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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
    江一原却没有接过,举了举自己沾满面粉的双手:“你打开把东西拿出来给我。”
    “真懒。”我一边假意抱怨着,一边拆了盒子,而几乎是看到纸盒里红底绒布的一刹那,我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继续颤抖着手拆开,等盒子里的东西完全暴露在眼前,我更加不安起来。
    是一个漂亮的圆形绒布戒指盒。在别人眼里喜庆的浓郁鲜艳的红色,可在我手里却像是烫手山芋,我颤颤巍巍打开戒指盒,那里如我意料之中的摆放着一个钻戒,钻石很大,在光线的折射下几乎是璀璨夺目的,这光芒大概能让几乎所有女孩喜极而泣了吧,然而我却觉得刺目到不敢直视。
    “你可能很好奇这几天我在忙什么,就是在忙你这份生日礼物了,我亲自设计的,让法国的珠宝总部加急定做的,戒指的戒托上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江一原看我打开了盒子,洗了手,过来从背后环抱着我,他把头凑到我的肩上,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怎么愣了?戴上试试,喜欢吗?”
    我不知道应该回答喜欢还是别的。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哪个女生不喜欢这些闪耀的东西,即便钻石早被说是本世纪最大的营销骗局,可人们还是本能地追逐这些夺目的稀有物品。
    然而我不能戴上它。和江一原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已经是我对自己最大的妥协和放纵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独占他,从没有想过和他结婚。我拿什么和他结婚?我这副摇摇欲坠随时归西的身体吗?没准他刚和我结婚没多久,我就撒手人寰了,那江一原还不是平白多一个丧偶的标签,听着都像是克妻的,太晦气了。
    我忍住难过,合上了戒指盒,把他塞回了江一原的手里,尽量用玩笑的语气调侃道:“又不是今天我真的生日,只是开玩笑想吃个蛋糕啦,礼物还是等我真正生日再收吧。”
    说完话,我根本不敢去看江一原的反应,我根本不想知道他此刻脸上有多失望和难过。
    “兔子好像还没吃,我去喂兔子。”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赶忙跑出了厨房。
    胸口又有隐隐的压痛,我必须深深吸气,才能渐渐缓过来。江一原会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对我而言已经是奇迹了,向我求婚这么梦幻的事我更是想也不敢想,就像是灰姑娘,突然得到了她的王子,然而十二点的钟声一过,我将失去所有华美的衣裙和我的水晶鞋,那一刻,所有被爱着的浪漫和激情都要遭遇现实的打击。王子是属于公主的,连灰姑娘也只是在仙女帮助下变成了公主,才得以和王子相爱。我是灰姑娘,却没有仙女。没人知道我多想戴上那枚戒指,就算它只是廉价或制造粗糙的也没关系,但是被求婚的激动和狂喜过后,便是深深的悲凉。
    死亡比我想象的更有力量,它在一点点夺走的不仅是我的时间,还有我的心境。我终究比自己想的要怯懦,我以为我足够坚强足够勇敢也足够积极,然而原来在求生面前,自己是这么的可笑和渺小,我还是不可挽救地变成现在这样的畏首畏尾,变得容易烦躁,变得有些神经质,而也是人生里第一次,我这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而随着自己身体和病情的日渐糟糕,这偏执的求生欲便伴着情绪波动,明明刚才做着蛋糕气氛美好,江一原的求婚却又让我几近精神失控。懊丧、怨恨、不甘、祈求、祷告,所有的情绪像是潮汐般,一次次涌上来。
    我有些悔恨,或许刚才应该接受那枚戒指,毕竟只要拖延着不去领证,也并没有什么,我不应该反应那么强烈的,平白破坏了难得的气氛。
    然而在我一个人沉闷地在客厅待了会儿后,江一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蛋糕做好了,要冻一个晚上,明天才能吃。”他已经恢复了微笑,像是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希望甜度正好。”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江一原又一次无原则无条件地包容了我。
    而之后的江一原,也再也没提过结婚这件事。为了让我心情舒畅,江一原更是避免了一切会引申的话题,我们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愉悦的气氛,不去触及敏感的东西,就仿佛一切都充满了阳光,不会有风雨和阴霾。
    我们开始按照我情书里整理出来的todo list,一项项地去实践。
    我们一起吃了江一原做的蛋糕。
    我调侃江一原手艺可以直接去开店了,蛋糕口感绵软,爽口滑腻,甜度适中,又有浓郁的奶香味,江一原却还不满足,觉得尚有改进的空间,一个人默默又上网搜集了一堆食谱捣鼓起来,认真的样子真是让任何女人都会怦然心动。
    我们一起开车兜了风。
    江一原带着我,我们在夜晚出发,江一原开去了城郊,这里没有酒吧没有夜总会,风很和煦,江一原打开天窗,我抬头便可以看见满天繁星,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夜的宁静之中,空气带着野间绿草温湿的清爽吹进车里,安宁而美好。
    我们一起去看了天鹅湖的芭蕾演出。
    当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响起,当那些漂亮而有力量的芭蕾舞者踮起脚尖翩翩起舞,我才在心底深深感叹艺术的美好。而生活也一样,平凡无奇的一天,或许只需做出些小的改变,看一场这样的芭蕾,生活就变得意义非凡和美好起来,就像群鹅起舞时,那种脱离现实的梦幻。
    我们一起去看了一场艺术展览。
    江一原一路给我讲解了艺术家本人的故事,草间弥生,这个艺术家的作品怪癖又有些独特,她是圆点女王,善用高彩度对比的圆点花纹加上镜子,大量包覆各种物体的表面,如墙壁、地板、画布、家里会出现的物品做出作品,也是被批判为日本坏品味的代表,甚至身上还有精神病人,话题女王等等标签,然而她的作品,却好像搭建出的幻境,像是她多变而诡异的内心。这于我而言是完全新奇的体验,像是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生命和艺术里都有太多的广阔和未知了,而我想一一去领略。
    我们一起去了酒吧。
    迷醉的音乐里,我甚至拉着江一原胡乱扭动着跳了一支贴面舞,江一原从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最后看着我的样子忍俊不禁,陪着我跳起来。我其实并不是喜欢热闹和狂热气氛的人,但这一刻,在充满质感和旋律的节奏里,在灯光错落里,我不顾一切地跳着,释放我所有的情绪,像是要燃尽最后的青春一样,舞池里周遭所有人都疯狂而热烈,我并不会因此而被人瞩目,反而只是“合群”而已。
    我和江一原一起做了很多很多事,一起去看了一场演唱会;一起领养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把郑燕林叫来逼着她和我们一起玩了飞行棋和大富翁;一起去陶艺体验馆做了两个奇丑无比的陶罐;一起去电玩城厮杀了一天,最后江一原抓了二十次后终于给我抓到了一个哈士奇玩偶;我们一起去买了彩票;一起排队去吃了t城最有名的生煎;我跟着江一原学会了打高尔夫,虽然技术还是很烂……
    人生里从来未有过的,我觉得充实而美好。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每一天也都有崭新的事情发生。
    我的胸痛越来越严重了,不管怎么吃药,怎么去医院插管,怎么检查,病情还是一步步在恶化,上次一起打高尔夫时候,我甚至因为突然的喘不过气,在厕所里短暂的晕厥了,好在保洁阿姨听到了动静,很快扶了我休息,帮我从包里取了药吃下,才没造成大碍。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江一原,我不想他担心,还能笑着的时间里,我只想看到他的笑容。
    江一原总把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天气不好我们就进行室内活动,天气好,则是户外。
    “今天很暖和,下午我带你去钓鱼,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很幽静,没有什么人。”
    一路驱车,等我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江一原眼光确实每一次都没有出错过,这片湖水域非常广阔,湖面与t城名山十里山水相映,青山碧水、蓝天白云,美得像一幅立体山水画卷。
    江一原倒是见怪不怪,没怎么欣赏风景,而是拿出了渔具,和我各占了一个位置,垂钓起来。
    然而看着江一原不断起杆,而我的浮标却丝毫没有动静,没一会儿我便有些沉不住气起来。
    “喂喂喂!江一原!你肯定作弊!为什么我们就站在同一片湖前钓鱼,每次你都能钓到,我什么都没有呀!你的鱼饵一定比我的好!我要和你换鱼竿!”
    “不是鱼竿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你不够静止,一会儿抓抓头一会儿抖抖腿的,鱼能上钩吗?”江一原有些无奈,“而且你拿着鱼竿的姿势都不对,你这姿势长久下去手腕会很累。”他走到我身后纠正我的姿势,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垂钓,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享受钓鱼的,江一原的眼神专注而仔细地看着水面。
    又钓了一会儿,我还是什么收获也没有,索性丢下了鱼竿,跑到了江一原身边,坐在他背后看着他钓鱼。
    真像是一幅画。江一原站在湖边,长身玉立,水边是绿色的芦苇和香蒲,他穿着简单休闲,阳光下整个人更耀眼了,握着鱼竿的手指和骨节都白的晃眼,单这个背影,就足够人遐想了,更别说他此刻又突然转了头,露出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又钓到鱼啦?”
    “没有。”江一原摇了摇头,一边收起了鱼竿,往我身边走来。
    我看了看鱼箱,里面才只游着一条大些的鲫鱼和几条小的不知名杂鱼:“离我们的目标还有距离啊。”我推了推江一原,“你不是说自己钓鱼非常能静下心来,一次能静静钓好几个小时的吗?”
    “你那么看我,我会分心。”
    “恩??”我盯着江一原,“什么?”
    “你看,你又那么看我了。”江一原侧过了头,“本来钓鱼就讲究的是一个心境安宁,要够恬淡,被你那么盯着看,我就静不下来。”
    “噗。”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越是相处,便越是发觉江一原稳重外表下的天真可爱。
    男人就像是酒,年少时候太过青涩,虽然质朴天然,却没有经久的醇厚,而年长后如果一味只剩下浓厚的香醇,又未免太过单调,最完美的便是在圆润浓厚里,又有一些清新。就像是江一原,此刻正在他最好的年纪,最迷人的状态。我得以在这个时间遇到他,拥有他,大概真的是如微博评论里所说的,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施主,你这是六根不净啊,没有把持住女色的诱惑。”
    江一原被我这么一调侃,挑眉看了看我:“你怎么不说是你色眯眯的眼神太炽烈了,让我如芒在背,感觉随时有危险,没法安心钓鱼呢?”
    我笑着挽了江一原的手,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看着水面上偶尔飞过的水鸟,风吹着我的脸,我还是需要艰难的喘息,胸口的闷痛也让我有些眩晕,然而我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我似乎能嗅到风中裹挟的香蒲淡淡的清香,那些蒲草摇曳着,清雅的味道飘散出来,飘到我的脸上,融进我的身体,就像是一种生命的活力,从我心的最深处探出了芽。
    拥有过这一刻,我已经十分满足。
    ☆、第三十五章
    然而或许所有快乐终究都是短暂的。
    靠着服药和定期就诊,我跌跌撞撞和江一原一起牵手度过了一段可以说相当幸福的时光。我们的todo list已经几乎都打满了勾,在我们上个礼拜一起种完一棵树后,就只剩下那项彼此都没提及的婚纱照了。虽然病情也有过反复,但总的来说可算是有惊无险了
    可随着天气入秋,渐渐深秋,我的病情却急转直下。冷空气来袭,昼夜温差变大,肺动脉高压也越发严重,开始渐渐有了严重的心衰症状,渐渐的因为喘不过气来,半夜没法睡觉,整夜整夜地醒着,疲劳而虚弱,腿部又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水肿,几乎没法走多少路,走时间久了就会双腿发沉、发酸,浑身乏力,而有几次甚至醒来,眼皮都是肿的。近日醒来,更是发现,手指甲的部位有些发紫。那天郑燕林来家里拜访,被她看到这双手,还调侃我是穿太少冻得都发紫了。
    我一直尽量在江一原面前克制自己的病态,时间越来越少,所剩的光阴便变得愈加珍贵,怎么能用来难过和悲伤呢。
    然而终究还是瞒不住的,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暴露甚至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陶芊,屋里还有猫粮吗?有的话你递一些给我。”江一原站在院子里喂养流浪猫,他有些无奈,“最近又多了这几个花斑的家伙,食量还大,之前放的猫粮就不够了。”
    天冷以后,小区里的流浪猫便多了起来,我和江一原便会定期放一些猫粮在院子里,好让这些小家伙们不会饿着。
    “好。”我应了一声,便转身提了那袋猫粮,然而刚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却觉得猛然间一口气没上来,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着力点,绵软无力,接着便是眩晕,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和扭曲,眼看着人便要往地上栽,我唯一的意识是想去挽救那袋猫粮,然而最终心有余却力不足,我重重摔在地上,那袋猫粮也被砸得包装袋裂开来,撒了一地,这是我最后记得和看到的场景,耳边江一原带着恐惧和颤抖喊着我名字的声音也似乎变得飘飘然而遥远起来。
    “你可能没注意到,她的手指出现了紫绀,肺动脉高压造成她的肺氧合功能下降,通俗点也就是缺氧,而且累及了右心,现在心衰已经比较严重,所以会喘不过气来,我想她这阶段睡觉已经很吃力了,因为会透不过气而憋醒,睡眠质量会很差。她需要配合吸氧了,尽量避免大幅度的运动。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款家庭用的吸氧设备,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用。”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听到的便是陈医生的声音,他没有意识到我醒来了,用尽量低的声音讨论着我的病情,语气里都是沉重。
    “她这样缺氧的情况能治好吗?这样对她而言太折磨了。”而不用面对我,江一原的声音也终于卸去了掩盖和伪装,变得疲惫和压抑起来,“只要世界上任何地方有可以治愈她的技术或者医生,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治好她。”
    陈医生叹了口气:“小陶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有任何办法,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帮她争取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心衰非常明显,而且出现紫绀表现,肺动脉高压已经发展到了阻力型,也就是不可逆型,外加她的复杂性心脏病,完全杜绝了手术的可能性,即使是做心脏修补缺损这种常规手术,遇上她的肺动脉高压情形,都会导致她血液从肺动脉过不去。这是个死胡同。”
    江一原的声音几乎是痛苦到让我心碎的,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自己的凌迟:“所以我无能为力吗?我不能为她做任何事,不能留住她吗?”
    “我们可以尽量延长她的时间。”沉默了很久,陈医生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听得出来,他为此也相当难过和挫败。
    心衰。最终还是发展到了严重的心衰。心衰这种病其实非常痛苦,不仅因为它会大大影响生活质量,更因为所有源于心衰的死亡,都是一个折磨性的过程,患者可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慢慢死去。
    江一原和陈医生在帘子背后谈话,而我必须紧紧攥着身上的毯子,才能不发出声音,胸痛只是身体上的疼痛,然而心理的创伤才让我倍感难受,我终究是害怕死的,我和江一原一路经历了太多艰辛,才有了今天短暂的幸福,当一切都终于渐入佳境,当我终于以为人生进入□□之际,却也已经是结局,一切都会因为我的死戛然而止了。
    然后我听到帘子掀动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我的床边,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细长的手指触碰着我的脸,像是要描摹出我的轮廓,然而温柔缱绻之中,又有些哀伤。这双手的主人俯身亲吻了我的额头,带着我一贯的熟悉的味道,江一原的味道。
    我必须十分努力,才能忍住不哭出来,才能继续装出不谙世事的睡颜。
    我不想让江一原难过,也不想让他难堪,所以我会在最适宜的时候再“醒”过来,假装不知道一切。
    江一原买了吸氧设备,把我接回了家。秋天真的到了,处处是萧瑟和凋零,江一原原来漂亮翠绿的院子也呈现出了肃杀的景象,有些树变得光秃秃的,院子的小径上落满了黄叶。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再起来,看到的院子却截然不同了,处处是绿意盎然,虽然没有春天那样青涩的嫩绿,然后入眼苍劲的碧绿却反而比春天的嫩芽更给人不屈生命力的感觉。只是一个晚上,我随意对着院子的一瞥却让江一原把整个院子都翻了新,他把所有在秋天凋谢或者落叶的树木和植物,都换成了常青的品种,不少地方甚至还有泥土翻动的痕迹,而庭园角偶和边缘里原本那片花丛,也因为并不是秋天盛开的品种而被替代了,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打满花苞的山茶。庭院正中间也移栽了两棵四季桂,此时走在园中,便是暗香袭来。
    “江一原……”我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经历了生死以及许许多多的困苦,我已经自认为是一个相当能克制情绪的人了,也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感动的人了,然而这一刻却还是无法自制的热泪盈眶。我何德何能遇到江一原这样的人?只有这个男人会为我做到这一步了,即便一个细节,一个别人都会忽略不计的细节,他也要为我做到最好。
    江一原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情绪,他脸上是坦然的表情,像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那样坦然。
    “等天再冷点,山茶就能开了,据说这是很棒的品种。桂花谢了以后我们还能种一颗腊梅,这样冬天也能闻到花香,还有一小片空地,可以弄一些郁金香。”江一原低头看我,“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喜欢郁金香吗?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缩了缩鼻涕,用手胡乱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江一原,你不是说过,原本花园里的树木和植物都是你千挑细选非常喜欢的吗?这样翻弄院子把那些树木和植物移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江一原笑笑:“古代帝王不是还为博红颜一笑大兴土木建行宫的吗?我只是为你翻弄一下院子,而且原本的树木也只是移栽了,等到春天,会把他们移回来,你不用担心。”
    “你不用为我这样做的。”我心里涌动着伤感和暖意,“万物有时,花开有时,花谢也有时,秋天落叶而已,都是自然规律,没什么的,我又不会因为这个想不开。”
    江一原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才抬起了头,眼神是认真而坚持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可是我只想让你的眼睛看得到这样的生机勃勃,只想让你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美好又盎然的一面。”
    我从背后抱住了江一原,我们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都没有说话,而是默契又和谐地静静看着院子里的花草。
    我把头埋在江一原的背上,这个姿势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我仍然吃力而一字一顿道:“我喜欢郁金香,喜欢粉红色的。”
    “恩,我们种满一院子粉红色的郁金香。”
    其实种什么样的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一原在就可以了。
    “对了,徐妍答应她男友的求婚了,我刚接到她的电话,这周六晚上她会回t城,办一个小型订婚宴,也邀请了我们,一起去吗?”
    我愣了愣,徐妍竟然都要结婚了,回想起来,这才发现我们曾经为了江一原而剑拔弩张的岁月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这大概就是成长和时光的力量吧。
    “真好。”我由衷地感慨道。
    不论最终兜兜转转和年轻时爱过的人在一起,还是告别过去,放下了年轻时偏执的感情,从而遇到了新的爱人,两者之间并没有谁幸运或谁不幸的区分,因为两者都是成长,都是我们一路走过的青春。所有爱过的人,走过的路,都是值得的美好的。
    江一原过来握了我的手:“一起去,好吗?”
    “恩。”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终于设置成功了的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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