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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惯会演戏的人,哪有他的皇后让人心生喜悦?吴明德也是个没眼色的,竟然提了这样的话来,难道不知道,今儿他半夜离开去别的宫里,明儿就会有人打了皇后的脸面?
    再说了,没瞧见带人进来伺候收拾的,还有皇后身边的三等宫女听书吗?他可不想让皇后误会,再拉远了俩人的心意。
    虽然还想陪着傅清月,可到底他不是昏君,到了时辰就自发的穿戴了明黄龙袍,肃穆正装的带了人离去。当然,什么静鞭开路,太监唱和全然是没有的。
    龙椅之上,贺晟睿瞧着下边的文武大臣愈发恭敬,心里升起了自豪。这就是他的江山,他的皇权,严律到天下臣服百姓安居。如今莫说是外戚专权,就算是唯一的外戚家族,门阀之首权臣世家傅家,行事也要看了他的意思。
    武将全然是他一手提拔,军权尽在掌握。内无忧虑,外无远敌,陈国虽还未被吞噬却也因着战败,百年内无力在抵抗大熙。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的党派之争消弭,也因着上位者的引导,多了三分血性跟气魄。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被明升暗降之后,前朝可谓是焕然一新。
    跪拜上奏的朝臣们,如今也多是真心辅佐帝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皇上自登基以来就从未办过昏庸之事。除国患,立国典,世家寒门并重启用,任人唯贤。
    退朝之时,众官高呼万岁,而贺晟睿一身冷意身形笔直的挥袖离去。至于接下来,自然是让人带了奏折风风火火的冲回了凤栖宫。随着大权在握,他是越来越不乐意循规蹈矩,日日跟傅清月分开了。
    之前倒是能宣了傅清月去乾正殿去,可如今,他就是看着她大肚子都心疼,更不可能让她来回折腾了。
    不管俩人之间怎般的越来越亲近,都避不开春狩与祭天之行的月余分别。
    春寒料峭,抵抗力并不强的傅清月,在春狩之行前病倒了。就算有薛神医跟御医坐镇,还是险些急坏了贺晟睿。
    他是清楚的,清月的身体,一个受寒就极可能坏了她的身子。更别说是得了风寒之症了。
    日日听着谨玉说娘娘见红,或者神色萎靡,他能放心的下才怪呢。最后,还是薛神医各种保证。加上傅清月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让人把贺晟睿的物件送到了乾正殿,不仅凤栖宫不开宫门,甚至殿门都早早落锁不让进去。
    贺晟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惹了皇后不高兴。可想来想去,他自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从来不沾花惹草,就算是看到慎淑妃跟德妃等人,也只是公事公办的说几句场面话。
    果然,女人的心,海底针。等这次春狩时,他可要好生跟子明讨论一下为夫之道。怎得一样是男人,子明就能贤妻在侧,夜夜笙箫?而他就得坐冷板凳。
    至于傅清月到底为何不乐意了,自然是因为任谁被皇帝天天盯着,还要时不时听到前朝弹劾皇后,说她蛊惑君心,乱了纲常法纪,心里也不会乐意的。
    ☆、58. 贺晟睿的心事
    皇后身怀龙裔,身体又不好,自然无法随行。原本,朝中大臣们还想着瞧皇上会带了哪位/宠/妃,却不想,此行皇上竟然未带一位嫔妃。
    至于后宫里,先有贺晟睿直接把人贬入后宫为婢,终身禁足纳兰美人,后又有慎淑妃跟德妃贤妃等人压制,谁还敢掀起风雨搅事儿?
    春意盎然,蓬勃青绿的后宫之中,一片平和祥瑞。有慎淑妃跟德妃、贤妃管理后宫,加上凤栖宫的宫务录册也有谨玉跟赵嬷嬷几人掌管,如今傅清月可谓是清闲自得。
    每日里,除了强忍着厌恶服药,其余时间,不是听曲看戏,就是邀了慎淑妃几个交好的玩牌下棋。一晃神,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反复着,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子的傅清月,脸色越来越红润,身姿越来越丰腴。几乎每日里,她都能收到贺晟睿的信,什么肉麻信里就写什么,好似就是为了让她面红耳赤一般。
    只可惜,贺晟睿那些亲亲我我,变着法的诉苦。先是絮叨路途多么颠簸,接着说那些面老皮松的大臣怎么烦人。最后还要拐外抹角的夸赞自己的英姿跟风范。
    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可总会满满当当洋洋洒洒的写上好几页。单是询问她的身体跟孩子,都恨不得把头发丝儿都让人数了。
    其实傅清月也明白,薛神医跟胡御医,每日里都会把她的脉案禀报到行宫。这样的关心跟爱护,是她前世很少遇到的。从最初的排斥,到无感,到对贺晟睿居心叵测的猜疑,到如今的接纳,一番转变,连她都不曾想到。
    不过她也不是不敢面对的人,想清楚了,自然是要直面内心。这一年里,贺晟睿为她所做的,或许前世那些在民主平等观念下长大的人觉得并没什么。
    但身为家主的她,却知道高位之上的人有多少随心所欲,有多少诱/惑,跟所谓的骄傲。
    能日日陪着她,事事关心,足够尊重她,后宫之中,以她为主。其实,就算在前世那种灯红酒绿的富贵圈里,这样的男人也是难得的。
    傅清月的回信,也从最开始由笔墨太监手书,到后来亲自寥寥数笔的回话。足以证明,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心境更加柔和想要试着相信那个男人。
    她愿意享受他给的安逸,也乐意放下权利,过着安然无忧的生活。
    春雨连绵,傅清月透过游廊瞧着外面欣欣向荣的景色,嗅着由御医研制的保胎清香,一边儿听着从夏嘻嘻哈哈的讲宫里的笑话。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当着娘娘也这么话多。”谨玉放下手里的果盘,伸手戳了戳从夏的脑门。
    虽说语带责怪,可话里话外却是笑意。从夏并不是没有规矩不知深浅的宫女。再者,她常能逗得娘娘开怀,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傅清月把手里的书册丢到桌上,忍不住笑道:“话多不怕,就怕日后出了宫被相公嫌弃唠叨呢。”
    从夏闻言,立马讨好的凑到自家娘娘跟前,“娘娘可别把奴婢丢给那些个凡夫俗子,奴婢就算是嫁人,也得嫁那种能带着奴婢走街串巷还能养家的手艺人。到时候,只怕他比奴婢说的新鲜事儿还多呢。”
    “哎呦,看不出从夏还有这个心思啊。”谨玉搬了小绣圆凳坐到贵妃榻前,还是给傅清月揉腿。“奴婢可不要嫁人,就跟着娘娘一辈子,日后也好在后辈姐妹跟前耀武扬威。”
    屋里伺候的人都掩嘴笑起来,也就自家娘娘这般爱打趣人儿,看从夏的脸色,可不就红成了一朵娇花?
    从夏不依的跺跺脚,稍稍行了礼,就急急忙忙道:“奴婢去瞧瞧小厨房的奶酪好了没,可不能饿到娘娘跟小殿下。”
    说着,刚刚还绞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的人,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就跟屁股上带了火儿似得。
    话正说着呢,外面的雨就停了,看着时辰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傅清月起身,让谨玉扶着在屋里踱步。而赵嬷嬷在一旁,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屋里的俩人,生怕有什么闪失。
    午时过后,刚刚休憩醒来的傅清月突然感觉到凤栖宫的气氛有些不对。先是赵嬷嬷面露忧色,接着是谨玉跟从锦从夏欲言又止,甚至还请了御医来多诊了一次脉。
    可待她问时,却什么都得不到。
    她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有了猜测。加上慎淑妃等人来请安时候,坐立不安,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好生养着身体,甚至借用御医的话让她少去外面走动,毕竟春日里还有寒气。
    “皇上回来了?”傅清月声音冷淡,仿佛笃定了众人隐瞒的事儿与皇帝有关。算着日子,似乎是回来的早了?而且,贺晟睿回宫之后竟然没有先来凤栖宫,那......究其缘由,只怕是有什么不欲让她知道的事儿。
    最终,她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贺晟睿亲自带人来了。只是,他也未曾提说自己做了什么,只是照旧细细问着傅清月的衣食住行。
    许是心里有愧,贺晟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傅清月的不同。神色无波,眼带微寒,她的心像是再次回到曾经试探的时候。
    等哄着傅清月睡下,贺晟睿才疲惫的起身同吴明德离开。后宫偏僻的杨子宫里,女子素衣而坐,一尘不染的锦绣广绣裙让她愈发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雕花红木椅两侧,跪着几个伺候的宫人,正万分着急。自家主子从跟在皇上身边,一无/宠/幸,二无名分,就算皇上让人处处照顾,却也难掩对主子纠结的感情。尤其是看主子时候的怀念与厌恶交杂,让她们这些当奴婢的是又欢喜又担忧。
    后来皇上回京,原以为主子再无出头之路了,谁知吴公公会暗中接了她们入宫。
    贺晟睿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名为芸娘的女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瞧着那异样绯红的脸颊,想来还未退热。当下,就唤了人去请太医。
    芸娘见皇上果真着了自己的手段,放心不下自己,当下就悲悲切切,语带失落的开口:“皇上,民女自知与皇上身份有差,无为妃之福,不配伺候皇上。只想求皇上开恩放民女出宫,便是日日守着与皇上相处之时的回忆了过此生。”
    说着,便带着刚强跟轻吟实打实的扣头。当真是见着生怜,闻者不忍。那份无奈跟我见犹怜,还有眼中的爱慕,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只怕都是劫难。
    可惜,贺晟睿之所以看重她,并非因为那份柔弱娇媚。他只是透过这个女人,再看回忆里的那个女人,那个......让他感到耻辱,却忍不住想念的女人。
    芸娘身边的奴婢见状,赶紧上前冲着贺晟睿磕头,悲切劝道:“皇上饶命,姑娘自午时之前进了宫,就未曾被好生照顾。奴婢求宫里的姐姐们去请太医,可来的却是医女,就连开的药方都要奴婢们自己使了银钱买来。就更别说,奴婢想给姑娘备些热水了......姑娘风寒高热未退,怎能受得住这般折磨?”
    跪着的人脸色苍白,身形也因为高热有些晃动。
    “吴明德,去知会了淑妃,让她好生看护着杨子宫,若再有差池,唯她是问!”贺晟睿心神未动,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不甚在意的说道,“日后你安生待在杨子宫,朕自然会供你锦衣玉食。”
    并没有芸娘等人想象中的爱怜,更没有多余的/宠/幸跟关心,甚至连等着太医前来看诊都未曾。
    离开杨子宫后,贺晟睿蹙眉看了一眼身后,开口道:“让人看紧了芸娘,别让她冲撞了皇后。”
    他是不在意女人有心思,反正与他无碍,可今儿芸娘几人显然是想挟恩以报了。却不想,在他心里,为帝王之尊挡剑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就算没有芸娘,他身边的侍卫暗卫宫婢,也会挡上去的。
    呵,难不成真以为他那么饥不择食?会为了个女人乱了规矩。
    心里顿了一下,贺晟睿露出一抹苦笑,他坏的规矩还少吗?专/宠/皇后,带了奏折出入后宫,为了皇后甘愿与长寿宫面对面的撕破脸。若非废弃后宫不现实,只怕他都有心废弃后宫了。
    不过好在那个女人也不是无情无心的,至少愿意接纳了他。
    再回到凤栖宫时候,宫灯已灭,宫门落锁。本来还安慰自己的贺晟睿,突然就垮了脸。
    被无数次锁在凤栖宫外,就算再迟钝,再脸皮厚,他都明白皇后的意思。这是又恼火了呢,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清月就能从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里猜到他带了女人回宫,还真是不知该夸她聪慧还是该说自己大意。
    ☆、59. 非正常后宫
    皇上春狩带了女子在身边,现在更是把人安置在杨子宫,还扬言要出了差池拿淑妃是问。这个消息一经传开,就如炸在后宫的一声惊雷,久久不能平静。
    殿中省也好,六宫十二司也罢,谁见了杨子宫不恭敬起来?更有些小鱼小虾,直接就上去巴结了,生怕晚了就够不上未来/宠/妃的提携。
    不过正经当值的各宫得脸太监宫婢,可依旧是以凤栖宫为尊。在他们眼里,外面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小家子女,如何比得上皇后的一根手指头?但凡皇上没被妖术迷惑,就绝不会厌了皇后娘娘的。
    而慎淑妃等人,更是如此想的。
    阖宫上下,先是怕皇后娘娘听了那些嚼舌根的话忧心难受伤了身体,小心翼翼的伺候。后来见娘娘并未闹脾气,该喝药喝药,该听曲儿听曲儿,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各自也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就被皇后彪悍的举动吓的目瞪口呆。锁宫不让皇上跟吴公公入内,甚至还直接差人把皇上的常服鞋袜打包送回了乾正殿。
    至于夜间,也只有近身伺候的吴明德知道,凤栖宫宫墙之下摆放了各种机关。让一向爱洁的皇上,连番吃苦。
    乾正殿中,贺晟睿愧疚之余,也有些恼火,“不过是个连宫女都不如的女人,也值得她记在心上。”
    吴明德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暗叹,皇上哎,您越过皇后娘娘直接把人带进宫里,既违了祖制又打了娘娘的脸面。娘娘要是高兴,那才见鬼呢。
    来回走了好几圈,贺晟睿才像是察觉了自己做法的不妥当,有些讪讪的坐到了龙座之上。
    “皇上,杨子宫的芸姑娘被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冲撞晕厥过去,芸姑娘身边的侍女说姑娘一直唤着皇上不肯醒来。”
    原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的贺晟睿,直接挥手吩咐,“让太医过去看诊,贤妃管束奴才不利,禁足一个月罚奉三月。”
    “皇上,贤妃娘娘近日里常去陪着皇后娘娘看话本,俩人相谈甚欢......”吴明德见皇上钻了牛角尖,赶紧上前低声提醒道,“皇后娘娘贤惠,只怕真的是身子不利索,定然不会为了杨子宫与皇上闹脾气。”
    他就闹不明白了,平日里想方设法希望皇后娘娘吃醋生气的皇上,这会儿怎么就不开窍了?
    明摆着,娘娘是因为杨子宫不高兴了,不管是觉得皇上失了体统,不敬重中宫。还是为了什么,至少娘娘都是不愿意瞧见那个女人在后宫的。
    想到这里,他不仅为自己的悟性跟机敏点个赞。
    贺晟睿不是傻子,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说道了他的心坎里。看来皇后也并非她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啊,简直是个醋坛子,不过是带回来的没名没分的女人,也能那么讨厌。
    想到这里,他莫名的就感到了些欣喜。可一想到要是她真的火儿了,伤了孩子怎么办?当下就有些不淡定了。至于刚刚处罚贤妃的事儿,那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吴明德,要不朕让人把杨子宫的人送到行宫养起来?”一想到傅清月似笑非笑的模样,贺晟睿就有些心虚。前边才表了心意,好容易暖的那颗心有了点温度,这会让他却不声不响还作死的弄了个女人进宫。
    就算没有那个意思,只怕清月也会想多了呢。
    最后,人自然是没送走,知道的是他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嚼舌根说道皇后的不是呢。
    第二日,后宫那些观望的人到处传言,说皇上为了芸姑娘,竟然罚了贤妃。这说明什么,说明芸姑娘比四位高位嫔妃地位还高,至少皇上心疼啊。
    想那些入了玉册的宫妃们,都未曾得过皇上这般青眼呢。
    一时间,有些没有被禁足的嫔妃都去杨子宫探望,珍稀的物件礼品可是都快堆成小山了。那些眼皮子浅的宫婢们,也是络绎不绝的前去奉承巴结。
    不过几日,芸娘就察觉了自己在后宫的不同。虽然皇上未曾留宿过,也没有特意前来探望,可一经用度从未怠慢过。偶在院子里相遇,皇上也不会像对待那些讨/宠/的嫔妃一样斥责于她,只是冷了脸让人送她回杨子宫。
    说是冷着脸,可按着身边宫女的说法,皇上历来如此。往日里因为惊扰圣驾,处置过的嫔妃不计其数。更何况,为了给她撑腰而处置贤妃,可不就是说皇上心中是有她的?
    想必,当真是碍着皇后娘娘有孕,他不好轻易开口封了她的位子。
    “姑娘,皇后娘娘今儿在凤栖宫搭了戏台,还邀了淑妃、德妃跟贤妃娘娘前去小聚。”芸娘身边的丫鬟,也是如今杨子宫的管宫女官圆樟上前说道。
    芸娘一愣,放下正在嘴边吹奏的笛子,不解的问道:“贤妃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如何能去凤栖宫看戏?”
    “许是皇后娘娘久管宫里的宫务,不知道贤妃娘娘被罚吧。只是这么一来,只怕皇上又要恼火生气了。”圆樟模棱两可的开口,似是不经意的说道,“皇后贤德,可这次恐怕是要被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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