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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夜有些无语,真是见鬼了,陆向北脑子不是一向很灵光的吗,怎么会想出这么笨的办法。且不说现在手上没有合适的人手,就算是被总督看上了,现在连人家太太都要避让三分,你弄个人过去就想让人失宠?做梦呢!
    “她不是喜欢那孙浩宇吗,你直接弄个人去孙浩宇身边,不就得了。”依林时夜说,出了气就好,弄的这么麻烦干嘛。
    “还娥皇女英呢,孙浩宇身边多个姨太太又怎么样,就单说她身后的总督,孙浩宇会冷着她?捧着她还来不及。斩草要除根,根不除,还不是给这棵烂草蹦跶的机会?”
    “那直接做了她?”林时夜又出主意。
    “不行,那也太便宜她了!而且现在我还用的着她。”陆向北可精着呢,秦淑仪没来之前,乔婉可是跟孙浩宇好的跟什么似的,天天黏在一起。秦淑仪一来,乔婉果断干脆的就跟孙浩宇掰了,这里面要不关秦淑仪什么事,他可不信,只不过这件事陆向北很是乐见其成就是了。
    但一码归一码,这个气是一定要出的。反正驳来驳去,陆向北坚持就一定把秦淑仪嚣张的本给除了,看她以后怎么狗仗人势!
    林时夜心累,怎么那么弄不过弯来呢,就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一点点的事情,整那么一大条长线,不仅费力还费时。最后道:“我派人先去打探打探,至于塞个人还是怎么弄,回头再商量。”
    林时夜出生在政治世家,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个计策套路比自己懂的多,陆向北随即点头应下。
    陆向北也知这个主意是蠢了点,也知总督太太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是,不是他亲自出手或参与,他心有不甘。陆向北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鞭长莫及。
    ☆、怨侣
    本来孙浩宇是想想晾晾乔婉的,但是昨天的意外见面,让孙浩宇莫名有些心虚,连晚上睡觉的都睡不安生。
    第二天孙浩宇以工作为由,没去陪着秦淑仪玩,派了一个丫头去陪着。
    工作上倒还严谨,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就是工作时总会时不时的瞥上一眼办公室里的西洋大座钟。
    到了下午三点,孙浩宇匆匆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转头就直接下班去学校找乔婉去了。当然,幸好孙浩宇上班的地方是自家的商行,要是别家人的,按今天孙浩宇的早退,少不得会被说一通。
    孙浩宇到乔婉学校的时候还有点早,学生们也都还没下课。孙浩宇站在学校的外面,一会伸头往里看,一会在一旁来回踱步。面色如常,只是脚下的步子略显凌乱。
    不知等了多久,学生终于下学,人潮也向学校外涌动。学生差不多都是同一着装,孙浩宇都快看懵了。幸好,没过多久,孙浩宇就找到了乔婉的身影,扬声喊道:“婉婉!”大力的挥着双臂,以便将乔婉的视线吸引过来。
    乔婉一乍见孙浩宇,无声的叹了口气,跟身边的同学道了别后,走到孙浩宇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婉婉,元大街最近开了家新茶楼,听说很不错的,我们一起去试试新茶吧。”孙浩宇讨好的说道。
    乔婉抬眼看了看孙浩宇,道:“我对新茶没兴趣,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也没多说什么,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孙浩宇听着乔婉带着疏离又淡漠的话,心里不是滋味,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乔婉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道:“婉婉,生气了?”
    乔婉被孙浩宇抓的一痛,试图想要挣脱,但是无奈没有成功,低眼看了下自己的手臂上紧握的大手,忍者痛道:“我没有生气,但是你弄痛我了,可以放开了吗?”
    孙浩宇一听,立马尴尬的收回手,讪讪的道歉:“婉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就是一着急才……”
    乔婉敷衍的朝孙浩宇摆了摆手,“没事,等会应该就不痛了。”
    孙浩宇这会来本就来跟乔婉求个好的,这会话还没说完呢,就瞧见乔婉就又要走了,瞬间了然的以为这是乔婉肯定是对秦淑仪的事情生气了,这下子很多事情都可以说通了。为什么昨天乔婉对秦淑仪的身世那么清楚?又为什么自己刚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就对自己冷言冷语的说什么不要去找再去找她,而现在对自己又是这么的淡漠疏离,这是醋了?
    孙浩宇觉的大概就是这里出了错,估计是身边哪个人的嘴巴没捂住,将秦淑仪的事情说了出去,才惹的乔婉不快,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去找她的。不然乔婉跟秦淑仪从未见过面,怎么会知道秦淑仪的底细。
    孙浩宇拦住刚转身的乔婉,忙不迭的解释道:“婉婉,我就是过来想跟你解释,秦淑仪就是过来这边玩的,过几天就回去了,我怕你误会,所以才跟你说她是一个世伯家的女儿。”
    乔婉回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而且你没有必要特意跑来跟我解释。”
    乔婉一副事外人的姿态,让孙浩宇眉头一皱,以为乔婉还在生气秦淑仪的事情,一个劲的哄道,“婉婉,你别生气。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乔婉秀眉皱起,有些不耐,双眼直盯着孙浩宇,说道:“我没生气,上次说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赌气说说而已,我是认真的,孙浩宇。”
    乔婉的话,听着根本就不像是赌气说的。孙浩宇不由的心上一紧,胸口就像被放了一块大石头,闷的慌。孙浩宇努力的稳定情绪,勉强的挤出笑,想要将这件事揭过去,“婉婉,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处理不当,我让你伤了心。我混蛋,这事是我不对。但我和秦淑仪是半道上碰见的,在上海也见过几次面,也算是半个熟人。她说想过来看看风景,作为东道主,我不好拒绝的。”
    孙浩宇现在的姿态,前世不知道自己见了多少遍,乔婉心里莫名的堵了一口气,说的有些冲:“孙浩宇,我说那句不要再来找我,是真心话,不是吃醋更不是赌气。你和秦淑仪的事情,你们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娶她也好,纳她也罢,跟我乔婉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浩宇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乔婉,“婉婉,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要娶的人一直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娶她?”
    乔婉不想跟孙浩宇以后多做纠缠,上次没听进去,这次就再敞开天窗说亮话,给拾掇清楚了。深吸了口气,乔婉努力的平了平胸口的闷气:“孙浩宇,就单从秦淑仪的这件事情,就明显的看出我们俩的不合适。秦淑仪爱慕你,这件事你心里清楚的吧?”
    乔婉看了孙浩宇一眼,也不用孙浩宇回答,看孙浩宇一瞬间迟疑的表情就知道了。“秦淑仪对你的殷勤小意,倾慕爱恋你还挺享受,挺受用的是吧?”
    乔婉的话,一句一句直戳中孙浩宇的内心,面色涨红,启唇道:“婉婉,我……”
    乔婉没耐心听孙浩宇的话,直接接了过来:“孙浩宇,我要的丈夫是要一心一意,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乔婉。而不是心安理得去左拥右抱,毫不避嫌的去享受别的女人抛来的爱慕,这让我恶心。”乔婉话说的有些激动,在不知不觉中一字一句的将前世的所有怨念、悲屈宣泄出来。
    乔婉缓了一会儿,使劲的平复眼中冒出来的酸涩,才接着道:“你瞧,套用书本上的话,咱们俩价值观不同,即使在一起,以后也没什么幸福可言,不是冤家就是怨侣。”
    孙浩宇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家里那个不是宠着他的,人长的也是俊秀,收到艳羡,爱慕的眼光多的去了,当然他也没觉的别人对他爱慕有什么不对,更甚的秦淑仪的对他的爱慕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
    孙浩宇没觉的什么不对,但是他感觉现在有道巨大的沟壑横亘在自己和乔婉的中间,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无力的看着乔婉离自己越来越远。孙浩宇忙抓住乔婉的双手道:“婉婉,以后我再也不会跟秦淑仪见面,以后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好不好?我发誓!”
    乔婉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睛直入人心底,仿佛面前所有的事情无所遁形:“即时没有秦淑仪,也还有会李淑仪、郑淑仪。你心里清楚,现在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我。再说难道你一丁点都没动过将秦淑仪纳为姨太太的念头吗?”
    “婉婉,……”孙浩宇不知道怎么开口,有姨太太不是正常的吗?他有几个好友,就算是成了婚,也在外面置了小公馆。不过,孙浩宇知道这话不能说,“婉婉,秦淑仪不重要,你才是我最爱的人,我……”
    孙浩宇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跑过来的丫头给打断了,气都没喘匀呢,就火急火燎的道:“少爷,秦小姐出事了!”
    丫头一脸着急的盯着孙浩宇,恨不得立马拉走少爷。
    乔婉看着神色变的焦急,却又踌躇不前的孙浩宇,心中一阵冷笑:想去看就去看,有人拦着你了还是怎么的!乔婉讽刺的挣开孙浩宇的束缚,“言尽于此,以后你娶你的人,我嫁我想嫁的人,大家各自安好。”
    说完,乔婉也不理愣住的孙浩宇,转身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了没多远,暮地传来一声孙浩宇的声音,什么话乔婉没听清楚,当然也不甚在意。
    @
    走在半道上,乔婉又见到了陆向北。乔婉不得不承认,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对陆向北其实是挺遮掩或者是下意识的躲避?好吧,许是自己的接受能力变好了,对陆向北总不遵守两人的约定,竟然会习以为常!
    不过这次显然还好,不是街角!
    “乔婉小姐。”陆向北笑着道。
    乔婉很应景的回了一句:“陆先生。”
    陆向北呵呵一笑,道:“大家都那么熟了,先生小姐的听着怪生疏的,你就叫我向北,我叫你婉婉。”
    乔婉听着有些别扭的,婉婉就像是个小名,一般都是亲近的人叫的。陆向北也太会来事了点,乔婉想了想,并没有跟陆向北相见恨晚,或者是引为知己的事情吧?好似没跟陆向北熟到这么个地步吧?就只是一般般的朋友吧?
    “婉婉,给你。”陆向北递给乔婉用一小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这是月斋出的广式点心,给你尝尝。”
    乔婉摇了摇手,不自在的道:“你还是叫我乔婉吧。”
    陆向北没应,主动打开了牛皮纸,露出金黄色的点心,道:“你尝个试试,刚出锅的。”
    再过一会就是饭点,更何况鲜艳的色泽,美妙的香气,勾的乔婉肚子都饿了。不过乔婉深深觉的站在大街上吃东西,是很不文雅的举动。
    反正不管陆向北怎么说,乔婉除了摇手就是摇头,就是没接。弄的陆向北一肚子挫败,上次学校那次不是好好的接了吗?不会是不喜欢广式的吧?
    正在陆向北和乔婉僵持之际,后面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这款车,乔婉认识,是前世几年后孙家费了好一番劲才从上海买回来的车型。
    陆向北和乔婉退到一旁,车窗挂着帘子,乔婉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但是瞧这拐弯的方向,好似朝自己家那边去的。
    乔婉正想着轿车的事情呢,一个不注意,糕点就被陆向北塞到了乔婉的手中,牛皮纸还带着糕点的热度。
    乔婉又发现了陆向北的一个品性,说好听点,是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不好听点,就是霸道,自我主义比较重。没听见人家女孩子说不要嘛,还硬塞过来。
    陆向北双手背后,露出一口大白牙,也不说话,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乔婉。
    乔婉白了陆向北一眼,无奈的将糕点分了分,糕点其实不多。乔婉拿了一块,将剩下的五块连着牛皮纸递到陆向北手中道:“家里快开饭了,糕点我不能多吃。我拿一块,剩下的你吃吧,凉了糕点的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10/27
    自从托了陆向北办事,不说隔三差五,反倒是隔天就会收到事情的进度。乔婉好笑的将信折好,塞回信封里。
    乔婉挺佩服陆向北的,竟然将信的内容写成话剧的形式,还特别标上这是第几幕。当然写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比如说:第一幕:偶遇;第二幕:解救燃眉之急。话剧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外地富家公子偶遇可怜孤女,遇到难事孤女非常聪慧或善解人意的为之解惑。
    但作为谋划人之一,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富家公子指的是谁,孤女又指的是谁。乔婉能预想到后续的发展,心中有些担心,照这个桥段下去,上次给陆向北的五十块钱恐怕是不够用吧。
    乔婉暗恼只知陆向北家在西大街,也不知具体位置,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正当想着,就听的张妈的声音:“小姐。”
    “张妈,什么事?”乔婉问道。
    “是郑家明慧小姐来了,夫人让小姐过去一趟。”
    乔婉一喜,随即点头应下。上次去郑家没见着,这次乔婉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乔婉细心的收拾了一番,还未到正堂,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出堂里传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豁达明朗是乔婉对郑明慧的第一印象。
    果不其然,一入眼,便是一个身穿西洋衣裙,手上拿着一柄小扇子,鹅蛋脸,黑色的乌发一卷一卷的,头上别着亮晶晶的发钻,不同于女式旗袍的韵味,反倒是给人种公主般的高贵大气。言笑晏晏,脸上没有一点因离婚儿留下的阴霾。
    “这莫不是乔婉妹妹吧?”郑明慧瞧见乔婉,起身过去,牵住乔婉一打量,笑着对乔太太道:“乔姨,这么多年没见,婉妹妹可是出落的更漂亮了。”
    乔太太笑呵呵的道:“明慧,你可别夸她,一夸啊,头都快翘天上去了。”
    “乔姨哪是这番打趣的。我可不夸,说的都是大实话。”这一番喜笑,倒是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待坐下,嬉笑了一会,郑明慧倒是跟乔太太提起她那坎坷的婚事。
    “乔姨,你莫要担心我。只是个离婚,没多大事儿,我哥肯定会照顾着我的。要是不离,我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冤大头了。”郑明慧道。
    “这是怎么的?”乔太太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高家那边弄什么幺蛾子了。
    “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偏生的运气不好,让我碰到了一回。”郑明慧缓缓道来,“跟高家博结婚之前,我哥哥还特意去北平打探了几番,问到的人都说好。谁知我跟高家博刚举行完婚礼呢,他当晚就收拾行李,说是票老早就订好,赶时间去西洋留学,到那安顿好了就把我接过去。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算算一两个月就相聚,让他走了。结果后面是一天拖一天,一拖就是大半年,我这边还担心着他在外面出什么事。结果他倒好,什么留学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人根本就在北平一个小公馆里好好的呆着,跟相好你侬我侬,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这行事,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子所为。半年生出个孩子,这一算,可不是跟郑明慧结婚前就怀上了吗?
    郑明慧缓了口气,喝了口茶。尽管事情过去了,到底是气难平,“更可笑的是,高家人根本就是知情的,就瞒着我一个人,合着这高家一家子人都把我当猴耍呢。高家博甚至还妄想将孩子养在我的名下,真是可笑至极。”
    “这高家怎么这么办事的,这不是明着害人吗?”乔太太怒道。乔太太看不上高家的作为,这不是骗婚吗?
    “可不就是要个面子!外面的人都道高家博洁身自好。底子里呢,哼,却原来是为身为丫鬟的爱人守身,那小公馆里的相好就是高家的丫鬟。这丫鬟心大,自己当不了正房太太,拾掇着高家博让自己的孩子当上嫡子嫡孙。”郑明慧冷笑着道,“这冤大头我是不做的,他们现在敢这么做,指不定以后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婉听的心惊肉跳的,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入了狼窝啊。
    郑明慧见乔太太的焦心的神色,立马笑着宽慰道:“乔姨,没事,事情都过去了,天塌了有高个顶着。”
    一边说,郑明慧还抬手比了比自己的个头,打趣笑道:“乔姨,我哥个头可比我这个女娃高多了,就是天真塌了,哥哥也一定会给我顶着。”郑明慧可记得自己不是来发牢骚的,乔姨曾一番好心来探望自己,没理的还让乔姨这么担忧自己,而且事情都过去了。
    郑明先夫妇心善乔太太知道,对于亲妹子,绝不会让亏待郑明慧的。只是对于郑明慧的遭遇,有些心疼:“我是心疼你。”乔太太握住郑明慧的手,“那个挨千刀的,怎么这么阴损,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郑明慧坦然的应道,“乔姨,我可不是那种吃了亏还往肚子里咽的人。他既然敢做,就得承受这后果的代价。按照哥哥的话来说,没打死他高家博都是轻的。”遂后,郑明慧将自己在高家闹的天翻地覆,狠狠的削了高家一笔钱,又登报将他高家博休了说道了出来。当然,这中间郑家哥哥郑明先出了不少力。
    乔婉随即想到那天听到的话,再结合郑明慧说的,不由感叹人小甚微。高家在北平根深复杂,郑明慧毕竟是从江南嫁过去的外来户,所以北平那边流传出的消息才偏向高家,说郑明慧的不贤。
    不过是不贤,还是贤?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高家,被郑明慧这么一闹,少不了一番伤筋动骨。不说高家日后的名声,就说高家的行事作风,确实是挺让人可耻的。
    郑明慧最后将乔太太哄的开心,眉间的阴郁散了,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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