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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折磨是挺残忍,可比起她的丧子之痛,实在算不了什么。
    有风吹过,门前那一树枝叶亭亭如盖的使君子,坠落下姹紫嫣红的花瓣雨。
    几片破碎的花瓣,落在苏筱柔衣襟上,她抬手将它们摘下来,搁置在掌心里细细端倪。
    繁花凋零,意味着春天即将进入尾声。四季有轮回,今年春天过去,来年冰消雪融,还会有一个全新的春天。
    而生命里的春天,消逝了就是永远的消消逝,再没有第二春。
    冉冉飘零的花瓣雨中,苏筱柔转身走进别墅,丢给裴子靖一句冷漠疏离的话语:“裴子靖,不打扰我的岁月静好,就是你给我的最后温柔。以后,别天天在家门口等我,打动不了我的。”
    裴子靖相信,她有这份决绝之态。因为在他受伤住院前,他在罗家门外整夜守候,受凉染上风寒咳嗽不止,苏筱柔对他也是冷若冰霜,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裴子靖驾车离开罗家,一路浑浑噩噩的把车开到公司。
    他来公司不是为上班,是害怕独自一人在家的无边孤寂感。
    公司里的职员,乍然看见消失许久的总裁大人,立马炸开了锅。
    裴子靖搭乘的电梯。还没到达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他来公司的消息,已经传到裴子萱耳朵里。
    此时,裴子萱正在和靳北城商议公司要事,听闻裴子靖来了,她赶紧前往总裁办公室。
    她进门的时候,裴子靖刚刚在办公桌前落座,他既没有开电脑,也没有看文件。只是呆坐在皮转椅里,一双暗沉沉的黑眸盯着苏筱柔原本所坐的位置发呆。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裴子萱心里很酸涩。
    虽然已经伤愈出院,裴子靖面容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可现在的他,依旧是清瘦支离。
    他有着出类拔萃的身高,现在过度清瘦,越发显得柴毁骨立。
    往日裁剪合体的西装衬衣穿在他身上,竟有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越看他,裴子萱越心酸,她满怀疼惜地说:“刚刚出院,在家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养好了再来上班吧。公司有我和靳北城管理,运营出不了岔子的。”
    裴子靖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桌上文件夹,声音麻木机械地说:“不必休养,我可以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随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顿时在琳琅满目的办公用品间,看见一只折叠精巧的千纸鹤。
    这东西是……
    裴子靖把千纸鹤打开,顿时看见苏筱柔当日亲笔书写的字迹: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字迹下方,还有苏筱柔画押留下的鲜红唇印,如一只小小的红色蝴蝶,翩然落在纸上。
    触景生情,裴子靖想起诸多前尘往事,那时他和苏筱柔何其恩爱,时刻相伴,朝夕相处。那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分外温馨。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原来,当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到最初时,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是遥不可及的美好。
    裴子靖眼眸定定的看着手中纸条,半响静默无言。
    了解他的忧伤心思,却无从劝解他的裴子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细致叮嘱他说:“郁积伤肝,忧思成疾,你这样郁郁寡欢,很容易伤了自己身子啊。既然忧伤无法排解,你把精力转移到工作上来好吗?”
    裴子靖简短应声:“可以。”
    待要离开时,裴子萱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已经和陆承景领了离婚证,下个月要和靳北城结婚,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姐姐和靳北城要修成正果,裴子靖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不枉裴子萱年复一年的苦等,终于迎来大团圆的结局。
    转而间,他又想到他和苏筱柔,大概悲剧结尾已成定局,再不能有所改变。
    悠长缓慢地叹出一口气,裴子靖问姐姐:“伴娘伴郎的人选,还有举行婚礼的酒店,都选好了吗?”
    “酒店好办,咱们旗下有那么多酒店,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就是这伴娘伴郎,”裴子萱有些苦恼地说:“我一时半会想不出请谁。按理说,你和筱筱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她现在对你冷若冰霜,估计不会答应给我当伴娘。”
    听到裴子萱要苏筱柔当伴娘,裴子靖心里蓦然浮起希望。
    苏筱柔叫他别去找她,她不会见他。
    如果她来给裴子萱放伴娘,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到她。他做伴郎的话,还能够陪她一起走进结婚礼堂。
    虽然不是他俩的婚礼,但好歹也能给他朦胧虚幻的精神安慰。
    裴子靖双肘搁在桌上,两手十指交叠,他对裴子萱说:“姐,你请筱筱来当伴娘吧,她再恨我,你的要求她终归不会拒绝。”
    裴子萱相信他说的话,对她提出的要求,苏筱柔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因为苏筱柔对她心存感念之情。
    “好,我给她下帖子邀请她。”裴子萱在弟弟肩头拍了两下,“我知道你的心思,想找机会接近她。既然有时机,就好好把握。”
    “还有,”裴子靖说起另外一件事,“以前,为举行我和筱筱的婚礼,我特意打造了婚礼主题酒店,如今那酒店的设计装潢已全面完工,你和姐夫的婚礼,就在那里举行。”
    裴子萱下意识的拒绝:“这不太好,既然是你和她的婚礼主题酒店,怎么能举行我的婚礼。”
    裴子靖凄然而笑:“她还愿意和我举行婚礼吗?错过这次机会,我大概再不能和她走进婚礼殿堂。”
    转眼之间,到了靳北城和裴子萱的婚礼当天。
    靳北城西装革履丰神俊朗,心口前的新郎胸花,让他从头到脚都焕发着无限喜气。裴子萱轻纱曳地,明媚鲜艳的动人心魄,堪称全场最美的女子。
    这是裴子萱第二次披上婚纱,第二次结婚,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做新娘的喜悦。
    宾客盈门,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议论裴子萱的婚纱有多华贵,佩戴的珠宝首饰有多奢华。
    却没有人注意到,裴子萱右手的小指上,戴着纯银指套,和靳北城所戴的指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成双成对的一对。
    相比于靳北城和裴子萱发自内心的兴奋喜悦,他们的伴郎伴娘,则是表面上强颜欢笑,内心郁郁寡欢。
    苏筱柔穿着一袭纯白色单肩长款礼服,下摆也是飘然曳地。
    清淡素雅的色泽和高贵唯美的样式,将她整个人映衬的好似凌波仙子般清丽出尘。
    这件礼服,原本是裴子靖给她准备的要在婚礼上穿的敬酒服,如今却变成伴娘服,穿在她身上。
    看着一袭白衣的苏筱柔,飘然若仙的伫立在芸芸众生之间,裴子靖眼神恍惚了一下。
    美,她真美!绝艳惊人,倾国倾城。
    如果她穿上那套由她前世自主设计的婚纱,想必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可惜,在别人的婚礼上,她不能穿婚纱,否则就喧宾夺主了。
    站在宾客之间,苏筱柔打量着酒店内部唯美梦幻的环境,眼神忽悲忽喜。
    裴子靖特意为他们婚礼打造的主题酒店,连四壁雪白的墙体表面,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卉蛱蝶。
    那缭绕在罗马柱之上,粉花绿叶的蔷薇藤蔓皆是真花。自天花板上垂下的一串串紫藤萝虽是绢花,却有着极其逼真的质感。
    呵,这处婚礼圣殿,到头来举行的,却是别人的婚礼!
    婚礼进行曲奏响,宾客各就各位,数个干冰机喷薄出白茫茫的水雾,将殿堂渲染成云遮雾绕的仙境。
    在悠扬悦耳的婚礼进行曲中,一对天使般可爱的男女孩童提着花篮,在前方徐徐前行。而后便是靳北城和裴子萱这一对新人,最后是身为伴郎伴娘的裴子靖和苏筱柔。
    听着婚礼进行曲在耳边奏响,以及周围宾客的祝福恭喜声,裴子靖浑然把自己当成了今天的新郎。
    他伸手挽住苏筱柔,后者也有几分神思恍惚,所以没有挣脱他。
    新人在司仪面前站定,半透明的头纱从天而降,笼罩住裴子萱的脑袋和上半身,把她明丽惊艳的五官遮掩的似真似幻。
    司仪在询问靳北城:“是否愿意娶裴子萱为妻,贫穷富贵,不离不弃?”
    思绪在神游,分不清自己角色的裴子靖,以为司仪在问他愿不愿意娶苏筱柔为妻,他嘴唇张合,下意识回答出三个字:“我愿意!”
    司仪尴尬,裴子萱靳北城也尴尬,幸好礼坛距离宾客较远,裴子靖又没有带麦克风,所以宾客们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听见裴子靖瞎应答,苏筱柔赶紧捏他手臂。
    被她一捏,裴子靖从神思恍惚中清醒过来,看着那一对现在司仪面前的新人,他清醒意识到: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婚宴开始,苏筱柔没心思进食,她抓起面前的高脚杯,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正要向杯子里到第二杯酒,裴子靖拿走酒瓶,“这酒度数太高,口感也不甚好,我给你准备了梅花酿,你要一醉方休,就喝它吧。”
    梅花酿清甜芬芳,酒香清冽,可比这红酒口感好多了。
    既然裴子靖准备了这么好的酒,苏筱柔当然不拒绝。
    一杯接一杯的梅花酿下肚,酒劲袭来,苏筱柔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浑然不省人事。
    裴子靖抱着她出了殿堂,在楼上开了房间,把她放到铺着雪白床单的席梦思大床上。
    苏筱柔双颊绯红,眼眸半睁半闭,嘴里发出破碎迷离的低吟声。
    “嫣嫣!”裴子靖轻声呼唤着她前世的昵称,嗓音缱绻深情,柔和的如同三月微风。
    “小叔。”苏筱柔迷糊回应出两个字,酒意使她忘记了今夕是何年,也忘记了那些惨痛回忆,只剩下唯美甜蜜的零散片段。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在苏筱柔脑海里浮沉,她眼眸微闭,细长的眼角处溢出晶莹泪水,“小叔,小叔,我爱你!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嫣嫣,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裴子靖解开西装衣扣,把神志不清的苏筱柔裹进衣服里,紧贴着他温热的身躯。
    苏筱柔迷迷糊糊的抱住他,嘴里发出心满意足的低叹:“爱我,永远……”
    她后面的话,被裴子靖的薄唇堵在唇齿之间,化作含糊不清的低吟……
    翌日,东方欲晓,苏筱柔还处在香梦沉酣里,裴子靖先于她清醒。
    苏筱柔面颊红晕已褪,鼻端呼出的气息也没有酒味,证明她现在已经完全酒醒了。
    清醒状态的她,又将恢复她的冷若冰霜。
    裴子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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