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么小只的虫子,死气很难拘出来,现在居然不费吹灰之力!
牧远歌按捺住心下惊喜,习惯性地默念了一遍《渡亡经》,倒也不是说他多好,纯粹是习惯使然。
死去的蜜蜂不多,死气过于微弱了,全部吸收完毕,距离一道阴煞剑气也有漫长的距离,连剑丸雏形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像是掺了花粉的蜜糖。
牧远歌呼吸不畅,他活络了下嘴角,把舌下压着的硬物吐了出来。
防诈尸的东西不是凡品,莹莹白光照亮了漆黑的空间,眼前明亮了几分。
“总算挖出来了,”那男子挥汗,“这棺材是木质的,居然没有腐朽……”
“有光!卢大哥,有光!”那少女跳到棺材板上,惊喜道,“棺材里有光,肯定还有宝物!想不到这荒郊野外还葬着位富家翁呢!”
牧远歌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身体都跟着颤了几颤,压在他腿上的东西大概是黏在棺材板上也跟着摇晃,飘着异香的两滴蜜糖似的东西落到他脸上,而那少女说话的声音就在头顶。
荒郊野地,孤坟。难怪没有人的死气。
牧远歌淡定地拿过那块发光之物,举到眼前来看。
他久居高位,见过各式各样的宝物,但手中这块宝石却是头一次见,像是玉石,却比玉更通透无垢。不是他库存里的东西。
借着宝玉的微光,牧远歌摸到了贴着角落放置的一把黑剑,那样式那质地,不是他的“却灼”么!有剑在手,“一线生机”剑丸慢慢畜力也不急于一时。
陡然,他手肘磕在棺材壁上那触感,让他猛地一颤,惊了:“我壮实的臂膀呢!!!?”
“哪里有光,你可别骗我。”被称卢大哥的男人没看见。
“没光了?可能是蜂巢掉下去,把宝物给挡住了吧。”那少女提着灯顺着那细缝往里看,“这位富家翁生前可能是个大善人呢。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不然为什么蜜蜂不在别的地方筑巢,却偏偏在他的棺材里,我听说有户人家,家里只有个日行一善的百岁老人,老人故去之后,野蜜蜂就成群结队地飞去家里筑巢,几年后不孝子回家一看,半盖着的水缸里满满的蜂巢,割了上十斤蜜呢!这里头看来也不少!”她伸手进去,纤纤玉指沾了点蜜放进嘴里,吐了吐舌头。
“还有这事,”卢姓男子听她说的连恐惧都少了,“这地方的蜂蜜有奇效,卖价高昂,而且有价无市,但这蜂巢毕竟是死人棺里的,你还是别吃,我先尝尝确定无害了再……啊啊啊!”
卢大哥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蹬着腿往后爬,眼泪狂飙:“有脚,有脚啊!脚好像在动!”
少女蹲下来:“棺材里当然有脚,死人活人都有一双脚,脚怎么会动呢,这鞋子好像也不普通,看这纹理,嘶……我们捡到宝了!整个棺材都是宝物呢,咱们赶紧搬吧。”
“夏萄!”卢大哥道,“我的姑奶奶,割了蜜就走吧,棺材这么大怎么搬得动……”
夏萄道:“木棺能重到哪里去,我们一起抬,抬回去还能当柴烧。在这里割蜜,天亮了也弄不完,搬起来再把坑给平了,天亮之前带回村里藏起来,到了白天再搜富家翁大善人的身,这样卢大哥你就不会怕了。”
“说得好像……有道理?”确实在这里割蜂蜜,阴森森的,谁知道这附近平地还埋了多少尸骨。
听到这里牧远歌也不打算诈尸了。
“回村”以及之前提到的“荒郊野岭”,牧远歌当然选择回村看看,有人的地方才有烟火气。
况且这样出去被淋得满身蜜,形象多不好。他承天府君别的不要,就在乎颜面。
别说壮实的臂膀,前胸贴后背,肋上一层皮!他瘦得快没个人样了!?不过疤,身上的疤,好像也没了???
他是躺了多少年,瘦成这样,这么大的蜂巢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
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为了点蜂蜜碰巧挖了他的墓?
那是不是得谢谢他们???
牧远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被埋在荒郊野外,多年过去,竟然连一个祭拜他的人都没有。
不过好像这样才好,不然他的墓早就被掘了。至少说明他的棺还是第一次被开,以及他怕吵,这地方要是特别安静就还好,给他选墓地葬他的人还是挺有先见之明……
常年在外奔波劳累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早就练就了他适应各式各样环境的本能,牧远歌将那块玉塞进衣襟贴着胸口放好,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平日里最烦的琐事之一就是填饱肚子,因为不觉得任何东西好吃,按时吃饭和按时喝药在他看来没有太大区别,一个难吃一个难喝。
蜂蜜,一听就很难吃啊。
他能回想起以前尝过的蜂蜜味,整个大脑都在抗拒。
但不吃东西怎么恢复原来挺拔的身形,这么点身板哪有力气保命。
牧远歌难受地沾起脸上的那两点,舔了下。
嗯?
居然还挺香甜可口的。
萄萄看着卢大哥把坑填平了,两人连夜抬着棺材来到村边一处半塌的破房子里,里头灰尘蛛网遍布。
天色大亮,那男子将割蜜的工具准备妥当,连装蜜的罐子也提前找好,但想到夜里见到棺材里的脚动的情景,还是很惴惴不安,这才把棺材纵向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