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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弈失笑,揽着他在怀里,幼清将京城的事细细的说给他听,陪着他一起沐浴,坚持要给他擦背,宋弈拧不过她勉强擦了几下便穿衣出来,幼清笑道:“还没见你这样狼狈过呢。”
    宋弈哈哈大笑,幼清又道:“蔡妈妈和路大哥他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们随郑孜勤都在后面。”宋弈套了外衣,“蔡妈妈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叫我替她保密!”
    幼清挑眉笑了起来。
    连着两日,宋弈都去朝中商量恭王府的事,内阁的意思,不如顺水推舟撤藩,虽动静有些大可到底是难得的机会
    骗婚。
    第三日的时候,郑辕一帮人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幼清听到了消息让厨房备好了饭菜,午时不到路大勇和戴望舒以及蔡妈妈进了门,几个人朝幼清心理,幼清笑着道:“我可是听老爷说了,你们这回去山东立了大功,是不是?!”
    “倒也不算。”路大勇憨憨的笑着看了眼戴望舒,戴望舒道,“路大哥确实立了功,他和老安两个人差点就将恭王府连锅端了。”
    幼清眼睛一亮望着路大勇道:“老爷说等你回来要给你请赏,让你想想你想要什么赏赐,或是谋个差事。”
    “可以谋差事吗。”戴望舒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路大勇立刻道,“不用,不用,小人还想等夫人生产过后去关外陪大老爷和老夫人呢,若是有差事就走不了了。”
    幼清朝戴望舒看去,戴望舒也笑了起来,点头道:“我高兴的把这事儿忘了,那就什么赏赐都不要了。”
    “不要多可惜,怎么着也得请圣上赏赐点实在的,你们留着将来给儿女。”幼清掩面而笑,眸中含着打趣的意思,戴望舒面颊微红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在理,那我就不客气了。”
    幼清颔首,又朝蔡妈妈看去,笑道:“您这一趟吃了不少苦吧,还说出去游山玩水,没成想遇到这么多事。”
    “奴婢一点都不苦。”蔡妈妈满脸的笑容走到门边掀了帘子,“草儿进来给夫人请安。”
    幼清听着一愣直起腰来,就看到门口进来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件桃红的褙子,梳着姑娘的发髻,容貌和蔡妈妈有五六分相似,她惊喜道:“这是……”蔡妈妈就笑了起来,道,“这是草儿,夫人,托您的福奴婢在恭王府遇到我的草儿了,我们母女一眼认出了对方!”
    “奴婢见过夫人。”草儿给幼清行礼,幼清也跟着高兴,点着头道,“没想到这样巧,让你们母女相认了。”
    蔡妈妈激动的抹着眼泪,戴望舒道:“得亏她们母女碰见了,要不是草儿做内应给我们领路,我们还不能那么顺利的在恭王府放火,擒住恭王的家眷呢。”
    “辛苦了。”幼清点头道,“既然回来了往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什么都别管。”
    蔡妈妈拉着草儿给幼清磕头。
    “夫人。”辛夷笑眯眯的进来,“外头有两位夫人求见,奉的名帖说是光禄寺少卿胡夫人和通政司左参议卢夫人。您要不要见?”
    幼清不认识这两位夫人,也少听宋弈提起这两位在朝为官的大人,她颔首道:“那就请她们进来!”
    “奴婢们先下去。”蔡妈妈和路大勇几个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胡夫人和卢夫人相继进来,胡夫人约莫四十几岁个子不高,卢夫人略年轻一些,三十几岁的样子,两人朝幼清行礼,喊道,“宋夫人!”
    幼清侧身让开请两人坐,胡夫人看看卢夫人,卢夫人看看胡夫人,一番犹豫胡夫人开口道:“去年我们两家约了在法华寺烧上元节的头柱香,过完年我娘家母亲病着我就回了保定,一直不在京中,谁知道前些日子回来,就听说您府上去法华寺打听过,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没想到宋夫人您……冲撞了实在不好意思。”
    幼清终于想了起来,顿时笑道:“没有的事,我们不过去问问罢了,知道你们定了就没有再提,二位夫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重生之契约星途。”
    “我们实在惶恐,原就想来的,可是近日事情不断又不太平,我们不敢贸贸然到府中来。”卢夫人看着幼清有些急切,“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两家毗邻而居数十年了,亲如一家人,前几日我们得知宋府被那些刁民冲撞打砸了,就商量着把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腾出来,给宋大人和夫人住。”
    幼清愕然,宋弈再势大也不会做夺人宅邸的事,她道:“这如何使得,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幼清的话没有说完,胡夫人就道,“宋夫人,我们住在文昌巷,就是郭阁老巷对面的那间一分为二的院子里。”
    文昌巷?!幼清忽然顿住,哑然的看着两人。
    “不过现在已经不叫文昌巷了。”卢夫人笑着道,“我们已经报备了户部备案,将文昌巷重新更名为宋阁老巷,如今那里只有宋大人去住才最合适!”
    幼清想到一年多前和宋弈在马车里说的那番话……宋弈指着文昌巷告诉她:“那里以前就是宋府,巷子也不叫文昌巷,而是宋阁老巷!”
    “是吗,可真是巧……”幼清端茶喝着,看向卢夫人和胡夫人,不可否认的动了心。
    胡夫人和卢夫人对视一眼,笑着道:“不过宅子给您和宋大人住,我们两家就没地方住了,恐怕还要请宋夫人将这里借我们过渡些日子,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真是聪明啊,这样就没人说宋弈以权压人了,幼清按着胡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并非小事,我要和我们老爷商量一下,二位夫人也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一番。”又指了指茶盅,笑道,“二位夫人请喝茶。”
    胡夫人和卢夫人笑着点头,幼清望着他们微微一笑。
    晚上宋弈回来,幼清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她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宋弈:“……我若是答应了,会不会有人说我仗势欺人,巧取豪夺?”
    “那宅子亦是朝廷赏赐的。”宋弈扶着幼清坐下,“你若想住过去,便就让户部办个手续,我们整理收拾一番便搬过去。”说着云淡风轻。
    幼清想想也对,宅子本来就是朝廷赏赐的,就不存在巧取豪夺一说了,她高兴的道:“那我就答应了。”她歪在宋弈身上,笑弯了眉眼,“不可否认,我受了虚荣心作祟,一想到重新将那里恢复为宋阁老巷我便难掩激动,一想到你住在他曾住过的地方,走着他曾走过的路,我便觉得由心而生出荣耀感,好为你骄傲。”
    “真傻。”宋弈抱着她,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当年不过随便一说,你倒是念念不忘!”
    幼清抱着宋弈哈哈笑了起来:“我是真的高兴!”
    宋弈望着她也轻轻笑了起来,就算巧取豪夺,做的滴水不漏谁能说他半分,更何况,这是胡卢两府主动提出的,便是他也不曾想到过的事……是啊,那是宋墉住的地方,十几年后,他待在了他待的地方,以他为荣,即便他们不曾见过一面。
    胡卢两府真的开始准备搬家的事,幼清答应了以宅易宅,赵承修反而不答应,重新给两家找了宅子赐给了他们……
    幼清快要七个月零十二天的时候,胡卢两家搬走,原本隔成两家的院子打通成了一家,幼清跟着宋弈站在宋阁老巷口,看着门扉上挂着的那块硕大的鎏金牌匾,还有上头气势恢宏的“宋”!她痴痴的笑了起来
    唤神。
    “进去看看。”宋弈牵着幼清的手往门内走,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宋大人!”
    幼清和宋弈一起回头,就看到郑辕骑着马立在路对面,见着两人翻身下马,朝宋弈抱拳:“喜得新居,恭喜!”大步而来。
    幼清微微一怔。
    郑辕亦打量着幼清,对面的妇人穿着一件银红色的素面褙子,个子不高身材因有孕显得有些胖,脸颊圆鼓鼓的,一对凤眼眼角微挑又亮又媚,他心头冷不丁的一跳,步子停了下来,目光再难移开……
    他想到郑夫人和他说的话:“你……忘了幼清了?”
    幼清,就是眼前这位妇人的闺名吧?!他们认识吗?
    郑辕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认识的,至少他觉得不陌生,还有心头那莫名的……悸动。
    郑辕迟疑,后背和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竟生了怯意,不敢上前。
    郑辕的眼神是陌生,这让幼清想起她前两日在青岚苑里和采芩一起找到的当年郑辕写给她的信,时隔数年,那封信她看着依旧是毫无感触,却能体会郑辕写那封信时的心情……元瑶说郑辕忘了她,忘了啊……忘了好,不记得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过她,幼清都不想成为他的困扰,她朝郑辕微微颔首转身先进了门。
    宋弈挑眉看着郑辕,道:“郑督都可要一起进去?!”
    “不……不用。”郑辕摆手狼狈转身,头也不回的道,“我还有事,改日奉上厚礼恭贺乔迁之喜……”他大步走到马前,有些决绝的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心头却不断重复着幼清的那张脸,他有些摸不清那种感觉,很陌生,很难确定。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怎么会忘了呢?如何忘的?!
    他蓦地想起尔绵娜云的事……郑辕骤然勒马停住,两边车水马龙有百姓被惊着退在了一边,他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一夹马腹拐去了寿山伯府。
    “六爷。”他的八名护卫在登州城中悉数死了,如今迎着的,他连名字都没有记住,郑辕将缰绳丢过去大步进了内院,薛思文从院子里迎了过来笑道,“六爷回来了。”
    郑辕眼眸一眯,满面的杀意,突然出手掐出薛思文的脖颈,紧紧捏着一字一句道:“你做过什么?!”
    薛思文摇头否认,郑辕冷声喝道:“来人,去宫中将元瑶提来!”
    有人应是。
    薛思文满脸苍白,郑辕冷冷的看着她:“不要让我查到,否则,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幼清朝外看了看小声问道:“郑督都走了?”
    “走了!”宋弈牵着她的手,幼清暗暗松了口气,没打算将郑辕中毒的事也告诉宋弈,她笑着道,“我觉得侧门口可以种一棵海棠花,你不是说我像火红的海棠花吗。”
    “嗯。像!”宋弈摸摸她的头,又怜惜的捧着她的脸,道,“像那开的最明艳的海棠花
    惊世盛宠之王妃要改嫁。”
    幼清轻轻笑了起来,突然捧住了肚子按着宋弈的手,宋弈见她变了脸色,他声音也飘了起来:“怎……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流出来了。”幼清几个月没有来月事,突然的热流让她异常的敏感,宋弈脸色大变忙道,“我们回去!”
    幼清点着头,蔡妈妈和采芩也跑了过来,几个人扶着幼清,在对面郭府借了轿子,抬着幼清一路飞奔回了家里,郭老夫人和郭夫人也跟着过来,那边薛府一家子也听到了消息,薛思画并着陈铃兰也赶了过来……
    幼清躺在早就准备好的耳房里,她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颜色又明亮又朝气,此刻她有些慌张的拉着宋弈的手:“你……你别走远,我害怕!”
    宋弈点着头:“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
    “这才七个月。”薛思琪急着拉住赶来的稳婆,“怎么就生了呢。”
    稳婆一边走一边回薛思琪话:“七活八不活!夫人怀的是双生子,通常都会早一些,无事的,夫人奶奶们放心!”说着拢着头发进了门。
    幼清很害怕,却假装镇定的推着宋弈:“你在外面等着,产房不吉利,我有事会喊你的。”宋弈不想让她不高兴,何况现在还没有发动,他还要和封子寒以及封简再商议一遍待会儿可能遇到的情况,便道,“好,我就在外面。”他往外走,幼清又喊住他,“把我姑母请来,我想见她。”
    宋弈颔首,出去请方氏进来。
    “姑母!”幼清拉着方氏的手,满头大汗,“我……我一会儿要是死了,你记得告诉夫君我的遗书在床垫底下……还有,如果我死了,您多帮我照看两个孩子……夫君若是再娶,您一定要争取将孩子要过来,我不想让他们喊别人娘亲……”
    “说什么胡话。”方氏给她擦汗,“你不会有事的,一点事都不会有。”
    幼清着急,这些话她现在不说或许一会儿就说不出来了:“您一定要帮我照顾两个孩子……我不相信别人。夫君毕竟是男子,事情又多,我怕他们没有母亲会受委屈。”
    方氏红了眼睛,点着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胡话,等面条好了你多少吃一点,再含一片参在嘴里,聚了力气听着稳婆的话。”
    幼清见方氏允了便点着头红着眼睛道:“姑母您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在这里陪着你!”她说着抱着幼清,柔声道,“别怕,有稳婆在,还有封神医和九歌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幼清点着头,身下忽然一阵潮热,稳婆道:“羊水破了!”
    “这么早就破了?!”方氏惊讶的回头看着稳婆,又回头看着幼清,“肚子开始痛了没有?!”
    幼清点着头:“有点痛。”话落,一阵痛便无边无际的袭来,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夹在了中间,骨头都被挤的发出咯吱咯吱响……
    “痛。”幼清呜呜的哭了起来,“好痛。”她说完深吸了口气,那镇痛便像是潮水一样退散了下去,幼清松了口气,就着蔡妈妈端来的碗飞快的吃了两口面条,不等她吞咽下去,第二阵又再次袭来……
    幼清知道痛,却从来不知道这么痛
    重生之倾世嫡女!
    “夫人!”采芩进来回道,“郑夫人来了,还带着一个接生婆,说是从江南特意请来的,帮别人接生过许多双胎。”
    郑夫人和她说过,幼清“咬牙切齿”的道:“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那个鲁婆子被请了进来,她查了幼清的肚子,又试了宫口,道:“还要再等会儿,夫人再吃点东西!”
    幼清听话的很,吃了一碗面条,含着参在嘴巴里……
    “你别晃。”薛思琴按着薛思琪道,“幼清这才开始,少说也要两个时辰,你急了也没有用。”
    薛思琪停下来,急着道:“她是头胎,又是两个,我能不着急嘛。”话落,听到房里头幼清的喊声,薛思琪汗毛耸立,看着薛思琴,“真的很痛是不是?”
    薛思琴点点头,这世上约莫没有什么痛是比生孩子还要痛的了。
    “我听着害怕。”陈素兰转着圈躲在赵芫身后,“我都不敢生了。”薛思琪听着回头看她,问道,“你和三哥一起来的?”
    陈素兰胡乱的点点头,道:“他在外院。”
    薛思琪没说话,回头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宋弈,就见他面色淡然的和封子寒说着话,薛思琪唏嘘的和薛思琴道:“宋大人可比姐夫镇定多了。”
    薛思琴也回头去看,果然宋弈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薛思琴低声道:“他懂,所以便不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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