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七上八下,想不明白缘由。
心思转过,方氏已经带着陆妈妈几人回了正院,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下来。
“进来。”忽然一声惊喝,春云回头去看,就看见绿珠正叉着腰怒目瞪着她,春云心里冷哼一声,昂首挺胸的进了门。
春云一进门绿珠就叱道:“我当你跟着太太一道回正院了呢,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得你这大菩萨。”转身就把门关上,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幼清闭着眼睛没有阻止。
“平常能说会道的,今天哑巴了不成?!”绿珠三两步过去推搡着春云,因心里窝着火,她下手就没轻重,“去延绥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别人,你说若不是你说的太太怎么会知道?你既是要说,怎么不讲二少爷说的那些混账话一并讲出来,你到底什么居心!”
春云冷笑着看着绿珠,撇开她的拉扯,也不退让:“妹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如今是大太太当家,什么事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再说,这件事本就是咱们不对,大太太说几句难不成你心里还生了怨不成?”一顿又道,“我看你方才领罚可是领的心甘情愿。”
春云腰姿笔直,满面坦荡
最强丧尸传说。她丝毫不担心幼清对她的态度。
她是原是夫人身边服侍的,以方表小姐的性子根本没有胆子发配她,二来,她做的事也是夫人吩咐的……
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
余光中春云半分不让的回瞪着绿珠,幼清心里叹了口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造成这样局面的还是她自己,
前一世在绿珠和采芩被打后,她身边只有春云服侍,渐渐的就亲近起来,以至于她得知春云不愿陪嫁时还伤心了一阵子,现在想想她只觉得傻的可笑。
“什么意思。”绿珠气的满脸通红,“你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站在春云面前指着她,指尖发抖,“小姐是主子,你就是太太身边得脸的又怎么样,如今在这里你还是奴婢,出去编排主子的不是,主子就是把你打死了也是你该得的。”
春云冷笑:“你们仗着素日的情分连出走的主意都能出,比起你们我实在是不敢高人一等。”
采芩也是气的不轻,却是按了性子推了推绿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都是一个屋里服侍的。”一顿望着春云,和气的道,“那天不过咱们一起说的糊涂话,让你误会了,夫人那边我们不如你亲近,还请春云姑娘多解释一二才好。”
春云昂着头看向采芩,回道:“解释不解释事情已然如此,姐姐和绿珠也要反思反思才好,这样胡来,将来出了事你们便是万死难推其责。”
采芩一怔,再好的性子也被气的不轻,禁不住冷笑一声道:“真是好口才,黑的也要说成白的,小姐走不走的事不过一时的话,我们不问你一个编排主子的罪,你反倒来说我们的不是,我且问你,我们是真的出了门,还是细细安排了什么?你呢,转头就告诉了夫人,这事要是传言出去,旁人会怎么看待小姐!”
春云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义正言辞的道:“身正影不斜,没有的事你们怕什么。”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着,幼清静静躺在那里,想起在锦乡侯府时晴荃几个丫头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
“都住口。”幼清撑坐起来,视线自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冷眼落在春云身上,春云心里咯噔一声。
她怎么把方表小姐给忘了,和绿珠斗什么嘴,当即她跪在地上自辩:“小姐,奴婢可是事事为您着想从来不敢有半分旁的心思,小姐明鉴。”
绿珠忙过去拿了迎枕塞在幼清身后,反讥道:“一心为小姐?你藏的够深的,往日到是我们眼拙了。”
“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春云冷哼一声只看着幼清,语重心长,“还请小姐仔细想想,奴婢自来青岚苑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您打算的,就是方才奴婢也是紧赶着回来报信,奴婢是青岚苑的奴婢,太太若是不信您奴婢也没有半分好处啊。”
不提帕子她还忘了,小姐的东西怎么会在大少爷那边,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绿珠上前一步还要再说,幼清却打断她冷声道:“给我倒杯茶。”
“小姐……”绿珠不满幼清护着春云,却见幼清凝眉面露愠色,她心头一紧忙收了声乖乖的去倒茶。
小姐到底是信她的话,春云眼底尽是满意。
☆、006 主仆
绿珠和采芩,将箱笼拖出来,窸窸窣窣的将收拾起来的细软重新放回各处。
两人做着事,却是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幼清却并不着急开口,静静的看着春云。
春云束手站着,原本的有恃无恐却渐渐忐忑起来,表小姐话一向少的很,这样的相对无言并不少见,可是这会儿她这么站着,却觉得头顶上似有若无的有让她抬不起头的威严来……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一样,就是这精气神,她也觉得比平日里更有生气。
“今儿姑母说会派了人去延绥看望父亲。”幼清看向春云,声音平淡无波,“等过了年就知道父亲在那边到底过的怎么样,我也就放心了。”她说着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
如果她记得没错,现如今姑母手边得用的就是周长贵,而周长贵如今最看重的人就是胡泉了。
春云心道,小姐果然不提帕子也不提出走更不提二少爷半分,看来是打算和稀泥息事宁人了……方才的一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她心头满是不屑。
幼清又道:“你曾是姑母房里得力的大丫头,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听姑母的吩咐,也是为了我好。”她说的真诚,“也明白你一心为我。”
春云立刻笑了起来,语气里透着倨傲:“多谢小姐体谅奴婢。”又表忠心,“奴婢从来没有过二心。”
幼清微微点头,看着她话锋接着一转:“听说你老子在外院的马房做事?”春云是家生子,老子早年跟着薛镇扬在临安,回府后曾在外院做过事,但因酗酒的缘故又被撵去马房,尽管如此,薛镇扬每每出门也都是点他赶车,所以颇有些头脸。
春云听着不解,表小姐怎么突然提到了他老子,可不等她细思幼清已开口道,“姑母说派人去延绥,虽说府里的人自都是忠心的,可是耐不住有那表里不一偷奸耍滑的,我心里头还真是不放心。能将你教的这么好,想必你老子也是那老实本分的,稍后我去和姑母说,让你老子走这一趟吧,他去我最是放心不过了
东方特种兵。”
“去延绥?”春云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幼清……这年底天寒地冻的,路上长途跋涉,就是坐着马车颠簸人也能散了架,莫说一路还不太平。
她老子今年过了年可就四十三了,常年劳作腰腿也落了毛病,这一来一去冷热不均,三餐不继的哪里能受得住。
这差事虽好,可他老子受不住啊。
“承蒙小姐抬爱,我老子能为府里办事为小姐办事,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春云只当幼清是想体恤她,忙着和她解释,“可是他年纪大了不说,而且这几年脑子也不大好使,让他去他自己好赖不论,若是办砸了小姐的事,给舅老爷添乱,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罪了。”一顿又迫不及待的道,“小姐不常出去走动可能不知道,如今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是胡泉,他去比谁都合适!”
“胡泉毕竟年纪轻。”幼清眉梢微挑露齿一笑,仿佛觉得春云是在客气推辞,“即便办砸了也无妨,再派人去就是了,你不要想太多。”一副主意已定无需多言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是客气,这差事对于别人或许是好事,可对她老子来说,那不亚于去送命。
方表小姐到底知不知道。
春云看着幼清浅笑的眼眸,忽然反应过来。
方表小姐这分明就是绵力长针的在惩罚她。
她像是不认识幼清一样盯着她!
不等她多做解释,幼清已然收了笑容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语气没了方才的热络,“有事我再唤你!”
看着这样的方表小姐,春云满嘴的话再不敢说出来,她恍惚应诺退了出去。
“小姐。”绿珠扑了过来,高兴的搂着幼清,喜不自禁,“您今儿可真可真是厉害,让她吃了闷亏还没处说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的小姐,“您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不同于绿珠的喜出望外,采芩则是打量着幼清,心里的狐疑却一点不比绿珠少。
自从春云过来,青岚苑里有个风吹草动的,莫说大太太便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么久小姐都忍了下来,为什么今儿一反常态的处罚了春云?!
难道是有人在她小姐面前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摇摇头,小姐整日在房里不出门去,这院子里就她和绿珠还有春云,玉雪和小瑜在外头服侍,几个粗使婆子更不用说……大小姐刚定了亲事在房里忙着做绣活,二小姐和周表小姐根本不往这边来,大少爷和三少爷难得进内院,即便进来也只是去正院请安。
二太太那边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不可能教小姐什么,三小姐柔柔弱弱的身体还不如小姐,出个门都怕被风吹走了,哪里就能来这边。
难道是……采芩脸色一变就道:“难道大表少爷书房里的帕子是春云……”否则没法解释小姐为什么突然惩罚春云。
可是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别大惊小怪的。”幼清无奈的点了点头绿珠的额头,“去延绥也不是要命的差事,我哪里就是罚她了
网游之暴牙野猪王。”又对采芩道,“这件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只当没有发生过。”就是证明是春云做的又如何,若旁人疑心她,再多的解释也撇不干净。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当她没有发生,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何必闹的沸沸扬扬让人议论。
采芩揪着手指气的说不出话来。
绿珠眉眼一挑,仿佛想明白什么,恨恨的和采芩商量:“要不然想个法子把春云送回去吧,看着她心里就膈应。”
“送了春云回去,姑太太房里可还有春荷春柳……”采芩打断绿珠的话,“更何况春云是姑太太送来的,小姐不管寻什么由头,外头定会说三道四。”春云不能赶走,至少不能明着走。
绿珠顿时垂头丧气。
幼清想到前一世春云义无反顾的赎身,还有那二十二台实打实的嫁妆,便笑笑没有接话,掀了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采芩忙过去扶着她。
幼清一岁多的时候,乳母抱着她看雪脚滑掉进了结了碎冰的池塘里,虽最后保了一条命,却落了个风湿心绞痛的毛病……所以自小她就不敢如旁的孩童嬉笑打闹,处处小心翼翼的,尤其到了冬春湿冷的季节,更是连门也不敢出。
是以,绿珠和采芩服侍,一向都是处处透着小心。
穿了衣裳幼清在房里来回走了几趟,觉得心口没了那尖锐的痛便坐了下来,望着外头道:“今儿是不是下雪了?”她记得景隆三十二年的冬天是百年难遇的雪灾,一场雪连着下了半个月。
“小姐怎么知道的。”绿珠笑着将烫好的手炉给幼清,“刚开始下的,雪花跟鹅毛似的,明儿早晨外头估计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她们在福建延平待了好几年,那边雪难见,所以见着这么大的雪很是兴奋。
“听见雪声了。”幼清抱着手炉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进门是博古架,架子上摆着玉壶春瓶和几样奇巧的陶制和玉玩,还有一件前朝哥窑的青花香炉,原本是一对的……都是当初进府时姑母自库房里找来的,过了博古架便是两顶大衣橱,几顶箱子摆在地上敞着口。
她想到了海棠院,想到了徐鄂,凭心而论徐鄂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希望没了她他能稳重些,至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节制的胡闹。
“小姐。”采芩给她泡了茶递来,低声道,“小瑜说春云去正院了,咱们怎么办。”若是往常这些事都是她和绿珠商量着办,即便问了幼清,幼清也是没什么主意的,今儿连采芩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头一个商量的却是幼清,“春云毕竟是姑太太房里的丫头,您说姑太太会不会多心。”
“让她去。”幼清望着窗帘上不断落下的雪花,不以为然的道,“一个丫头罢了,再有本事还能翻了天不成。”
采芩望着无意间流露出强势一面的幼清神色变了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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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尔……
忽然很想得瑟一下,女主的名字是我费了老大的劲取的,周文茵的名字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07 疑心
春云确实很急,她在青岚苑这么久,这还是方表小姐第一次用出手段。
她没心思去想方表小姐为何突然变化如此,又或许以往她隐藏的很好……她猜不透真假,更不敢去赌。
若是爹爹真去了延绥,一来一回丢了命,家里的顶梁柱可就没了!
她站在院子中间望二房的方向望了望,最终还是向智袖院而去,春柳正端着装着银霜炭的簸箕从茶房里出来,春云站在门口一时又开始踌躇。
到底要不要找陆妈妈呢?现在碰见了春柳,她们在正院时就不太对付,若是叫她知道了指不定不等表小姐说,府里头就传开了,到时候她转寰的余地就更加小了。
春云缩回了脚,朝二房那边看了看,一时间犹豫不决。
转眼春柳又重新进去,春云心里一横三两步进了院子,抓了里头的小丫头牙儿就问道:“见着陆妈妈了吗?”
“陆妈妈去罄雅苑了。”小牙儿一见是春云就没有隐瞒,“大小姐想用蜀绣绣嫁衣上的鸳鸯,家里头就陆妈妈会,所以太太一回来就让陆妈妈去大小姐那边了。”
春云匆忙从荷包里翻了两颗窝丝糖塞给牙儿,转头就朝右边去了
拯救修仙女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