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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后,他就躺下,睁开眼,变成了陌生人。
    本来就是陌生人,他确实不认识她。
    荀殷简单的清理了下,穿戴整齐,扔了张银票,银票悄无声息的落在魏紫发怔的肩头,又沿着那美好的曲线滑落。
    “我不会负责,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荀殷说完,推门离开。
    魏紫花容失色。
    荀素坐在东里间听红菱说话。
    “文东苑烧水的婆子说,要了一遍水,好像是姑娘要洗澡,我让人送了伤药,魏紫没经过事,居然坐在那里哭,哭了半天才告诉我舅爷走了。”
    荀素哼了声,“估计生我气呢,可也不想想,我不管他谁管他,难道由着他去找伎子!”
    这话红菱可不敢接,只能低着头,以她对舅爷的了解,八成还有后续。
    这后续很快来临。
    都不用下人打帘子,荀殷黑着脸迈入。
    “哟,把人大姑娘玩了就跑,还扔银票,你当人家是你那些脏兮兮的小伎子啊!”荀素先发制人,对荀殷喊道。
    “你说什么?”荀殷难以置信。
    “我问你把魏紫当什么?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自己看着办吧,拿回去当妾当姬随你的便。”
    荀殷只是冷笑,心却如坠冰窟。
    “阿珑告诉你的?”他问。
    呀,说漏嘴了!荀素只想着先发制人,却不料一张嘴就把玲珑给卖了。
    然而卖就卖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荀素在娘家娇惯,在夫家更娇惯,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何况还认定自己有理。面对咄咄逼人的荀殷,她挺直脊梁,嘴硬道,“是又怎样?我问的,她敢不说!”
    “好,很好!”荀殷低声呢喃。
    “你好什么好?”荀素一头雾水。
    怎么能不好呢?
    要不是她,他哪来这风流一夜!
    他,得谢谢她。
    谢她多管闲事,谢她在自己溃不成军的世界兴风作浪!
    此时坐在槅扇里的宋姿,听着东里间传来的阵阵争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趣。”宋姿笑道。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荀殷摔门而去,荀素鼻子一酸,又哭起来,“这个小孽障啊,你们看看他那什么态度,我可都是为了他呀!”
    宋姿起身下床,推开槅扇,款步来到荀素身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夫人,小心身体。”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儿子不省心,弟弟也是个神经病。”荀素感到人生灰暗。
    她的人生实在太顺遂了,这么点小事就灰暗了。
    可她终于找回了智商,觉得这事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说,便对宋姿道,“方才见你晕了过去,现在好些了没?再回去躺躺吧。我没事了。”
    宋姿哭道,“夫人别骗我了,这些日子您待我如亲生女儿般好,我又怎会体会不到您的痛苦。这些事都不怨您啊,要怨便怨造化弄人,姻缘错乱吧……”
    “你说什么?”荀素睁大眼睛。
    宋姿脸色白了,急忙掩唇。
    “没,没说什么。”宋姿道。
    造化弄人,姻缘错乱,这八个字荀素听得清清楚楚,岂能让宋姿糊弄过去。她要炸毛了。
    宋姿掩面而泣,扑通一声给跪了。红菱急忙朝屋里的几个丫头使眼色,一众侍女急忙欠身退出。
    “给我把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荀素到底是世家出身,真发起威来,吓唬的人气势还是有的。
    宋姿似乎十分害怕,浑身抖若筛糠。
    “夫人饶命,我,我再也不敢瞎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里只有我跟你,说吧,没人会怪罪于你。”荀素的耐心快用光了。
    宋姿这才抬起惊惶如小鹿的眼睛,颤着嗓音道,“夫人不该告诉他事情是阿珑告诉您的,这太伤舅爷的心,毕竟……心有所属……”
    荀素懵了。
    什么心有所属,属谁,我怎么没看出来?
    再说,这跟他伤心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
    宋姿可怜巴巴瞅着她。
    荀素眨了眨眼睛。
    心念电转之间,她,似乎,懂了。
    “夫人,夫人,不好啦,夫人晕倒了!”屋里传来宋姿的尖叫。
    夫人晕倒,那还得了,比挖了老爷心头肉还严重。
    简府上下乱成一团。
    半个时辰后,大夫扎完针,又开了凝神去火的方子,下人拿了就去熬药。
    荀素额角贴着两块膏药,两眼直愣愣的瞅着前面,没有焦点。
    玲珑问红菱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菱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说舅爷与夫人吵了一架。
    众人顿时了然,以夫人的性子,没占着上风,还真能气晕。
    简珩让人撤了屋里一盆冰,就算去火也不用这么个冻法啊。
    “娘,别生气了,舅舅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祖父还被他气吐血过。”他说。
    听见儿子的声音,荀素这才有了反应,扁着嘴愣愣瞅着简珩,一把抱住他,“作孽啊,我苦命的儿……”
    简珩满脸窘迫,急忙摆摆手,让下人都退下。
    “夫人,擦把脸吧,不然眼睛会痛。”玲珑绞了温热的湿帕子,就要伺候荀素。
    荀素吓了一跳,视玲珑如妖魔,夺下帕子一把抽玲珑脸上。
    “出去,你给我出去!”荀素厉声道。
    简珩起身将玲珑护在后面,拧紧了眉,“娘,又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打阿珑!
    简珩痛心疾首。
    看把儿子心疼的!倘若再打一下,是不是要把老娘吃了?荀素闷不吭声躺回床上,翻身朝里。
    整个简府也随之变得压抑无比,仿佛有千斤沉重的乌云悬在上空,持续不散。
    玲珑心地宽和,即使夫人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待自己还不如宋姿,自己也不曾对她有半句怨言。
    毕竟,她是养活自己的夫人,还是简珩的母亲啊。
    可玲珑不明白这次因为什么?
    竟要当着下人和简珩的面,将湿帕子抽在她脸上,如同浸了水的小鞭子,打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心。
    玲珑捂着脸,泪珠不停在眼眶晃动,对夫人施了一礼,哭着跑了出去。
    简珩转身去追。
    “珩儿,你若追她,便当没我这个娘。”荀素哭道。
    “娘,您那一下,还不如抽在我脸上呢?您嫁入简氏,祖母还在这里的时候,可曾碰过你一指头,给你立过一天规矩?没有吧,因为祖母知道她的儿子把你当成眼珠子,你疼一下,她的儿子就疼十下,折磨的痛苦的都是她的儿子。”他越说越难过,黑眸中的水光也深深的刺痛了荀素,只听他继续道,“下回,您要是有火没处撒就对着我吧,打死了,这条命权当还给你,可你打她,我便生不如死。”
    说完,简珩就追了出去。
    三个时辰后,红菱战战兢兢回到上房回话。
    “夫人,少爷果然追到玲珑阁,奴婢不敢进去,守在外面看了会,少爷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后来……后来又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荀素听得浑身发抖。
    一连两天,荀素闭门谢客,谁来也不见,就连老爷也遭受池鱼之灾,被赶去书房。
    只有宋姿,衣不解带的伺候左右。
    荀素渐渐冷静下来,让人打听荀殷的去向,原来还未离开雁安。
    无凭无据,简珩又护着那小狐狸精,荀素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也不会有人信。
    那她只有亲手逼小狐狸精现出原形。
    想到这里,荀素已经说不出嘴里是什么味儿了。
    十几年,就是养只小狗也有感情了,可她竟养了只白眼狼。
    祸害了珩儿,好在珩儿脑子好使,荀素认为,只要过了冲动的年纪,玲珑就休想再拿捏他。
    千算万算竟不成想,自己的弟弟也搭了进去!
    弟弟本就是命苦之人,哪里经得起这种感情游戏!!
    长辈毕竟是长辈,玲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一直躲在玲珑阁。她还是去了上房,忐忑不安的给荀素请安。
    红娟大气都不敢喘,步步紧跟,唯恐又有什么东西砸来。再砸到玲珑身上,第一个接受少爷雷霆震怒的人,妥妥的是自己。
    过了老半天,帘子后头才露出红菱那张小巧的瓜子脸,“夫人叫你进来。”
    玲珑应诺,红娟抢在她前头进去。
    荀素冷笑了声,你还有空给我请安,把我儿子拘在玲珑阁两天两夜,怎么就没给你榨干净?!
    她是气糊涂了,只想着隔开如胶似漆的小夫妻俩,也不想想,夫君去妻子那里过夜,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玲珑平白受了这么大委屈,于情于理,简珩都得过去。
    难道要下人在心里议论玲珑挨了婆婆打,还要被夫君冷落?
    “过来坐吧。”荀素不咸不淡道,又朝红菱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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