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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白二爷就想到了执意分家出去的白语元。
    待出了将军府的大门,白二爷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当然,心里也有了决断。
    “姑娘,老爷和夫人的大仇终于得报,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您切不可为此折损心神、伤了身子,这样老爷和夫人会不得安心的。”夏妈妈将白素锦扶到里次间的软榻上,在她身后塞了个大迎枕倚着,清晓有眼色地递上来一碗温热的补汤。
    白素锦刚刚是真的被白老太太那一跪气到了,蓄意杀夫之仇挡在眼前,白老太太竟然还想用长辈、孝道来胁迫自己,还真是被惯坏了!
    白素锦真是感激周慕寒及时将那两人给弄走了,不然再共处一室几分钟,自己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发飙了。
    白素锦平复了一会儿,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们不再眼前添堵,白素锦的李治和冷静很快就回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不放过三房,那是因为除了曹姨娘所生的庶子白宛和,三房就没一个值得被宽恕的人。至于白家其他门,白素锦从来没想过要怎么为难他们,父亲一手开创出来的家业旁落白二爷之手,那是大房没有男丁,兄无弟即,这是这个社会的规则,至于他们对白三姑娘、对自己的无视和旁观,人家也不是你亲爹娘,不过是个叔叔而已,关心你是情分,不关心你也不是罪过,白三姑娘在的时候想得通达,放到自己身上,白素锦更是不屑纠结。
    白素锦不想让白家就此沉寂,一来白家其他人过不至此,二来也是有着私心,虽说脱离了白家自己也能创出一片富庶的家产,可是在当下的社会里,娘家家势再低微,也总比没有的好,更何况,白家也不是全然没有可以扶持的潜力人选。
    能借的势,白素锦绝对不会浪费。
    最重要的是,白家是白大爷继承父志一手打拼经营出来的,是他毕生的心血,白素锦不想也不愿意放弃。将白家托付给最值得托付的人,然后自己从旁扶持,看着白家登上一个新的高度,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给白大爷、大夫人和白三姑娘一个回报,自己才会安心。
    “夫人,大舅爷过来了。”雨眠在帘子外说道。
    白素锦这会儿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听闻白语元来了,忙起身回道:“请到茶室,我稍后就到。”
    第102章 震怒
    白语元入府这会儿衙门的公告还没有发布,白素锦让雨眠和清晓他们在茶室门口候着,直接将一份誊写的白明轩的供词递给了白语元。
    因为之前白素锦落水受伤、白苏两家婚事再三波折,以及丁氏母子恰好时机的出现,白语元经过白素锦的提示已经对三房有所质疑,只是可利用资源有限,调查的进展并不明显。
    可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确切的供词摆在眼前的时候,白语元震撼得无以复加。关于大伯父的死,白语元始终觉得并非意外那么简单,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亲爹,可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受大伯父最为照拂的三叔!
    还有三房一家对白素锦的重重算计,为了取而代之同苏家结为姻亲,竟然不惜害她性命。
    更遑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无比军粮、买凶行刺皇亲贵胄朝廷重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罔顾人伦、丧心病狂的不赦死罪!
    向来镇静如白语元,待看完整份供词后,双手竟然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心跳如鼓,脑中一片慌乱。
    白三爷所犯的大罪,大将军若是追究起来,必定会龙颜震怒,届时判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二哥,喝盏茶吧。”
    听到白素锦的声音,白语元从惶然中回过神,看到她温润如墨玉般的双眼,登时沉稳下心神。若是真想弃白家于不顾,白素锦根本就不会这个时候请自己来,并如实告知自己实情。
    “多谢三妹在此种情况下还愿意顾念家里,为兄惭愧!”
    白素锦抿了抿唇角,沉吟片刻后缓声说道:“二哥,若我说此时只有将三房逐出家门才能得以保全白家,你可否愿意承受被人诟病?”
    白语元讪笑,“残杀兄长、谋害侄女、行刺皇亲重臣、贪赃舞弊......如此罔顾人伦,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的人,逐出家门何错之有,该无颜示人的是他们,我觉得愧对的,绝不是在这个时候逐他们出门,也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是你和大将军,还有那些因为他而受害的将士们......”
    拥有除族权利的只有家主,白素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表示了她所承认的白家家主是白语元。白语元自然领会得到,做出回应的同时,也表示了他拿下白家家主的决断。
    送走白语元时,衙门的公告已经张贴出去,很快消息传遍全城,一时间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白家即将可能遭受灭门的命运。
    白家老宅。
    白老太条和白二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府衙大牢出来回到家的。白明轩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白老太太当即瘫坐在大牢潮湿的地上,嚎啕大哭。这个她最偏爱的儿子,不仅杀害了他的亲兄长,还将白家上上下下一起拉上了死路,沉重的失望、绝望和悲怆铺天盖地压下来,白老太太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白二爷虽文不成武不就,可打小被白大爷帮扶着,并未受过真正受过什么苦,凭着油嘴滑舌又颇得老太太欢心,即便主掌了家业,实际上更像是个甩手掌柜,亏得白大爷当年留下了一批靠得住的管事们。
    如今遭逢突变,家中顿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二房人心惶惶,三房更是哭嚎不断。白二爷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丁氏母子撵到了三房的院子,余氏跪在老太太房门口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哀求老太太和白二爷救救白三爷。
    白老太太本就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如今又听到余氏在门外嚎哭不止,既怒又急,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吓得屋里伺候的婆子和丫环们又是跑去请郎中,又是掐人中急救,偏偏余氏又冲进来对着晕倒的老太太哭得愈发凄惨,白二爷见状直接命人将余氏给架了出去,陪着余氏同来的白大少白宛廷见状同架着余氏的下人撕扯起来。
    白语元一踏进福林院,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幅人仰马翻的场景。
    看到白语元出现,白二爷蓦地眼睛一热,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两分。
    将余氏和白宛廷请出福林院,盯着郎中给老太太看过诊,又将府里的下人们聚到一起训了顿话,白语元这才有时间喘口气喝口茶。
    清溪园内,二房一家人齐聚一堂,就连怀孕近八个月的萧氏也被接回了府。此时,所有人都难掩焦虑、恐惧地看着白语元,向来倨傲的白语年战战兢兢地问道:“二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年前清肃大案之后,朝廷论功行赏,白语元因为募粮两千石而被恩赏税半,更名后的恒丰粮行更是被赐予了御笔亲题的“义商”金匾。那时候大家才知道,白语元同白素锦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来的那般疏离。
    这个时候,在白家人的眼里,白语元恐怕是唯一能在白素锦跟前说得上话的人,也是白家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我想请爹您将家主的位置交给我。”白语元也不赘言,“而我当上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三叔一房逐出白家,从族谱中除名。”
    一时间,堂内寂然无声,只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
    妻儿齐聚的目光中,白二爷咬了咬牙,点头,“好,一切按你说的办。”
    事不宜迟,既然做了决断,翌日一早,白二爷支持下开了祠堂,请了几方见证人,将白家家主的位置正式传给了白语元。
    白语元刚接下外人眼中前途未卜、风雨飘摇的白家,当即就使用家主权利,将白明轩一房人从族谱中除名,逐出白家!
    一时间全城再度哗然。
    有人说白家是断尾求生,不顾亲情将白家三房抛了出去;也有人说白家三房自作自受,白家其他人为求自保也没什么错,总比硬撑着最后全家陪葬的好......
    外面众说纷纭,风言风语,白家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府内,三房撒泼耍赖,死活不肯接受被逐出家门的事实。
    清溪园内,白语元冷眼看着怒发冲冠的白宛廷、哭得几乎晕倒的余氏、躲在人后畏畏缩缩的丁氏和眼底隐忍中透着股恨意的白语昭,忽而唇边扯出一抹渗着残忍的冷笑,“杀人偿命,血债血偿,这宅子、这家业是大伯一手开创出来的,你们的夫君、父亲却为了自己的野心、私/欲买凶弑兄,而你们,还不知廉耻地算计他唯一的血脉,甚至不惜致她于死地,你们有什么脸、有什么权利住在这里,享受白家的银钱供养?!”
    “你们不想离开白家是吗?好,两条路,要么继续留在白家,到时候白家阖府上下受罪,当今圣上仁德,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家产被封,重新白手起家,而你们三房上下都要全部连坐受死。要么你们离开白家,届时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然也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遭到惩罚,但是起码能保得住命。”
    白语元冰冷如刀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个人,漠然说道:“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日一早,我就去大将军府回话。”
    余氏惊得忘记了哭嚎,茫然地看着白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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