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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觉得,陆湛澄投入如此多的财力心力,绝不只是为了朝家的这点难堪。
    “当然不是,你再看这个。”陆湛澄转换新闻页面,让朝阳看得更清楚。
    这回出来的新闻是一小段监控视频,监控的场馆朝阳一眼认出,赫然是香港杜莎夫人蜡像馆内景,监控视角里,元太太朝云月的蜡像身穿拖地礼服娉婷而立,艾伦走入画面后,与旁人谈笑风生,并多次对朝云月蜡像竖起中指,满脸不屑。
    这本是普通的一小段监控视频,却在艾伦慈善会高调拍价后立即被曝光,几乎同一时间,艾伦羞辱朝云月,为母报仇的新闻通稿已经在各网站发出。
    朝阳注意到,监控画面竟然只完完全全拍出了艾伦的正脸,陆湛澄安排给他的那几位跟班,要么没现身,要么只露着后脑勺——显然在进入内馆前已经摸清了各摄像头方位和角度。
    陆湛澄挑中的人,果然也是人精。
    “再看这个。”陆湛澄直接调入微博页面,右边热门话题前四赫然已被朝阳的几位亲戚攻占。
    #朝云月最毒妇人心#
    #曲休之祸#
    #艾伦滚出中国#
    #朝云月背后的男人女人们#
    朝阳傻眼,“这是什么?”
    随便点进一个话题,都能看到两三个著名营销号的长微博,他们图文并茂地八卦了朝家和曲休十几年前的恩怨情仇,绘声绘色,唱作俱佳,此外还牵涉进香港元家,惊得一众看客吃惊不已,纷纷留言三观被刷新。
    豪门恩怨,向来最有噱头。
    “艾伦滚出中国又是怎么回事?”朝阳在这条话题下却没见到营销号踪影。
    “艾伦横行无忌半个月,你猜他能得罪多少人?”陆湛澄轻笑。
    朝阳顿时明白,艾伦长相俊美,走在街上本来回头率就极高,以陆湛澄那四个手下的捧人法,这位本来就欠收拾的星二代没准真能把火一路烧遍全中国。
    “他不仅得罪了许多普通游客,还得罪了四家五星级酒店客房经理,伪装年龄出入高级酒吧时抢女人斗酒的事没少干,得罪了不少*和富二代。”陆湛澄摊手,惋惜道:“这孩子以为来到中国这么远的地方,哪怕再出格,回家洗洗睡睡,还能做回他爸爸妈妈的好孩子呢。”
    “他怎么会这么傻?”朝阳简直不可思议,“就算别人不知道他父母,单凭他那张脸,想要千里之外追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他真以为改革开放是假的吗?”
    “要么怎么有人说朱门酒肉臭呢。他才十六岁,财富、权利和美色,世上最难抵抗的*一股脑全摆在他面前,你觉得他能保持清醒吗?”陆湛澄冷笑,“他父母不严加管教,等出了家门,自然有人教会他优胜劣汰。”
    网络各搜索引擎里,朝云月、曲休和艾伦都已经成为超级热搜词汇,各社交网站里也是全民讨论状态。
    朝阳想起最关键的问题,“艾伦人呢?”
    “你觉得他捅了这么大篓子,还能离开香港吗?”陆湛澄反问。
    就算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元家愿意放过艾伦,莫名其妙被揭开旧疮疤的朝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谁也不会忘记,十多年前,曲休的出轨给朝云安,给朝家,带来多大伤害。
    朝阳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抓紧陆湛澄的手,“你把火烧得这么旺,打算怎么收场?不会引火烧身吗?”
    陆湛澄反握住她的手,“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逼他们把火烧过来。”
    ☆、第74章 什么东西
    第七十四章什么东西
    陆湛澄说他做的一切,就是要逼朝家人和曲休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朝阳一开始不明白陆湛澄这句话的含义,但是等她留意到网络上愈演愈烈的舆论浪潮,见识到朝家和曲休十多年前的失败婚姻是如何一次又一次被拿出来曝尸鞭尸的,她忽然理解了陆湛澄先前所谓天子之怒的真意。
    陆湛澄无休止地骄纵艾伦,半诱半逼地将这个孩子带到朝云月面前,利用年轻人的无知无畏去挑战朝家长女的权威,导火索一旦点燃,他这个幕后推手便加足马力推波助澜,势必要将火烧到朝家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十几年前王子与灰姑娘的婚姻被搬上舞台,这本是万千少女最遥不可及的美梦,如今却成了街头巷尾最被津津乐道的丑闻。
    朝家为保颜面势必大举进攻曲休,将这位欧美时尚圈的超级设计师抹杀到片甲不留,什么才情,什么美貌,在朝家言论下,她不过是个爱慕虚荣心机狡诈的女人,为攀高枝甚至愿意出卖婚姻和骨肉。
    而曲休的幕后团队必然反击,在他们对外一致的通稿中,曲休被塑造成了身负梦想,不甘豪门束缚碾压的传奇女子,放弃最初的爱情,只为得到灵魂的自由,也正是因为这种灵性,她名下的衣服才能带给女孩们最桀骜不驯的美。
    网友们不辨真假,却也愿意在这场盛世狂欢里来一场说骂就骂的站队与撕逼。
    这些远远不够,朝阳坚信,陆湛澄要的绝不仅仅是远隔千里的网络骂战,他辛苦“栽培”艾伦,千方百计让他成为导火索,最后成功被扣押在元家,这些,完全就在逼曲休回国救子。
    曲休如今在时尚圈虽已独当一面,但她的华裔背景还有诸多不便,因此,她的好莱坞丈夫就是她的超级盾牌,可攻可守,她若想事业稳步上升,家庭必须和谐,救艾伦,那是当务之急,不可不做。
    用艾伦引曲休回国若是整个计划中的第二步,那么,这至关重要的第三步又会下在谁身上呢?
    这问题朝阳有答案,却不敢轻易下结论,直等到晚上回到家,才下定决心问陆湛澄。
    陆湛澄难得没把工作带回家,夜深后直接洗漱,此刻正靠在床头读一本外文经济理论书,网络上吵翻天的形势全与他无关,悠闲自在,让人看着便觉得轻松。
    朝阳上床后与他并排靠在床头,“你设计艾伦是为了让曲休回国?可你怎么确定她必然回国?以她现在的名气,kloss的支持未必是必须的。”
    陆湛澄翻过一页书,笑道:“确实不是必须,但是两者相较取其轻松快捷,这难道不是她一贯作风吗?一个只能依靠男人往上爬的女人,再有才华,也注定要仰人鼻息一世。”
    朝阳瘪嘴,“这话不好听,不爱听。”
    陆湛澄失笑,放下书,将朝阳搂进怀里,“菟丝花开得再灿烂,终究没有自己的脊梁骨。”
    朝阳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马上就是四月了,春已暖,花已开,两个人穿着舒适的睡衣抱在一起,既不觉得热,也不觉得冷,正是恰恰好的季节。
    陆湛澄的手在朝阳后腰捏了捏,笑道:“刚说别人是菟丝花,你就柔若无骨给我看,这是专注打我的脸吗?”
    朝阳将脸蹭在他怀里,闷闷笑了半晌,又问:“可你为什么非要她回国?”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设计曲休回国?”陆湛澄反问。
    “自然是因为她有影响力。”朝阳答道。
    陆湛澄点点头,又问:“曲休的影响力,在谁身上最深不可测,最具五雷轰顶效果?”
    这词形容的,朝阳哭笑不得捶了下陆湛澄胸口,“还能有谁?”
    自然是十多年前被抛弃离婚的朝云安。
    朝云月在曲休离婚后动用关系让她十年不能回国,除去对她厌恶至极,自然也是因为幺弟情伤过重,不宜再相见。
    十年,要用十年严格限制阻断这俩人的相见机会,足可见曲休对朝云安的影响力多么深远。
    “你要让他们俩相见。”朝阳猛地挺起身,皱眉,“当初许诺永世不再相见的人是他们,他们俩一个骄傲一个冷漠,让他们相见……”
    朝阳只觉不妥。
    曲休或许已经将朝云安当成陌生人,但朝云安这辈子也不会把曲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太重要了。
    “曲休想从元家和朝云月手中救走儿子,最有能力提供帮助的人是朝云安。”陆湛澄也坐直身,从背后抱紧朝阳,认真说道:“朝云安帮不帮忙无所谓,我只要他从曲休不惜损己救子的行为中想起一个人。”
    朝阳怔住。
    陆湛澄握着她的手,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你有多久没见过你爸爸了?”
    朝阳摇头,“不记得了。”
    朝云安避她如避曲休,哪怕年年春节同住屋檐下,他也真能做到避而不见。
    “同样是孩子,曲休越是不惜代价求朝云安帮忙救艾伦,朝云安越会想起曲休这些年对你的不冷不热,接着他也会想起自己的冷漠自私。我要让他知道,哪怕艾伦犯下再大的错,曲休作为母亲也会保护他,但是,十多年前的你,一点错都没有,却遭受了人生最大的不公,同时被父母抛弃。你问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相见?因为,我要让他悔,让他恨,让他悟,让他想起自己也是一名父亲。”陆湛澄靠在朝阳耳畔,轻声叹息,“我实在不愿说这话,但你我都知道,以我目前的能力,真要和朝家对抗,哪怕拼死护住了你,那也是不周全的,因此,我只能强行召唤出理应是你人生最强大守护者的那个人,到时候,我会为我做的这一切向他道歉,我会诚恳地请他帮助我们。”
    朝阳想笑又想哭,最后惆怅良久,只问了声,“这就是要烧到我们头上的火吗?”
    艾伦是鱼饵,强行钓回了曲休,曲休又成了另外的诱饵,将朝云安从黑暗的山洞里拉扯出来,朝云安是朝家这一代的王,再为情所困,也有撼天动地的能耐,也只有他,能从朝家老爷子和朝云月手中彻彻底底保下朝阳。
    从见到艾伦那一刻,陆湛澄便开始布局,他下了一盘声势浩大的棋,只是为了让朝阳真正自由。
    他押下的是他陆湛澄努力至今的一切,权利、财富、事业,稍有不慎,朝家一个反噬,他几乎就是螳臂当车,可他还是赌了,赌曲休被钳制的人生,赌她的不敢输,赌朝云安对朝阳的不舍,赌他心中尚存的父爱。
    朝阳蓦地起身下床,在卧室里来回走动,像只无头苍蝇。
    她很不安,她完全没有自信。
    陆湛澄静静看着她,既不劝,也不安慰。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陆湛澄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陆湛澄瞥了眼来电号码,笑了,“终于来电话了。”
    “谁?”朝阳紧张地猛回头。
    陆湛澄笑道:“朝云星。”
    “二姑?”朝阳飞扑过来,伸长耳朵要求共享来电。
    陆湛澄直接搂住她,接通了电话。
    朝云星开口便道:“陆湛澄,你这招釜底抽薪,就不怕我大姐察觉过来后,弄死你?”
    “至少你比她先察觉到了。”陆湛澄笑道:“一开始我也没十足把握,但是现在,我有百分百信心了。”
    朝云星嘿嘿笑了两声,却是赞赏道:“早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勇气也是可嘉。你想引老仇人相见,可惜,曲休第一个找上我了。”
    “她很谨慎。”陆湛澄似乎早有预料,胸有成竹道:“朝云月与她有仇,朝家二老她不敢打搅,朝云平又是出了名的自扫门前雪,她当年愧对朝云安,朝家里也只剩下你是她敢冒险联系的了。”
    朝云星冷笑,“原来你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不敢。”陆湛澄语气谦和。
    朝云星气哼哼道:“把电话给朝阳。”
    朝阳很快出声,“姑姑!”
    “朝阳,这个陆湛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朝云星忿忿不平。
    本来紧张兮兮的朝阳噗嗤笑出声,“他呀,他当然不是什么东西。”
    陆湛澄直接将朝阳横抱起来,顺手还掂了掂。
    朝阳吓了一跳,迅速捂住嘴,这才没让自己对着手机惊呼出声。
    “朝阳。”朝云星换了语气,柔声问道:“你想见你爸爸吗?”
    这回,朝阳毫不犹豫答道:“想!”
    朝云星沉默片刻,毅然道:“好。”
    一个字后,朝云星挂断电话。
    陆湛澄长出一口气,好似刚刚有多忐忑。
    朝阳一手搭上陆湛澄脖子,近距离斜睨他,“其实,你也把我算计进去了,对吧?知道我其实想见爸爸,只要我开口,二姑一定会帮忙。陆湛澄,你把人心拿捏得很准嘛,哼哼,二姑说得对,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朝阳把朝阳放到床上,就势俯身压下,迅速亲点数下她的嘴唇,“想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自己来拆解探究啊。第一步,你需要先脱掉我的衣服,看看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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