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心神安定下来,开车过去把晨星接过来以后,我在朱宾他们这里睡了一觉。中午醒来,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出来一看,朱宾正指挥着人,从一间屋子往外搬东西。
“干嘛呢这是?”我揉揉睡眼。
“再腾一间屋子,给冷哥跟嫂,嫂子住。”
“干嘛给我们住?”我问。
朱宾坦白跟我说,那只‘鬼’被我养在他们这里,我走了,他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朱宾说的有道理,再者,如果那些人露面对付我,有朱宾和他这些小弟在,我相当于多了很多帮手…
吃过午饭,眼见外面雨早就停了,下午也没事做,师父他们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与其被动的坐着干等,不如出去走走,查探查探。越接近山东,接近我们市,师父他们遇到的麻烦肯定就会越大。我不能空坐等待,而是应该想办法他们扫除麻烦和阻碍,使他们得以顺利的将那巫师带回来…
“晨星,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转转…朱宾,好好保护你…嫂子,少一根汗毛,我把小子的皮给扒了!”
“别老凶人家。”晨星嗔道。
我笑了笑。
“冷哥放,放心去吧…”
把装法器的包往车里一放,我开车来到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大街上光溜溜的,太阳还没出,阴阴沉沉的天幕笼罩着整座城市,行人无精打采的走在路边。
开车转了一遭,我来到当初我和向风两个半夜蹲守的那个菜市场,绕过菜市场,来到那条臭水河边。这里很安静,车辆行人稀少。由于下雨,河面涨高不少,水浑乎乎的,蛤蟆‘咕呱咕呱’的叫。我不禁想到那个‘小妖怪’,不知还在不在这一带…
顺着河来到那座小桥,我把车停住,头探出车窗,看向底下的桥洞。由于水面上涨,桥洞被淹没了一大半。我心里面浮想联翩,二十多年前的那天,就是在这里,说不定就是我此刻停车的这个位置,凌纪天发现的躺在桥洞里,奄奄一息的万金山…这就是命运,如果他当初没有发现万金山,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发生了,唉…
怔望了一会儿,我发动车,驶过桥,来到早已废弃的‘凌氏灯饰厂’,在一楼办公室,当初凌纪天的老婆自杀未遂的那间屋子里默立了一会儿…一段时间没来,屋里的蜘蛛网感觉更厚了,到时候凌纪天回来,站在这间屋子里,心里面不知会想些什么…我摇了摇头,走出来,上到二楼,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然后上到楼顶,朝远处,当初出现‘鬼楼’的地方望过去,只见那里建筑错杂,并无异状。如果能从那个冉族巫师身上得到破咒的方法,令那座‘鬼楼’出现,不知四周的居民会有什么反应…
忽然间,我想到了原本被困在鬼楼里的那个女孩儿,或者说,那个‘恶毒女人’…当初从那‘鬼楼’脱困出来,我问那女人要去哪里,她说去市里她几个老乡那里,然后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则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了她,跟她说,如果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找她,或者她想起了什么关于她‘情人’小九的事,就打电话告诉我…她一直没打,眼下,究竟能不能在三天后,用师父教我的方法把小九给救醒,还是个未知数。我何不去找找那女人?看从她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线索,只是不知道,那女人目前还在不在这市里…
看看时间,才只下午的两点多钟。出了灯饰厂,没用多久,我便来到那女人所说的那地方。我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只能描述她的相貌,没想,很容易就从一个开小店的外地女人那里打听到了。
“你说她啊,你找她干嘛?”这女人表情古里古怪,似笑非笑斜睨着我。
“啊…”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勉强笑了笑,“是这样,我跟她…有过一次萍水相逢的接触,分别的时候,她告诉我的这地方,然后我就找过来了…”
“萍水相逢?”
“嗯,对啊,呵呵,您知道她住哪儿吗?”
“她现在去上班了,你找去她住处也没用啊。”
“那她在哪里上班?”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这女人告诉了我个地方,居然是万金山以前常去的那家浴足城!…我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看我的眼神那么怪了…
“你过去以后,找‘雅婷’就可以了…”
我心说,‘雅婷’,这一定不是什么真名…
“请问先生要浴足还是按摩?”
“你们这里的‘雅婷’,是按摩师还是足疗师?”
“按摩师。”
“那我按摩,点她。”
“好,请先生随我来…”
来到三楼一间按摩房,这经理出去以后,我往床上一坐。不一会儿,走进一个一身香水,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
这女人带住门,回头朝我瞥了一眼,‘格格’一笑,娇滴滴的说,“先生是头一次来吗?把衣服脱了吧,不然小妹怎么给你按呐?”
由于浓妆遮盖,我辨别不出这女人的本来面目,听她一说话,我立马认了出来,正是那女人…
“呵呵…”我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故人了吗?”
“您是?”
我缓缓摘掉墨镜,这女人身子一颤,“啊,是你!”
“不错,是我,怎么,不欢迎吗?”
“你…”
我朝她看了看,然后看了看四周,笑了笑,“不错嘛,最起码自食其力,不再用怀孩子来要挟有钱人,也不再靠吃人填肚子了…”
这女人低着头,小声说,“你找我…”
“反正不是来找你按摩的,我问你,你有没有再想起关于小九的什么事?”
这女人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早在我预料之中,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那…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找过你?”我问。
“也没。”这女人说。
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什么来,我只得离开,临走时,我把我的新手机号告诉了这女人。来到外面,我往车里面一钻,随手摸出一根烟点上,盯着袅袅的烟雾,陷入了沉思。一根烟抽完,我正要发动车离开,忽然间,我看到那女人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头发胡乱扎在脑后,手上拿着个包,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张望。目光朝我望过来时,我急忙把身子往下一俯。过了片刻,我直起身子,只见那女人已经离开了门口,正站在远处的路边。一辆出租车缓缓朝她开过来停住,那女人钻进车里,车转了个弯,顺着路道往东南方向驶去,我急忙跟了上去…
出租车穿过市区,越驶越偏,来到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我不敢跟的太近。没跟多一会儿,那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座旧楼跟前。那女人下车走进了楼里,车便离开了…
我心里很疑惑,这女人在我走后,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等了一会儿,不见那女人出来,我决定进去那楼里探一探…
我下了车,来到那楼跟前。这是一座灰不拉叽的二层小楼,楼墙已经龟裂了。如果不是阳台上摆着几个鲜花盛放的花盆,我真怀疑这是座根本没人居住的空楼…
楼门虚掩着,拉开门,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这楼里面光线很暗,也没有灯。沿着楼梯刚来到二楼,我便听到左边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急忙屏住呼吸,靠了过去…
“他就只问了我这些问题,没说别的…”是那女人的声音。
“嗯,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而是跑过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从声音判断,三十岁上下年纪。
“我手机中午摔坏了,记不住你的号码,所以就过来了…后面要怎么做?他突然出现在我那里,我都懵了,他问我,我只会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道,这女人左一个‘他’,右一个‘他’,指的肯定就是我了。
“还好,他走的时候把新手机号留给我了,到时候我给他打电话,就说,当时见到他,我太紧张了,原本该说的居然忘了说了,呵呵…”这女人笑了笑,“你选个地方吧,我要约他在哪里见面,你们提前在那里设好埋伏,等他一出现,就把他给干掉…”
我后背凉森森的,心说,这女人真是死性不改,在那‘鬼楼’里,她把我打晕要吃我,后面脱困以后,我连提都没提,让她走了。她居然伙同别人,又要暗算我…
“到时看,反正不怕他飞了。”那男人道。
这女人‘哼’了一声,“在那座楼里的时候,这个混蛋把老娘我捆起来,各种的羞辱,我低三下四,那样子求他,他还是对我又踢又打的。如果不把他剥皮,抽筋,骨头剁碎,难消我心头的恨…”
这男人‘嗯’了一声。
这女人语气一变,娇声娇气道,“到时候我把他骗来,干掉他以后,你们可不能赖帐,答应我的那笔钱,一定要给哦…”
“这个当然。”
“那现在…”这女人哼唧道,“他已经出现了,干掉他不过只是个时间问题,你们就先付我一半订金吧,好不好啦?”
“这个…”
“矮牙(哎呀),好不好了啦?”
“我说了不算,要请示。”
“那你就帮我请示嘛…哼哼哼…”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哎呀,讨厌厌…”
这女人一阵浪笑,然后便是‘嗯嗯唔唔’的声音…
我胃里一阵难受,心里冷笑道,我就等着,看你们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第六十一章 死门之地〔1〕
我蹲在这屋子的门口,就听屋里那女人各种‘嗯嗯啊啊’的声音,以及那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本打算离开,但转念一想,不知这对狗男女要安排下什么诡计对付我,于是决定再耐心等一等。可是,我实在受不了那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便转移思维…从屋里这两人刚才的对话来看,虽然这女人说的咬牙切齿,要把我剥皮剔骨怎样怎样,但她之所以要谋害我,并不是因为恨我,而是为了钱。这女人不过是一颗用于引诱我的棋子,真正要害我的,是屋里这男的…
这男人声音听着很陌生,我并不认识他,更谈不上什么仇怨,他为什么要害我?…这女人说,要他先付一半订金,男的说他做不了主,要请示…由此来看,要害我的,也不是这男的,而是幕后有人…会是谁?我想,很有可能就是雨馨父亲他们那帮人…
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这女人和她男朋友两个当初闯入那座‘鬼楼’,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有人暗中谋划的,而谋划这一切的,就是雨馨父亲的人…这女人当初要小九帮她找房子,那人便让小九把那座‘鬼楼’前面的出租楼介绍给了这女人,住进去没多久,这女人和她男朋友两个便双双进到了‘鬼楼’里。虽然靠吃她男朋友的肉,这女人在里面挨了些日子,但如果不是我和向风的话,她总归还是要死在里面…
我想,暗中谋划的那人,一定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够活着从那‘鬼楼’里面出来。发现她脱困出来以后,那人派人找到她,了解原委。在金钱的利诱下,很容易的,这女人就把我给吐露了出来。那人便继续以金钱利诱,让这女人协助他钓我出来,把我给做掉…我想,这应该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我掐指计算时间…我手机那晚在川西那个小村子的河里泡坏,第二天沿着茶马古道走了一天,到那个‘垭口’,在那露宿了一夜,然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翻过那座山,走到傍晚找到那条河,顺着河到那个藏族村子,住了一晚,第二天由尼玛老爹的儿子带领去了那山谷,找到并进入冉民之地,在里面待了两天,从冉民之地出来休息了一天,然后在前天的下午,我们回到老家…总共算起来,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如果在我手机坏之前,就有人找这女人要谋害我,她早就迫不及待给我打电话了…
如此,问题就出来了,至于这女人和她男朋友两个当初进入‘鬼楼’,是不是有人谋划的,先不去管。从时间上来算,这女人从‘鬼楼’脱困出来,是和太行山那个无名山村消失差不多时候的事,有些日子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有人找到她,让她协助害我?…我想到早上,向风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他让我处处小心,那些人说不定知道我已经回来,要对我下手…看样子,向风的话应验了,眼下,那些人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找到这女人,让她诱我出来,对我下手。可这女人却打不通当初我留给她的那个号码,她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自行上门找到她,所以像她说的,当时她见到我‘一下子懵了’…
我心里面正转动着这许多念头,忽然,就听屋里这女人像杀鸡一样长长的叫了一声,把我吓一大跳,思绪一下子中断了。这女人的这一声叫拖的很长,像快死一样,若干个颤音之后,归于平寂。
过了片刻,就听那男人气喘吁吁说,“你他妈的还真…真有味儿啊…”
这女人哼唧一声,“那当然,为了满足你,我可是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订金的事,你可要帮我争取哦…”
这男人‘嘿嘿’的笑了笑,‘啪’,也不知在这女人身上哪里拍了一下。
“讨厌了啦…”
“放心,订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争取的。”
“嗯哪,谢谢亲爱的,呣~~~~~啊…那接下来呢,我要怎么做?”
“你先回去吧,把你手机弄好,具体该怎么做,到时候等我消息…”
对付这对狗男女,不过是三拳两脚的事,可是,这么一来,便会打草惊蛇。这女人只是颗棋子,死性不改,恩将仇报,不会有好下场。至于这男的,从他住的这地方,以及他的‘品味’来看,不过只是个狗腿子小喽啰,把他干倒,一点用没有,我要对付的,是幕后的‘大头’。既然已经知道他们要对我下手,那我就等着,到时和他们斗一斗…
就听屋里‘窸窸簌簌’穿衣服的声音,衣服穿好,这女人就要出来了,我不敢再停留,下楼回到车里,然后发动车,离开了这里,回到朱宾他们那大杂院子,安然的等待着。虽然知道雨馨父亲是那股‘邪恶势力’的成员,可他一直躲在暗处,从没和我们正面交锋过。眼下就好办了,他们那些人要对我下手了,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天过去,那女人没有给我打电话,第二天也没打,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终于接到了那女人的电话…
“喂?是阿冷吗?”
“对,是我,有事吗?”我不动声色的问。
“呀,真的是你!~~”
我心里暗骂,你大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嘴上笑道,“当然真的啊,我给你留的号码,自然是我本人的,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