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江虽然修为比不得他,但是唯有一样,他必然是占了优势的,那就是相长宁鲜少对他生出防备之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么不动,一动便是杀招,从不落空。
相长宁心底冷笑,曲清江这算是跟他学出来了。
若来日再见面,相长宁必然要大笑着抚掌称赞他,当日连云山头那一剑,堪称惊艳。
至于有没有见面的机会,相长宁倒是并未做考虑,只要他想,哪怕曲清江就算是飞升了,他也能把他挖出来!
“长宁!长宁你发什么呆?”
相长宁回过神来,看到身前站了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叉腰俯身,眼神不满地看着他,不过面容太过稚气,这一副大人派头学来真是十分好笑。
相长宁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一时不防,睡迷糊了。”
那孩童听了,愈发来气,伸手便来戳他额头,口中没好气道:“就知道睡!你误了大事!”
相长宁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对待了?他虽天赋异禀,但是从结成元婴到渡劫飞升,也足足用了六百七十三年,纵横修真界,搅风搅雨,风生水起,谁敢用手指头来戳他?
是以还未等那手指近前来,相长宁便往后一别,眼神凛然,如同出鞘的利刃,一瞬过后,他便轻而易举地拨开了那只手,神色自若道:“什么大事?”
那孩童似乎被那一眼给吓到了,好半天才呐呐回答:“你……你忘了给内门膳堂送灵谷去,当心管事长老训斥你。”
相长宁扶着额发了一下呆,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推醒时,耳中确实听到了这么一件事情,给内门膳堂送灵谷,这是个粗活儿,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外门弟子才对。
他想着,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青色布衣,虽然浆洗得干净,但是仍旧能看得出主人生活拮据,再内视丹田,灵气稀薄无比,很好,金木水火四灵根,这资质估计在外门混个几十年,就可以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相长宁心思电转,看向那孩童,见他穿着与自己一般无二,便露出一个和气的笑来,道:“抱歉,我这不是才睡醒么?”
那孩童听了,先头升起的几分疑虑便放了下来,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做事这样不尽心,你这样的人是如何混进灵谷山的?”
他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相长宁都记不得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念叨了,新奇之余,不觉好笑,但也十分配合地起身来,跟着那孩童出门去了,打算先探探消息。
一出屋子,外面就是一个小院,一眼看上去倒是收拾得十分齐整,相长宁左右看了看,那孩童便在前头焦急道:“哎呀你快些吧,就你这老牛三步晃的样子,几时才能到膳堂?”
相长宁只是瞥他一眼,没说话,然而就是那一眼,让孩童又悻悻收了声,闭了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长宁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仿佛有几分陌生似的,竟让他有些不敢像往常那样随意斥责了。
相长宁跟在后头,四处环顾,企图找到一点眼熟的地方,但是没一会,他就放弃了,灵谷山,光听这种名字就知道里面没什么好东西,既没什么好东西,他怎么可能光顾过这里?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宗门,他从前来没来过?若是来过,那倒还好办,这就意味着这个宗门还有点身家,好歹能做个打算,若是没来过,那就麻烦了,都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的芝麻小门派,两眼一抹黑,忒惨了。
相长宁叹了一口气,跟着那孩童在山沟里走出半里路,才总算是看到了第三个人,打眼一看,也是个外门弟子,相长宁便没了兴趣,移开眼睛,便见之前那带路的孩童正盯着自己瞧,他一撇嘴:“你看我作甚?”
那孩童眼珠子鼓了鼓,差点没被气着,道:“看你作甚?你倒是帮忙啊。”
听了这话,相长宁才反应过来,往旁边一瞟,地上放着一大堆麻袋,麻袋旁边站着两头灵兽,体型庞大,模样似牛,是一种牦兽,约莫是用来驮重物使的。
那名陌生的外门弟子年纪不大,皮肤黢黑,长相憨厚,正甩开膀子搬麻袋,一边笑着对孩童道:“长宁他力气小,也搬不动,时延你让开些,我来便成了。”
时延气呼呼反驳道:“力气小就不用干活了?若不是他起得晚了,咱们何必在这大日头下晒油?要我说,周师兄你也别管了,就让他自个儿折腾去吧,叫管事长老知道了,再打发他去四品灵草园种草去!”
四品灵草园?相长宁微微一顿,也就是说,除了这四品之外,前头还有一二三品灵草园……
他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一般来说,普通宗门的灵草园分出个上中下就差不多了,而这个宗门竟然分出了四品,可见规模还是不小的,这么一想,相长宁心底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太阳晒得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汗止不住地往下淌,相长宁弯下腰去,抓住大麻袋的一角,心道,让一位渡劫后期的老祖来给你们搬灵谷,不知道吃这袋子谷的人会不会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