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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一问郭延宗的眼眶就红了,原来柳群山先是联合周县长,投靠倭寇,霸占了郭家的铜矿和大宅,幸好郭延宗及时带着郭老太太从后门逃跑了,不然怕是已经没了命。
    后来两人内讧,黑吃黑,周县长被几个倭寇拖到大街上,猫戏老鼠似的,一人一刀,当街被活活剐了几百刀,惨叫着死了,柳群山当了汉奸头子,自封为了新县长。
    郭延宗身无分文,只靠两条腿背着郭老太太逃命,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满肚子之乎者也却毫无用处,只好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地跟着难民队伍走,活到快三十岁,何曾过过一天这样的苦日子!
    莺娘见他一身绸衣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突然听见他肚子里叽咕一声,郭延宗立刻红了脸,不敢与她对视。
    莺娘便道:“既然遇见了,不知道老太太可好?我虽然也捉襟见肘,但还有些粮食,给老太太带去吧。”说着进了客栈,将小燕儿交给夏桂花,又买了十个馒头包好,和延宗一起去看郭老太太。
    她跟着延宗来到镇外一处破庙,只见里里外外,或躺或站,挤满了逃难的老百姓,一个个形销骨立,衣衫褴褛,莺娘看得心中恻然。
    郭老太太躺在破庙里一堆发霉的干草上,早已没有之前富家太太的气派,一头白发乱糟糟地支棱着,骨瘦如柴,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但依然强撑地向一旁的两个半大小子吐口水:“脏猴子!滚远点!知道老身是什么人吗?!”
    那俩少年并不怕她,甚至故意对着她放了一个屁,恶臭无比,郭老太太气得破口大骂。
    郭延宗几步上前,低声道:“祖母,你看谁来了。”
    郭老太太定睛一看,嗷地一声,大叫道:“造孽啊,你这丧门星居然还没死!”她一时悲从中来,枯瘦的手捶着地,口中连连骂道:“作孽,真是作孽!”
    延宗脸红劝道:“祖母!莺娘是好心来看你!”
    郭老太太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水:“你还给这晦气贱人说话!我的孙子,我的重孙子哟……我老太婆辛辛苦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家破人亡……我当时就应该,该让继宗把她沉塘淹死……”
    莺娘不想再听,转身走了出去,延宗赶上来,嗫嚅着还想解释什么,莺娘只把馒头把他怀里一放,又掏出几个铜板:“你收好,别让小偷摸走了。”
    郭延宗眼中含泪,道:“莺娘,是我们郭家,对不起你……”
    莺娘缓缓摇头,坚定地走了,没有再回头。她心中对郭家以及其中的各色人等,已经没有恨也没有爱,当她摆脱了一切回头看时,发现原来那不过是一个大泥坑,所有人在其中厮打争斗,身上都裹满了肮脏的烂泥,早已看不出人形。
    这是莺娘最后一次听到郭家的消息,两个月后,他们在一个川西的一处小城安了家,张梆子有杀猪的手艺,莺娘刺绣技艺绝佳,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颇为宽裕。
    时光如梭,一晃八年过去,这日张梆子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倭寇终于被驱逐殆尽,并且贺五已经在军中升至校尉,遣人来接他们回去,于是三人带着两个女儿,欢欢喜喜地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回去的心情和来时的心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多月后,便回到了乐仙镇。
    贺五带着一群士兵远远地在码头迎接他们,只见他依然英俊挺拔,器宇轩昂,更因为战火历练多了几份成熟与沧桑,贺五打算正式迎娶莺娘,摆酒庆贺一番。一行人久别重逢,含泪相见,又破涕为笑,有说有笑地往城里走去。
    夏桂花突然尖叫一声,直愣愣地指着前方,原来那城门上,居然悬吊着几具干尸!都已经风化发黑了,四肢扭曲,嘴巴大张,仿佛在痛苦地尖叫,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贺五道:“这便是那几个罪魁祸首!倭寇的头子们,和大汉奸柳群山!他们占据乐仙镇时,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乐仙镇被我们光复之后,柳群山又迫不及待地投降了,这种卑鄙小人我们当然不能相信,全镇百姓一人一块石头,把他砸死了,还把这些恶人的尸体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莺娘长长舒了一口气,过去的阴霾真的彻底消散了。
    大婚当日,贺五手下的士兵们也都来了,大家都是贫苦出身,不甚讲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军营中一片欢腾。这时,两个小兵带着他们的媳妇,来向贺五和莺娘敬酒。莺娘打量那两名年轻媳妇,她俩也愣愣地看着她。
    鹅蛋脸,柳叶眉,翘鼻子,这眉目依稀是招娣和盼娣啊!莺娘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几乎说不出话来。
    招娣和盼娣也认出了她,母女三人相认,抱头痛哭,莺娘抱着两个女儿不放手,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问她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说那日,招娣和盼娣跑上了热闹的街头,刚开始还想着找莺娘,不一会就被杂耍班子吸引了目光,周围人围成一圈看他们表演,有踩高跷的,有耍猴的,可精彩了!念娣和盼娣看了一会儿,可喜欢那小猴子,不禁一直跟着它。那训猴人见两个漂亮小姑娘,不由得起了歹意,哄她们去看更多可爱的小猴子,带她们出了城,专门往那偏僻小路上走,及至天色已晚,招娣和盼娣害怕了,想回家,驯猴人想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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