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秀莲告知,璧容方知自己所在的村子是忻州南边的西坪村。阳曲到忻州约莫90多里地,她估算着满翠他们的马车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朔州边上了。
璧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也许会在朔州找了村子落脚,也许还会接着往前走,不过这些自此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郑家原本不是西坪村的人,是六七年前逃荒过来的。郑家总共有四个孩子,三个小子一个闺女,后来郑家三姐儿在逃荒的路上饿死了,郑母带着几个小子随着本家的亲戚一路辗转,这才到了西坪村。
老大郑天洪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汉,旁的本事也不会,但是说起种地,那绝对是西坪村的一把好手。旁人家的良田最多不过亩产小麦200多斤,可郑家的地却能亩产300斤不止,赶上天公作美还能达到350斤。住下来的第二年攒了些银钱,娶了隔壁顺义村方家的二女儿秀莲做媳妇,两人有一个四岁多的儿子,小名福哥儿。
老二郑天旺现在是村里有名的工匠师傅,早先他去镇上给工匠当学徒,做些砌砖、盖瓦的活计,后来又跟村子里的老木匠学了简单的雕刻。因为干活麻利,收钱不多,方圆几里的村民们大都愿意找他干,普通农户住的土坯房、家里摆的柜子、桌椅,一人全揽。媳妇是西坪村村东刘家的女儿,生了个闺女,小名豆芽儿。
老四郑天业,也就是头前儿看到的那个扎着总角的小子,却是只有八岁。
郑家刚落脚的时候两袖清风,只能靠租地勉强过活,如今却挣得良田十亩,沙地四亩,自家又在东边的林子边上开垦了四亩山地,一家老小虽不至多么富裕,但数九寒冬也能温饱有余。
璧容跟着秀莲在院子里摘着青菜,一边忙乎着一边听她说郑天旺上老丈人家垒灶头去了,刘氏带着闺女也顺便跟了去,怕是要住几天才能回来。隐约听了秀莲旁支暗点的几句话,心里便猜想着这尚未谋面的二嫂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果不其然,三天后见到刘氏的第一面,璧容就见识到了村妇出口成章的本事,言辞并非措语精深,可话里话外总是藏着些横流暗涌,让人听着带刺儿。
那日,璧容正在洗漱,刚睡醒的天业迷迷糊糊地喊着饿,璧容拿了衣服给他穿,谁知道小子年岁不大可脸皮却薄得很,红着脸蛋儿蹭地钻进被窝里,大声叫着娘。
璧容瞧了和郑母相视一笑,郑母伸出手轻拍了他两下屁股,天业更是害羞地嚷嚷了起来。
“你说这小子平时跟泼猴儿一样,居然还知道害羞,看来等老二回来,得叫他再给垒个炕头了。”
“那不是又要破费了?”璧容心里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已经白吃白喝了,总不好再让人家破费别的,此时她无比痛心疾首的是临走的时候没揣上她箱子里那一两银子,那可是她自力更生的第一笔银钱,白白便宜了那群婆子。
“不碍的,咱这都是土炕,花不了多少料钱,老二自己动手,工钱也省了。”郑母在旁宽慰道。
即便郑母这么说,但郑家的状况大体璧容也摸了清楚,于是婉言推脱道:“娘,您和大哥大嫂救了我又收留我,我已经无以为报了,可别为了我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郑母横着眉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你是我闺女,谁敢说你添麻烦了!这炕必须起!”
璧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道再推拒反倒是显得她矫情了,于是只好随着郑母的意思,只盼望日后这家里能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把这恩情能还上一点是一点便罢。
厨房里,秀莲正切着腌好的萝卜和芥菜头,灶头上的大锅里熬着红薯玉米粥,冒着白花花的热气。
璧容撸起袖子问道:“大嫂,有啥我能帮忙的?”
“后院的鸡我今儿还没喂,你切把菜叶子帮我喂了吧。”
“嗳。”璧容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木盆,揪了一小把昨夜剩下的菜叶子,剁碎了放进盆里,又学着往日秀莲的做法拌了些麦麸,端着木盆拿去鸡笼里喂鸡。
郑家的后院里养了一头半大的猪,两只老母鸡,十只小鸡。每天经心的喂养着,那两只母鸡倒总能日日下出蛋来。
一家人围着八仙桌正喝着粥,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这是吃什么好东西了,打门口就闻见味儿了!”
“呀,弟妹回来了,快坐下,吃了早点没?”秀莲忙起身迎向门口那位穿着烟霞虹色碎花袄裙的年轻妇人,客气地问道。
“我说大嫂啊,今是什么好日子呀,一早上就吃得那么丰盛!”
秀莲一听刘氏这带着刺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给俩孩子蒸了一个蛋羹,心想着你家豆芽儿在的时候我一次也没少了她的嘴,就这么一回赶上你们没在家,至于的吗!
“有啥丰盛的,不过是一锅玉米粥,你要想吃我给你盛一碗就是了。”秀莲也是没好气地说道。
“哟,大嫂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鸡蛋可不是家家吃得起的,咱们家也是小半个月才吃上那么一回,偏生我们豆芽儿命苦还没赶上。”
郑母一听啪的撂下筷子,脸色冷了下来,皱着眉说道:“行了,闹换啥,老大家的,家里不是还有鸡蛋嘛,再去蒸一个。”
“嗳。”秀莲撂下吃了一半的碗,耷拉着脸站起来,再是心不甘情不愿,婆婆既然说了,她也只能听从。
“大嫂坐着吧,我正好吃完了,我去蒸吧。”璧容一看秀莲的表情,便出声打着圆场,反正她已经吃饱了,而且蒸个蛋羹也不费事儿。
“哟,这就是老太太新认的闺女吧,模样可真是俊,半点不像我们乡下人!”
“二嫂谬赞了,我姓庄叫璧容……”
“姑娘不姓郑啊!”
璧容没料到她话茬子接的那么快,张着嘴愣是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前日里她是绝不相信这些农村妇人能比上那镇上那些成了精的老婆子,可如今见识了这二嫂的嘴皮功夫了,她倒实在有些“自惭形秽”了。她虽被郑母人做闺女,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不敢和人家儿媳妇儿斗嘴,再说真斗上了,也未必斗得过,只能装作没听见。
“老二家的,怎么说话呢,老婆子认了容姐儿当闺女,你有意见不成!”郑母此时也火冒三丈,这儿媳妇嘴欠她是知道的,有的时候本着一家和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眼下逮着个人就讽刺个没完,着实有些不像样了。
刘氏一听,怪声怪掉的哼了一哼,嘴上颇有怨言地说道:“哎哟,谁让我命不好生了赔钱货,比不上大嫂能给家里延续香火,娘见我们娘俩不顺眼,我们回屋就是了!”
说罢,也没理堂上的人,抱着孩子就扭进了屋。堂上的人都觉得一块臭石头堵在心里,谁也吃不下去了,郑天洪拿起门旁弄地的把式去了地里,郑母也撂下碗回了屋,秀莲堵着气上厨房里蒸蛋羹去了,只剩下两小的还自顾自的吃得津津有味。
璧容心里纳闷,这二嫂也没啥家世背景,何况还生了一个闺女,按理说婆家不苛刻她就是好事了,怎么还敢这么嚣张,好像家里谁都欠她的一样。
不过她也没多嘴问,等两个小的吃完了,这才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秀莲也正从老二屋里出来,见了璧容,就拉着她进了自己屋。
“我知道你想问啥,本来这也没啥瞒你的。你大哥前年在山上开地的时候不小心摔折了腿,眼看着地里的粮食就要收了,光靠二弟一个壮劳力根本就不够用,何况那时候福哥儿还不到一岁,我还得顾着他。你二嫂一看就跟着二弟一块没黑没白地跑地里干活去了,谁知道她偏巧那会怀了孕,那孩子……就给没了。”
秀莲停顿了一下,拿起笤帚使着劲的扫起炕来,停了一会又低着声犹若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孩子掉了以后,本来怀上豆芽儿的时候也是挺好的,可偏偏生了个丫头,我知道她心里怪我们,看着我家福哥儿心里更是不平衡,所以她闹换我们也就忍着,谁让我们欠她呢!”
璧容也不知道秀莲是在跟她说还是跟自己说,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璧容多少能感觉到她心里其实是很愧疚的,想必大哥和娘心里也是带着同样的负担,才会任由刘氏无理取闹。不过这些事情,她是没法参与的。
☆、第6章 掌勺之路
郑天旺给老丈人家垒完了灶,又忙乎了好一会儿,直到日渐黄昏才挑着刘氏堂兄送的一担子香菇和自己那些大铲、压刀,尖头、方形的泥抹子等工具满头汗水地回了家。
前日子,他听大哥提起了璧容的事,第一个想法就是母亲糊涂了,思念成疾认错了人。家中这些年虽说比从前富裕了些,可除却温饱也实在富裕不到哪里去,这突然多了一张不沾亲不带故的嘴,心里绝对是一百个不太赞成。
但是听大哥的意思,娘亲的想法怕是这张像极了妹妹的脸,每天看看也是好的。
一到了夏天,不光人燥热,地里的虫子都跟着活跃了。家里那难得长得绿油油、叶片肥厚的小油菜,偏生就老是得了虫了的爱,一个不注意,就生生让虫子咬了大半片。好在这几天郑天洪弄了些杀虫的草药喷了,这才少了些碍眼的家伙。
璧容和秀莲正在屋子后面的菜地里忙乎着,就听着门口郑天旺的声音。
“你二哥回来了,快先别弄了,我带你去见个面。”
“嗳。”璧容应了一声,起身舀了一舀子水冲了冲手,就随秀莲一同去了。
“天旺回来了,瞅这一身汗,赶紧回屋洗洗去吧。”郑母领着天业、福哥从屋里出来,正说着,瞧见了秀莲和璧容,又忙过来拉了璧容的手,一脸笑意地对郑天旺说道:“天旺啊,你还没见过容姐儿呢,你看,长得和阿容像不像。”
郑天旺撂下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咋一看眉眼倒是有七八分相似,可若是细致的看了,想起度荒岁月里的幼妹总是用一双干涩的双眼和他喊着饿的模样,那蜡黄的肤色,干瘦的身躯与眼前这皮白肤细,身姿窈窕的姑娘,完全是两个景象。
他看着娘亲那眼里都充盈着的笑意,突然发现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死去的妹妹一直是娘心里的一块心病,他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把那段记忆忘记了,原来大哥、娘亲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他一个人被这好日子烧的忘了伤疤。
想到此,郑天旺心里一阵羞耻般的酸涩,他扭过头,不加思索地应和着母亲说着:“像,像。”然后,他再不敢移动目光看璧容一眼,像是生怕看见了亡妹那双浑浊干涩的眼睛。
“名字里也带个容字呢!”郑母一听儿子的话又是高兴的掩不住嘴,她就知道老二只要一见了容姐儿一定会吓一跳的,就跟她当初见了一样,如今一看老二那木讷的表情,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刘氏自打进了屋里就一直也没出来,直到了做饭的时辰,也没见到人影。不过倒是也没见着人提起,璧容心想家里的家务活怕一直都是秀莲来做的,也就没多嘴问什么,少说多干到哪都是没错的。
“容姐儿,你这是要炒啥啊?”秀莲正在灶上蒸着地瓜饭,看着璧容在菜板上哒哒地把两小根胡萝卜青椒切成小碎丁,转身又是弄香菇又是泡木耳的一弄忙乎,忍不住问道。
“我见中午剩下一大块豆腐,要是放到明天就得馊了,就想着做个我们那的菜给大伙尝尝。”璧容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窝头、馒头、地瓜,都快吃怕了,她以前不知道北方人这么爱吃面食,好容易见着秀莲蒸了米饭,便想着今天改善改善伙食,不过虽这么做了,还是带着点询问的意思看向秀莲。
秀莲一听,也是好奇南方的菜啥味,便笑着回道:“这南方菜咱们还真没吃过,还真挺好奇的,不过二弟一家子也回来了,一个菜恐怕不够吃的,要不你再看着整点啥别的?”
璧容这么一琢磨,就又把眼睛打在了郑天旺刚挑回来的一担子香菇身上,想着刚菜地里那长得绿油油的小油菜,就着香菇放锅里一炒,往常在南方吃着最是爽口。
“那就再炒个香菇油菜吧,咱后院种的那油菜现在吃整好。”
“那敢情好,就着二弟这一担子香菇,咱们正好尝尝鲜。”秀莲一听挺好,东西都是自家现成的,弄啥都方便,便上后院摘了两小把油菜回来,给璧容打下手。
璧容把豆腐切成片,倒上油开始小火慢慢煎着,直到豆腐煎的两面金黄,把锅里大半的油倒进了一个碗里,又往锅里放了姜末和蒜末、切好的蔬菜丁,一通翻炒,然而兑水,放入盐、胡椒米分等调味料,放入豆腐,大火煮开小火焖到豆腐入味,然后把豆腐盛出来。
“做好了?这剩下的汤咋办?”秀莲见锅里剩下大半的汤汁,还纳闷这南方菜真是浪费。
“没呢,这菜最讲究这浇汁,诺,锅里这汤汁得加点玉米米分勾芡,放点芝麻油提提香,浇在豆腐上就行了。”
“妈呀,这豆腐可真费事啊。”秀莲在一旁看着直愣,璧容笑着摇了摇头,她吃了几回又看了几回,这才发现她这大嫂做菜从来都是拿水煮过了再炒,所有什么菜炒出来都是水汤汤的。
拿过刚煎豆腐剩下的油把香菇、油菜炒好了,一旁蒸着的地瓜饭也熟了,秀莲便进屋喊了众人吃饭,璧容也是第二次见她那二嫂。
“诶,大搜,今儿这菜味道不错,尤其这豆腐,外面脆里面嫩,汁还挺鲜。”郑天旺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又扒了两口饭,看着他那吃相,本来没有多饿的璧容倒被他引得胃口大开。
“怎么样,不错吧!”秀莲挑着眼角笑着看了眼璧容,像是在宣示着她以后的掌勺之路。
“是不错,跟往常做的味道不一样,不过,以后还是这么做吧。”少言少语的郑天洪也难得夸奖了一番。
“对对,大嫂,你以后天天这么做吧,我和福哥儿都爱吃,对吧福哥儿。”天业捅了捅一旁专注地吃的正香的福哥儿,急于求得小侄子的呼应。
“哟,这可不是我说了算,那得看人容姐儿愿不愿意呢。”秀莲心里是很想留住璧容的,这家里平时的活从做饭到浆洗,都是她一个人做,刘氏除了缝补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之外什么也不管,难得家里多了容姐儿能帮她分担,她这才轻松了不少,何况也多了一个聊家常的人。
“呀,真不知道我闺女手艺这么好,老婆子以后可是能享口服了。”郑母眯着眼晴呵呵笑道。
“容姐儿你以后天天下厨好不好?”天业抬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璧容,活像是以前受了多少虐待一般,看着她直感哭笑不得。
“嗯嗯,小姑,小姑,天天做饭!”福哥儿嘴里嚼着,口齿不清地说着,一边还伸长了筷子,费劲地夹着豆腐。
“豆芽儿也爱吃。”两岁多的小豆芽一听哥哥和小叔叔说,也呀呀地跟着附和着。
刘氏一听闺女这么说,照着她拿筷子的手狠狠地打了两下,瞪着眼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不过是块豆腐,也把你吃成这样,老娘平时虐待你了是怎么的!旁的不学,就学会了跟别人一块出来丢人现眼!”说罢,挑着眉眼略有指地看了一眼吃着满嘴都是的福哥儿。
小豆芽手上一痛,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闹换啥呢!闺女爱吃容姐儿做的豆腐,怎么了,你要不乐意以后你上厨房做饭去!”郑天旺吃的正带劲,刘氏就又打孩子又损人的闹得他火大,他这婆娘嘴皮子贱他自是清楚,可谁让婆娘一有事就拿那掉孩子那事压着他,他有再大的气也撒不出来了,所以平时眼不见心不烦,能躲就躲,这今天这显然是躲不了了。
刘氏一见郑天旺冲她撒火,微愣之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当着你们家的面你还跟我横上了,这下嘴上更是扎人,“好你个郑天旺,你良心让狗给吃了啊,你儿子怎么没的你忘了啊,啊!人家做盘豆腐就让你把前恩旧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啊!你忘了我可没忘,我……”
璧容这下哑巴了,心想你这儿子没了关我啥事?莫不是你看全家人不顺眼,便把我这刚来了几天的也算进去了?
正想着,就听见郑天旺啪的一下拍了下桌子,气汹汹地吼道:“这件事你还打算说上几年!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啊!愿意吃吗,不愿意吃回屋里去!没人求着你!”
刘氏从来没见过郑天洪这般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往常她一提这事,郑天旺立马就怂了,因此她才敢逮着这事不松口,可今天一看他这样子,心里开始害怕了,拉过大哭的豆芽,喊道:“还哭,没听见你爹说嘛,不让咱们吃了,走,跟我回屋去!”
等到刘氏进了屋,门啪的一声关上,郑母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郑天旺,说道:“老二,今天这事你做的对,虽说当初你媳妇掉了孩子咱们都有责任,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该放下了,再说这事儿也是意外,她整天拿这事在家里闹换也确实该管管了!”
“嗳,娘,我晓得的,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她。”郑天旺老老实实地应和着。
“行了,吃饭吧。”郑母刚拿起筷子,突然又想起了垒炕的事,说道:“对了老二,明天你看看给我那屋里头给容姐儿垒个土炕,天业大了,不好再睡在一张炕上。”
“唔,男女七岁不同席,老四都九岁了,容姐儿也十五了,确实不该在一个炕上了。”郑天旺端着晚饭应和着,一边左右思虑着如何动工,一边又再三琢磨苦于没有动辄的空间,“娘你那屋里实在是没地方垒了啊,要不这么着,我先给打个木床将就着,等入了冬咱们在想辙。”
郑母一听也觉得可行,她这屋子眼见着一进去就已是半间炕了,若要再动辄些旁的,只怕到时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如此只能先按郑天旺的办法来。这半年大伙若是紧紧,存上些钱,入了冬兴许就能再盖上一间屋,留着以后给业哥儿娶媳妇也好。
况且眼看端午在即,紧跟着就是夏锄大忙的时候,怕是要连轴手忙脚乱好一阵子,这几天且是让老大老二好好歇一阵子罢。
☆、第7章 端午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