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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又怎么样?”
    平川忽然笑出声来,江炎只觉得左腿猛地一阵痛楚,“哗”地一阵,血花四溅。
    因为毒瘾而泛白凹凸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血色,平川垂下眼,一时间,气喘不止。
    “快出来啊,你忘了么,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能活着出去。”
    顺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动静方向看去,身着白裙的女孩浑身颤抖地向前走着,右手握着的,却分明是一把用得出了锈的枪。
    “快啊,没看到他腿伤了么……”平川握紧拳头,一把拽住江炎血流不止的伤口,咬紧牙关,“我发誓,只要他们死了,一定放你走。”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惊恐不已。
    月色朦胧下,女孩颤抖着举起枪,江炎回过头,分明听到上膛的声音。
    左脚疼得厉害,平川细得发怵的手好像某种有毒生物一般,丝丝刺进肉里。
    “快啊……你到底在等什么……”
    大约是失了耐性,平川的声线上扬不断,几乎成了夜魅般的尖叫。
    女孩瞪大的眼睛里湿湿润润,豆大的泪珠措不及防地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再五分钟,省厅的后备队伍就会进行突击。
    只是,还没等到江炎回头,太阳穴上便已抵上了那处的冰凉不止。
    “对……对不起……我……我……”
    女孩的双肩不断抖动,因为抽泣的嗓音沙沙哑哑,直到最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几乎是还没来得急设想的功夫,原本抵着江炎的枪口瞬间被移开,“砰”地一声,而后四夜寂静。
    江炎垂下眼,左腿上被扣住的生疼渐渐散了去。
    平川放大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女孩,仿佛某种怪物一般,企图将她吞噬。
    女孩颤着膝盖瘫倒在地上,和楼夕一样的额间伤口殷殷红红。
    “她怎么样?”闻声而来的救援队纷纷赶来,季婷一脸仓惶地奔向江炎,又一眼瞥过他身后不省人事的楼夕,分外是忧心。
    “没事,失血过多,晕过去而已。”江炎不紧不慢地答着,视线却紧紧落在楼夕身上,直到看着她被团团围着抗进担架,这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江警司,”另一边,面色黝黑的年轻警探一路小跑地跟了过来,指了指江边面色苍白的女孩,“她怎么办?”
    “先带回去吧,应该受了不少刺激。”江炎撑着身子站起来,示意由那年轻警员扶着,走到女孩边上。
    “谢谢。”
    简单有力地道歉,江炎直起身,标准的军礼。
    女孩散焦的瞳孔微微缓过些神来,她抬起眼,眸子里满是江炎刚劲对的动作。
    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
    当然,整件事情到我们江警司该说的时候,就成了极为简单的几句话。
    他自然不会告诉楼夕那些生死一线的事,平淡的语气也将整件事变得如纸上谈兵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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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秋月自那次和女儿挂了电话之后就终日都觉得有些惶惶。
    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地缺了点什么,而省厅忽然打来告知楼夕住院的电话,则将她的这种心情更加重了几分。
    省厅原本的计划是先将梁秋月接回来,等楼夕好一些之后再安排探视,只不过,梁秋月毕竟也是警员家属,探视这么简单的问题又怎么难得倒她呢。
    在老太太朝负责的警员死缠烂打了近半个小时后,年轻小伙终于是脱不下面子,悻悻将老太太领到了病房前。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一幕,面色焦虑推门而入的楼母,还有病床上,紧紧相拥却瞬间石化的两人。
    “妈……”楼夕努力撑起身子坐起来,下意识地推开江炎环抱的掌心,“你……你怎么……怎么来了……”
    大概是年龄大了,梁秋月一时反应不太过来,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我来的不是时候……?”
    说到底,母女俩也是十多年没能这么面对面地好好说话了,看到女儿和陌生男人的搂搂抱抱的模样,梁秋月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而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装作从未出现过那样。
    只不过,床边的小伙却怎样都有些眼熟。
    不对,何止眼熟,明明就像极了曾经的某个故人。
    只是,人老了到底记忆不太行,梁秋月矗在门口想了近五分钟,还是没将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印象和那陌生小伙的脸联系起来。
    倒是我们的江警司,头一回见“丈母娘”就瘸着一条腿,脸上还有未褪额伤疤,好一副的狼狈模样。
    于是,极为难得的,男人的脸上微微扬起一阵红晕,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尴尬得可以。
    “那个……妈……我,我给你介绍一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楼夕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嗓子,偏头看着江炎,“这……这是我……我同事,江炎……”
    下意识的谎话,楼夕还到底还记得母亲说到“江平”时候的愠怒。
    “江炎?”
    梁秋月念念叨叨地重复着女儿的话,却依旧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妈?”楼夕见梁秋月一个人不说话的模样,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慌不忙开了口。
    “哦,没事,我就觉得这小伙看上去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这人哪,年纪上去了,容易记错事情。”梁秋月笑呵呵地打着圆场,慢慢悠悠地朝两人走来,“省里的领导说你出任务受伤了,特意把我接过来照顾照顾你。”
    语罢,也就将手里炖了大半天的汤一大坨摊在桌上。
    “我看这个……江……小伙也受伤了啊,不然一起喝了吧……”
    江炎愣也似地看着楼母忙前忙后的模样,然后极为憨厚的,笑了一下。
    嗯,你没看错,就是憨厚到不能所以的神情。
    梁秋月有些好笑地看着江炎的一脸茫然,还以为他是客气,走近了几分,就将手里盛好的汤碗塞进他手里。
    “趁热吃了啊,乖。”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三更。因为时差的关系,你们看到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睡了。
    要对陪我到这里的小天使们说声谢谢。
    你们是我努力的动力。
    虽然我不会卖萌,也不会撒娇……
    但是一定会努力成为你们心里的那个作者。
    谢谢,鞠躬。
    ☆、第60章 初见丈母娘(一)
    江炎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丈母娘站在你面前,你却还不能开口叫一声“妈”。
    看着梁秋月不亦乐乎忙前忙后的样子,江炎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同长辈的关系似乎就没怎么亲密过,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
    “好喝不?”见江炎手上没有动作,梁秋月又是极为关切地问了一句。
    “嗯。”江炎本就不是会表达感情的人,听她这么一问,干脆一扬手,“咕咚咕咚”一碗热汤下肚。
    梁秋月见他喝得爽快,想大约小伙也是饿了,二话不说,便又替江炎乘了一碗。
    “好喝就多喝点。”梁秋月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心里早已是生了几分欢喜。这小伙儿生得好看,做事情也挺利索,除了话不多挺木愣的样子,还真是合了她对自家女婿的念想。
    “对了,夕夕,”也是看着江炎喝汤的功夫,梁秋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一眼盯上了楼夕,“有件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住院病房外。
    刚从外头折回来的邵宇一眼就瞥见了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出来的江炎,心里也是几分担忧,便一路小跑着从走廊那头奔了过来。
    “江……江警司……”邵宇还记得因为案子的事和江炎起得冲撞,虽说也不过就一句话的功夫,现在再说话起来,也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闻声抬起头,江炎冲邵宇淡淡笑了笑,又禁不住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母女俩。
    “你怎么出来了,江……警司……”见他这样,邵宇也是几分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两把,“诶,那个,是谁啊?”
    “楼夕母亲,”江炎不紧不慢地接着话,紧跟着咽了咽口水,“她们说要单独谈谈,这不,我就被赶出来了。”
    难得的玩笑意味,让邵宇本觉着的尴尬气氛瞬然也是缓和了许多。
    而另一边,江炎前脚刚踏出去,楼母后脚就冲楼夕变了脸。
    “我说你这孩子……受伤了也不说一声,你知道那天挂了电话我有多担心么……”
    “是,你爸的死是我不对,可是妈这辈子也就你一个亲人了,连你都不照顾好自己,你叫我老了去了可怎么放心得下啊……”
    “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起黑桃j的案子?那案子犯人不是抓住了么?”
    ……
    自那天楼夕挂断电话以来积郁已久的心情如洪水猛兽般一瞬间迸涌而出,梁秋月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微微哽咽起来。
    楼夕不知所措地看着面色微怔的母亲,想起这么多年来母女俩之间的隔阂,也是喉头一算,差点掉下泪来。
    她记得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就算现在想起来,心头也还是一阵一阵的暖。
    只是,父亲走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家,甚至对母亲,都产生了厌烦。
    她开始不愿意待在家里,考学校也特意往远了拣,除了日常的基本问候,就再没了小时候对母亲,和对家的依依恋恋。
    楼夕抬起头,楼母依旧梗梗塞塞地说着,不知怎么地,她心底忽然就空了那么一块。
    好像那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看过的坚强的母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冰消瓦解般毫无顾忌地抱怨起来。
    自己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而父亲死的时候,面前早已有了白发的女人,是不是也难过地快要死掉。
    楼夕伸出手,轻轻将抽泣的母亲裹近怀里。
    她想起江炎抱着自己时候的样子,学着立起身子,偏头轻轻倒在女人熟悉的颈项边上。
    记得很小的时候,那里也还没有皱纹呢。
    楼夕有些固执地想着,几近贪婪地嗅了嗅鼻子,仿佛忽然回家的孩子一般,眷恋不已。
    “诶,江……头儿……你看队长和她妈都在说什么呢,怎么搞得跟苦情戏似地抱来抱去。”
    见江炎不介意,邵宇干脆矗在边上津津有味地分析起形式来,摇头晃脑的模样明显就已经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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