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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宿老爷到底年纪大了,人也随和了,几个商贾同僚也是人精,大家打个哈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却不想这叫宿源欢的孩子到底是个命苦的,三岁的时候,他娘亲竟然背着宿老爷偷了人,还被宿老爷当场撞见了,宿老爷都五十多岁了,这些年声色犬马的过来,那方面早就不行了,而宿源欢的娘亲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便是忍不住时常偷人。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就被宿老爷撞见了,还害得宿老爷子差点当场气的厥过去。
    那宿源欢的娘亲,第二天就被浸了猪笼,可叹不过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早早的就失了性命。
    而宿源欢呢?
    因为他娘亲偷人,他又是个爱看书的,身体又羸弱,不如其他孩子活泼,一张小脸,越长越像他娘亲,风华绝代的不该是个男人的长相,宿老爷子看不过去,早早的就寻了处偏僻别院,派了两个婆子跟着,将他打发出去。
    那两个婆子都是势利的,见宿源欢怀年纪小,宿老爷又只给月钱并不问事,时间长了,胆子也就大了,那宿老爷给的月钱到最后全都进了两个婆子的腰包。
    小小的宿源欢因为心疾,常年喝着药,药两个婆子是不敢给断的吃食穿着上就能省则省,长年累月见不到肉腥,衣袍也是补了又补,还是宿源欢自己补的,两个婆子就像是来当主人的,一天三餐,顿顿糊弄,清汤寡水,有时候懒惰了,便成了两餐。
    宿源欢身子不好,话也不多,但他聪明的很,他娘死后,他立刻把他娘的银钱翻出来藏在了自己身上,便是时常偷跑出去买几本书来解闷,几个婆子基本不管他,所以也不知道他平日里到底在做什么,大抵也是在等着他病死吧,毕竟他的病,自小就有人说了,活不长久。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所有人都以为活不长久的宿源欢,就这么长到了十八岁。
    两个婆子倒是病死了一个,剩下一个不知道是良心大发还是怎地,也不再克扣宿源欢的月钱了,倒是跟他演起了祖孙情深的戏码,照顾的也开始精细起来。
    此时的宿源欢风华绝代初现,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怕是出门去,要惹上不少风流韵事。
    他自己出门买书时,也吃过些亏,自此出门便少了,偶尔出去买点东西也是带着斗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没想到就在他十八岁这年,已经六十八岁的宿老爷子到底是病死了,病的仓促匆忙,都没来得及交代后事遗嘱,也不知是真的突然暴毙,还是被那一群狼似的亲人给害死的。
    但这与宿源欢似乎又毫无关系,宿老爷子当年把宿源欢派发出去,这破落的小房子早就归到了他的名下,想来许多年来,宿家那群人早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就是月月不落下的月例断了。
    而这些时日以来,突然与宿源欢亲近起来的老婆子,见月例都没了,立刻也顾不得什么虚情假意,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
    至此,宿源欢便是一个人在这偏远山间破屋里独自居住。
    但好在他为人淡薄,自小病弱加上儿时经历的原因,看什么都淡薄,没钱了就戴着斗笠去山下帮人写信赚些零钱,没药了就去山里采药。
    就这么又过了两年,直到宿源欢二十岁。
    一天,他一身素净发白的长袍,袍角还带着补丁,背着竹筐照旧去山里采药,却不想山中天气莫测,不过片刻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宿源欢抬头挡了挡眼前的雨,便转身往一处山洞走去,他几乎从小在这附近长大,这山里哪里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却不想,一进山洞,发现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人。
    宿源欢很少和人接触,他活着的这二十年来,最长时间接触过的就是那两个势力、自私的婆子,那两个婆子如今一个死、一个走,他便是一直一个人生活。
    如今见一人躺在山洞里,便觉得稀奇。
    他放下背后的竹筐,蹲在了那人身旁,仔细观察。
    只见这人仰面躺在一片干草上,那干草还是以前宿源欢铺在上面的。
    此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眉毛很浓,五官周正英俊,长得也正气,唇形上薄下厚,不是宿源欢这种偏女气些的唇形,而是俊帅。
    他也听过些别人对他长相的描述,但此时宿源欢认为,比起他自己的长相,他其实更喜欢眼前这男人的长相。
    宿源欢伸手探了探这人的额头,入手热烫,又去摸这人的手脚,一片冰凉,还有许多处细小的伤口,竟然是发烧了。
    看了眼天色,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怕是一时片刻也停不下来,宿源欢便在竹筐里翻出火石,熟练的升起火堆,拨弄着把火苗变大,随着火堆的升起,山洞内的温度也慢慢的温暖起来。
    随后他又开始翻自己刚刚采的草药,每拿出一样,都要叹一口气,他一个病秧子,时刻都不能断药,一些能采到的药他向来是自己去采,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的原因,因此在给一个陌生人用药时,便有些心疼起来。
    但……到底是条人命,就这么不管他,怕是熬不过今天了,就算熬过了,再烧成个傻子,可得罪过。
    如今在外面,手头用具不足,宿源欢只得就着雨水清洗药草,随后将药草含进口中咀嚼,边嚼边皱紧眉头,但好在他常年喝药,这点苦还是受得了的,把嚼烂的药草敷在这人的伤口上,又用镰刀从这人的衣袍撕下一块,浸了雨水,敷在此人额头,算是将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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