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沈清寒最喜欢的是这个,于是好奇问道:“高端不高端?”
“简单防身杀人越货没问题,主要是携带方便,出家旅行必备。”秦湘雅抬眸,见其他人都吃饱放了筷子,也下意识加快速度。
沈清寒笑笑,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晚饭结束,大家一起去客厅休息了一阵,跟着回到了工作室。
新添置过来的椭圆形会议桌上方,几盏造型简单的吊灯已经打开,众人抱着各自的笔电,陆续坐过去。很快,会议桌前方的投影布上,出现了宋悦跳楼的画面,以及宋青山离开时的情形。
围桌而坐的十个人沉默着,静静注视画面上摔的面目模糊的宋悦,雪白的高定婚纱贴着地面散开,侵染了满地的鲜血,鲜艳的刺激着每个人的视觉神经。
“根据资料显示,玉兰道的安防系统被破解后大约两个小时,宋悦从14栋的顶层跳下。当时情况比较混乱,因此埋伏在附近的干警,没能拦住宋青山。”蒋牧尘打开激光手电,将画面切到交警大队沿路拍摄的监控视频上,继续说:“宋青山在下午6点四十分左右,随车进入市区,在这个时间里,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被人安装了自动删除存储的木马。”
“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动手,于是先杀了宋悦,再借着宋悦的死,达到脱逃的目的。”钟闲庭满不在乎的嘀咕:“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或许宋悦是自愿死的。”蒋牧尘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目光望向顾旭之:“旭之,你通知人将宋悦的遗体,送到刑警队去,并对外放出消息,警方怀疑她吸食大麻过量,正准备对遗体进行解剖。”
顾旭之点头,这时沈亮忽然来了一句:“查一查宋悦名下的房产,人若真是宋青山杀的,他必定在宋悦的某一处房产中。”
话音落地,另外几个人的手已经放到了键盘上,十分自觉的开始忙碌。
之后蒋牧尘和顾旭之又补充了晚上在同家胡同,和杀手交手的详情,制定出新一轮的追捕计划,结束会议。
秦湘雅拉着沈清寒第一个起身,回到自己白天坐的位置,拿出改良版的魅影递给她,并说明了构造和使用方法。沈清寒爱不释手的戴上,当即对着墙上的标靶射出去。
一把射中靶心,顿时让她欣喜不已。上次帮忙,她得了一台天枢,这次是三十只甲壳虫还有魅影,别说多开心。
蒋牧尘回到电脑前忙碌一阵,考虑到宋青山的行为已经完全失控,于是提醒众人要注意家人的安全,末了联系上沈北,命他带队,负责守着西山蒋家的院子,防止宋青山反扑。
忙到夜里九点,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修复,京都也再无事情发生,大家设置好系统的自动预警,疲惫回房。沈清寒被秦湘雅死皮赖脸的拉着,无奈答应留宿。
蒋牧尘一身疲惫的回了房,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简云裳去给他放好洗澡水,又心疼又好笑:“这一天跟打仗似的,累坏了吧。”
“还好。”蒋牧尘拉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如砂石滚过玻璃:“被人拿枪顶着的滋味不好受,许久没有尝过,所以有些心累。”
“从杀手出现,我们就猜到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了你们,而是想确认赵子敬放出的消息是否属实。”简云裳体贴的捏着他的肩膀,轻笑:“能看到你被吓到也不错。”
“没良心啊,你可别教坏我的女儿。”蒋牧尘也笑了,俊脸洋溢着宠溺之色:“注意胎教。”
“我在屏幕里看的是正面嘛,自然看得清楚。”简云裳抬手点了下他的额头,情绪有些低落:“别耍赖了赶紧去洗澡。不知今晚能安睡几个小时。”
“宋青山今晚的安排失败,应该暂时不会在动。”蒋牧尘依言站起来,扶着她一起往浴室走去,一脸哀求:“你陪我。”
“好,我要看人鱼线,要看腹肌,还要看肱二头肌。”简云裳一路数着,眉眼弯弯的伸出手在他身上捏来捏去:“好像多了不少的肥肉怎么办,手感没以前好了。”
蒋牧尘错愕回头,转瞬意味深长的笑开:“这么说,你以前其实很喜欢……嗯?”
“有肌肉美男的性感曲线看,又能看又能摸还能用,为什么不喜欢。”简云裳朝他眨眨眼,恶狠狠补充:“你要是敢发胖,我立即不要你。”
“……”蒋牧尘楞了下,嗓音沉沉的愉悦笑开。
深夜,儒林居。
再次经历一番骚扰的22号别墅,静默矗立于墨色的夜空下,周遭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别墅二楼的主卧室中,没有开大灯。路灯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影影绰绰,渐次照亮王若菲的身体。白皙细腻的肌肤,莹润映照浮浮沉沉的光影,无形散发着让人移开视线的诱惑。
许振霆背对她,清俊的容颜掩在光线的暗影里,令人无法看清他真实的表情。
王若菲伸出手,手掌贴着他后背紧实的肌肉,轻轻摩挲,嗓音轻轻柔柔如微风拂过湖面:“睡吧,你不是说准备送我一只翡翠镯子吗,我们明天去逛街。”
许振霆心中一顿,全身的神经末梢,在她的掌下从沉睡到苏醒,渐渐起伏不平。
忽然他猛的转过身,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胸前,嘴唇似笑非笑,双眼紧盯她微微颤动的胸口,嗓音变得有些冷戾:“既然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今晚的事,那我们做些别的。”
王若菲本能的咽了下口水,妩媚娇笑:“生意上的打击报复,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吗?”许振霆意味深长的轻笑,身子往后一倒,重重摔进床里,手上的力道一收,突然掇住她的腰,稍稍用力让她坐在了他腰腹间。
王若菲惊呼一声,目光飘忽的望着身下的男人,心底渐渐生出恐惧。今晚的许振霆和前两天十分的不同,他的目光里仿佛透着洞悉一切的讥讽,但又从未让她轻易捕捉。
“好看吗?结婚一年多,怎么还看不够。”许振霆黯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要不要看得更加仔细?”
“不用……”王若菲微微俯下身,在他意味不明的视线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心底荒凉如沙漠。而他却轻车熟路地撩拨探寻,毫无预兆的与她融合。
不像是欢愉反而更像是惩罚,王若菲感觉自己就如一叶扁舟,在海浪奔涌的大海里,失去目的般随波激荡。脑中的思绪凌乱又纷杂,不断刺痛着她神经。
许振霆不爱她,哪怕她用尽手段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他终是不爱她。因为太熟悉,此刻即使不用试探,她也能从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眸中,想象出自己狼狈的样子,窥见他内心深处狠戾而决绝的恨意。
“振霆……”她无助的呢喃着,脸颊因为心痛而变得苍白无比,颤动的睫毛在暗影里,抖动如蝶。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一滴滴滑下,氤湿了白色的枕头。
许振霆没有回应她的呢喃,身体的温度在她轻唤出声的瞬间,渐渐降至冰点。
王若菲怔怔的望着他,跳动胸口的心脏,不断的开始往下沉,好似永远落不到实处般,急切的想找抓住某些东西。她张开干裂的唇,哭腔浓重的哀求起来:“振霆,求你放过我……”
“若菲……”许振霆缓缓睁开眼,薄唇诱惑的勾起温柔的弧度:“你是不是有许多的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此刻,心里仍想着别的事?你说过要给我生宝宝的,不记得了……嗯?”
宝宝?王若菲明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眼,顿时心如死灰的收了眼泪。充斥大脑的情欲亦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原本柔弱无助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一抹冷酷的杀意从眸底一闪而逝。
她是苍鹰,京都最大的间谍组织首脑,居然奢望男人给予的爱情!真是可笑!深埋于骨髓中嗜血因子,被许振霆的话轻易挑起,身体在瞬间恢复全部的力量,猛的翻身出手如电地按住他的双手,两条看似纤细的腿,铁箍一般压制住他膝弯,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清冷嘶哑的嗓音带着戏谑笑开:“振霆,这场戏从开始就是我在主导,所以你休想……”
她故意停下来,妖艳魅惑的容颜,渐渐贴近他的脸颊,唇角勾着冷漠而疏离的弧度,一字一句的说:“休!想!逃!走!”
许振霆眸光深邃,墨色的瞳仁中溢满了伪装出来惊诧:“原来这才是我妻子的真面目?若菲你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话音落地,房中的气氛倏然凝固。
王若菲眯起双眼,仔细描摹他英挺的眉眼,半晌无言。那双眸子里吃惊和心痛,真切的如一面镜子,纤毫毕现的映出她的心虚而慌张的样子。
“你不说是吧?”许振霆趁她愣神的功夫,动作温柔的将她的手臂拿开,成熟稳重的面容暗沉下去,一脸落寞的穿回睡袍。
“振霆,你说你没了记忆……”王若菲的声音很小,并带着轻微的颤音:“是真的吗?”
许振霆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深深望她一眼。迈开长腿绕过床尾,径自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前,他停下脚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还是好合好散吧。”
王若菲木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
许振霆眼底浮起玩味,径自去了客房。人才进门,冷不防后背被人踢中,他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不等看清动手的人,下颚骨再次对方的手肘击中。
他心头火起,双眸瞬间迸出浓烈的凶光,毫不留情的反击起来。可惜他平日只是健健身,和王若菲十年的苦练比起来,又岂能占到便宜。
很快,他便被王若菲打倒在地,嘴角淌出一丝血线。他仰起头哼都没哼一下,甚至轻佻的望着她,露在睡袍外的汹涌曲线:“我更喜欢你不会反抗的样子,那样于我来说,才是彻彻底底的玩物。”
“找死!”王若菲哑着嗓子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的又是一击落下,跟着敏捷翻身,从床底拿出一副手铐,决绝将他的手脚铐住。
“打人的功夫不弱,别的方面就麻麻地,当玩物当的有些不称职。”许振霆又笑,脸上写满了她的嫌恶:“我一直觉得,王小姐可以更下贱一点。”
王若菲脊背一僵,迅速整理好身上的睡袍,转身出了客房。
凌思明说过,催眠只是将他的记忆调换,根本不存在失忆一说。方才她险些被他的深情的样子骗过去,想到自己白天还那般讨好他,心中顿生厌弃。
厌弃那样被人踩到尘埃里,还奢望看见阳光的自己。
房门关闭的余音很快消失,许振霆蜷缩着挪到墙边,嘴里不断发出吃痛的抽气声。他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王若菲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伪装,而是在想尽办法,离开这里。
挣扎退到窗前的书桌旁,他挣扎站起,用嘴要开抽屉,背过身将抽屉里的一盒便签夹摸了出来。
不料这时,王若菲忽然去而复返,手指间夹着两只无色的高脚杯,笑靥如花的望着许振霆:“想跑?好像没那么容易。”
许振霆也笑,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恼怒,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梦。他不是输不起,被人关在废弃的工厂,一关就是两个月他都能忍过来,王若菲给的这点羞辱算什么?何况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吃亏的人一直是她。
女人再如何强大,内心里总渴望有人关心,渴望有人安慰。王若菲以为凭她的手段,留他不成问题,那他就成全她,看她的心能承受几多刺激。
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目光,隔着一室昏暗的光影,静静望着他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容颜,心底已经愈合的伤口,仿佛又被人狠狠划了一道。疼的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哗”的一声脆响,她手中的高脚杯狠狠撞击着他身侧的墙壁,飞溅而起的玻璃碎屑,深深划破许振霆的后背,划破他的胳膊,艳红的血珠一颗颗渗出来,缓缓滴落地面。
王若菲拍拍手,再次头也不回的离开。许振霆盯着大开的房门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悄悄将一枚回形针,藏到指缝中间。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保镖和佣人一起上来,悄无声息的清理地面,顺便将他带走。许振霆一言不发的任凭摆布,心里异常平静。
下午邮件发出去后,他就一直焦灼不安的等待,可惜最后等来的人,却是日前的那两个老外。显然,他们应该也是发现了,前一栋别墅地底下的不对劲,但又和他最初一样,并不知有地道将两套别墅两联。
原本,他有机会趁着下午王若菲熟睡时动手,却没那么做,原因就在于他必须要找到病毒原液。而想要拿回病毒原液,最好的方式便是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形式和自己想象的略有差异罢了。
被带到一层客房后,保镖取来绳索,将他手脚绑到铁架床的四个角上,便一脸漠然的离开。他试下了下绳子的松紧度,唇角微微勾起。
上大学那会,他没少参与攀岩和野外露营活动,扎绳的手法不说炉火纯青,此刻的束缚对他而言,解开也不成问题。冬天的夜晚,寒凉入骨,他尽量分散注意力,借以保存体力。
联想起保镖走前并未帮自己盖上被子,必定是王若菲的意思,他遂嘲弄的闭上眼。
房中寂静片刻,王若菲果然抱着一台笔电,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许振霆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嘲笑道:“是不是刚才没有满足?迫不及待的想求我要你。”
王若菲紧紧的抿着红唇,美目之中恨意翻涌。但也仅仅一瞬便恢复如常,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挪过张椅子,她径自坐到床边,浅笑出声:“你说用刀破开简云裳的肚子比较好,还是直接让她一枪毙命?”
许振霆心头一滞,含着笑看她:“比起讨论别的女人,我更喜欢回忆你浪荡的模样,尤其在固源的那一晚……”
“你无耻!”王若菲平静的表情出现深深的裂缝,倏然举起放在笔电键盘上的spp,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许振霆的胸口。
“你舍得开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许振霆又笑:“说真的,你原本就够贱的,还可以更贱一点。也只有你这么贱的人,才会跟宋青山联手,害死这么多无辜的……”
话没说完,王若菲突然丢开笔电,猛扑上来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药丸。等他反应过来,那药丸已经吞进了胃里。许振霆狠狠的咬了下后牙槽,忽然又笑开:“看来还真是得不到满足。”
王若菲此时却镇定的去拾回自己的笔电,若无其事的对着键盘一阵敲打。许振霆料想那不是什么好药,因此也闭了嘴巴不再刺激她。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口出恶意,极尽羞辱。心底到底还是残留着一分歉意,若她爱的人不是自己,或许也不会如此偏执而疯狂。
然而时光回不去,很多事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她的强求在他看来,从来就是无足轻重,能让他感觉到有分量的,始终是幼年的恨意,和对简云裳一生不变的执念……
凌晨四点,清华坊9栋顶层c座依旧灯火通明。
宋青山一脸木然的坐在轮椅上,手边的书桌上摆满了宋悦的照片,手机里不断重复播放她大学毕业时,自己亲自给她拍的视频。
“大哥,你不要每次板着脸,我同学会被吓到。”
“大哥,我想去海边游泳,你什么时候休假?”
“大哥,你说蒋牧尘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大哥,坏女孩是不是嫁不掉?”
“大哥……”
一声声软糯的呼唤,恍恍惚惚的掠过耳畔,既清晰又模糊。他无声的张着嘴,俊美突出的脸庞,布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痛苦。
他埋首在干燥掌中,肩膀不住的起伏。
宋悦自杀死了,刑警队居然还要尸检,以确认她是否吸食大麻过量。不消说,这一定又是蒋牧尘的主意!颤抖摸出手机,他翻出宋延望的号码,指尖停在拨出键上迟疑着,久久无法落下。
打过去又如何?他们若知道宋悦是因自己而死,该会有多绝望……
许久,他颤抖着抬起头,决绝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抢尸!
京都刑警队的法医解剖室他常去,只要确认宋悦的尸体在,他就有办法将尸体偷出来。想到这,那张晦暗的脸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眸中浮起阵阵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