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轻举妄动,这种事交给空成子前辈最为稳妥了。”
“你们瞧,雾气真的开始散了……”
叶茵认命地闭上眼,长叹一声。
之前为了给卓承兰挡剑强行挣脱巫藤,她本就大伤了元气,这致命一击更是将她的心脏戳了个粉碎。巫族最重要的就是心脏,心脏一毁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不畅通起来,器官也开始发生衰竭现象,可以说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眼下离雾气消散不到十秒,除了她其他人不具备杀掉幕后人的战斗力,这场剿杀活动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
不甘心……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么?自己没能完成悉玉交代的任务,那些人该怎么办?真的要走全灭结局吗?
对不起,对不起花花,姐姐实在是太没用了……
叶茵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众人的面目也变得模糊起来,俨然一副将死的模样。直到最后奇迹也没能发生,雾气最终还是散尽了,阳光照耀了进来,大部分人开始欢呼。叶语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好一片安定祥和啊,殊不知这幅场景背后是绝望的暴风雨。
“空成子”走到叶茵跟前,满面嘲讽冷冷地举起了剑……
就在叶茵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空成子”和围过来的众人全被一个强大的力量震得四散开来,“空成子”勉强稳住了身形,那些修为低一点而的险些给嵌入四周的墙壁内去。那力量如此强大,大到感官功能丧失得差不多的叶茵都颤抖起来。
她忽然身子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时间到。”他的声音很平和宁静:“很可惜,你们都弄错人了。”
☆、128
臭气熏天的垃圾,腐烂的死尸,苍蝇,污水沟,破烂矮小火柴盒一般的房屋。
生活在流民窟的人对这些完全无动于衷,他们坐在勉强称得上是门槛的地方,大声说笑吃喝,咳痰骂街,或者一言不合就开始动刀子,制造新鲜的流着血的尸体。
涂抹着劣质脂粉的女人被按在墙上与人野兽般交.媾,她想挣扎,没一会儿就被揍倒在地,被一群人抓着头发拖进屋子里去。
惨烈的叫声丝毫不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仿佛这是极为司空见惯的事情。阴沉沉的天越压越低,偶尔会传来远方的雷鸣,却老是不下雨,湿热躁动,黏黏糊糊,更不会有阳光。
痛苦吗?
窒息吗?
不,一点也不。
无论是怎样肮脏扭曲的世界,只要习惯了便会彻底接受,麻木不仁地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即便自身被其吞噬,呆滞的脸和眼也不会产生一点波动,如同死鱼,一点点,僵硬着身子斜斜坠入深海中去。
人们与其说是害怕地狱,不如说是害怕自己的想象。噩梦成真后,反而失去了大半的震慑之力。
满身血污的少年地躺在泥泞的地上,偶尔有路人从这条巷子经过,但是没有谁正眼看他一下。淅沥沥的雨水砸醒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勉强缓缓睁开,空洞着看着天空。
他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但什么都抓不到…
…………
…………
好痛苦。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身体滚烫,呼吸也很困难。五脏六腑像是被谁强行挤压在一块儿后又随意摊开,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牵扯着痛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然而叶茵分心的本事不是一点点的强,即使在这种酷刑状态下,她居然还能勉强集中精神,思索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时她被“空成子”用巫藤之箭打败,差点被灭口,就在最后关头好像有人出手救了他,那人说什么来着?
“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但她一时想不起是谁。
叶茵想开口回答,却出不了声,嘴唇徒劳地微微一张一合,像是离开水的鱼。
“想喝水吗?”
没一会儿,冰凉的水就如丝线一般细细滑入她的口内。此时的叶茵连吞咽都很难做到,慢慢的,一些水溢出了嘴角,顺着脖子流到了锁骨,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一激灵。
喂水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停止了动作,温柔的用手指替她拭去水渍,并若有若无地轻扫过她的耳后与脖颈,令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这个人的动作非常轻柔细致,似乎是饱含着许多珍惜之情,但叶茵却如坠冰窖般浑身发抖,牙齿也在微微打颤——
这感觉……是那天在密室中意图侵犯她的人!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发生的事是叶茵噩梦般挥之不去的阴影,她至今忘不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故而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都想起来了?”他微热的呼吸轻轻拂在叶茵面颊旁,随之相伴的还有他身上那独特的甘甜芬芳:“上次没能完成的事,今天可以继续下去了。”
怎么会……不,不可能……
往日各种画面和细节疯狂地涌入她的脑袋,几乎将她轰懵。外面似乎是下起了暴雨,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如同昭示地狱之门打开的前奏,让叶茵的身体一寸一寸被寒霜裹染,冷硬似冰。
她终于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知秋。
那个永远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如哥哥一样照顾帮助她,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伴着她,酒醉时把她背回家的男人,竟然就是幕后人。
那个一直在背后制造各种惨案浩劫,将人们包括她玩弄于股掌之中,逼得她一步步失去珍贵东西的罪魁祸首……为什么,竟然是他?!
“你……”叶茵才发出一个走调的音,喉咙就疼得宛如刀割,气也续不上来,憋得头昏眼花。
知秋的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你的身体正在适应新的心脏,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