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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心里话,我不愿意带着老豆腐,可任由他在这里,确实对我是一种麻烦,况且,他的猎枪对我吸引很大,毕竟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庞然大物,仅仅依靠渔枪还是不太让人有安全感。为此,我又特地和秦海他们开了一个碰头会。他们两人并没有阻拦老豆腐加入,但要求老豆腐必须食宿自给。对于这一点,老豆腐立刻欣然答应。其实,老豆腐的家庭条件很好,这不光是与他的祖荫有关,和他父亲也有关,其中的道理不宜言明。不过后来他父亲犯事,减罪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居然就是来自于老豆腐的这次充好汉——跟我们的秀西岭之旅,这是所有人在此之前都没有想到的。所以说,天意真的无可违逆,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在你身边悄悄展开,让你不知不觉中进入她所设立的局中却无从知晓,只会按照那条路,一直走下去。
    为了登山方便,临行前,我们又去购买了一定量的绳索固定工具,还有手电筒、电池以及一系列的野营用品。说实话,虽然我们明知秀西岭不太平,但并没有真正考虑过可能会面临的危险局面,心里居然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当然,我们很快就品尝到了真实的探险,除了好玩、刺激,还有惊险、可怕,更有绝望。
    买了去景东的火车票,我们三个人在火车站等到了随后来到的老豆腐和林丽。“你好!”林丽大大方方地冲我伸出了手。因为彼此认识,我的表现很自然,倒是秦海,似乎挺害羞,和林丽握手时,脸腾地就红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话说回来,也轮不到我去多想。
    林丽这个人有超过其本身年龄的成熟,相比老豆腐,她更加稳重些。据我所知,在老豆腐之前,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这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异常古板的老人,而林丽又是个很懂事很听父亲话的女孩。这一点,我非常欣赏。在九十年代,一个漂亮姑娘到高中才第一次谈恋爱,确实很难得。
    寒暄过后,我问老豆腐:“枪呢?”
    贾小兵一听,脸色当时就变了,说话时,嘴唇禁不住都有些哆嗦:“还有枪呢?”
    有林丽在身边,老豆腐那是相当地豪气干云,有些故意显摆地将包拉开,咋咋呼呼地说道:“我还能骗自己兄弟吗?”
    秦海皱着眉头说:“小心点儿。你带着这玩意儿还显摆,一旦被查到,咱们全要坐牢。对了,怎么带上火车呢?这是需要过安检的,总不能指望着看监视器的安检员睡大觉吧?”
    “没问题。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老豆腐大大咧咧地说完,看着大家,见我们都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顿时被激怒了,“哥们儿,不信我?”那表情,跟电影《英雄本色》里豪哥受盘问时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老豆腐的这话问得真的很二,我除了想吐,就剩下敬佩了,不过,当着林丽的面,我也适当地选择了矜持。没有对老豆腐破口大骂。反倒是秦海说了句公道话:“兄弟,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真的。万一过不去,咱们可就得在牢里聊天了。”
    “哥儿几个尽管放心,没把握,我能干这傻事吗?”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安检室走去。
    老豆腐这次还真没吹牛,车站负责安检的是他父亲的老战友,原属一个连队的。老豆腐借口急着赶一班即将发车的车次,没等安检,直接就进站了。
    我们在候车室里会合后,我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还行啊!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办过没谱的事儿?”老豆腐说这话时两眼直眨巴。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小子就是想在林丽面前逞英雄,于是又随口夸了他几句。
    过了没一会儿,开始检票。那个年代,人们旅游的欲望并不是很强,所以发往景东县的列车并不拥挤。我们买的是硬卧,五个人正好一个包间,剩下一个上铺没人。进去后,他们四个便开始吹牛打牌,借此打发时间。而我,说出来都没人相信,我直到现在,对打牌都是一窍不通。因为从小就对棋牌没概念,所以至今不会,看着他们围成了一圈,便自觉地缩到了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准备拿本书出来看。这次出门前,我特意带了几本闲书,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等我打开背包后,却意外地发现,多了几样东西。其中有一个手电筒,造型很是独特,前面的灯筒部位是一圈纯铁,后面的把手超长,还有三个按钮,我按了其中一个,只听“噼里啪啦”声大作,而前面的纯铁部位竟然是火花四溅。秦海靠我最近,听见声音,伸头看了一眼,咂嘴道:“你小子连这种货都能弄到,真是下本钱了。”
    我有些不解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这种手电。”
    “哦,那估计是你妈偷偷放进去的。这是电击手电,能瞬间产生高压电,是武警所使用的装备。和市面上那种假的狼眼手电不同,这种手电性能稳定,威力也大了许多。”
    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我妈放的,十有八九是我爷爷干的。看来他是支持我去做这件事的,他也将我当成了军人。果然,我随后在背包里就找到了一封牛皮纸的信封,拆开来后,里面有两张信纸,原来是爷爷写给我的一封书信。我拿着信纸,缩到床铺里,仔细地看起来。
    信上写道:“冰儿吾孙,知晓你已做出决定,我很欣慰。咱们何家,一门上下,能有今时今日之生活,全系党和人民所赐,我们理应感恩回报。这不应该只是一句口号,这是爷爷毕生之理想。或许当年安排你大伯与父亲进入险山去执行危险任务,似乎不近人情,可爷爷必须得做出如此决定。苟安于小家,何谈天下百姓。其实当初执行任务,我本意是亲自参与其中,怎奈受职务之累,所以不得已,只能由后人为继。当年之事,你已尽晓,但有一话,我未说明。山里的原住民乃是一批巫术修习之人,且多以邪法为根本,抗日年间,他们也曾做过贡献。但凡事皆有两面,村民在后期拒不配合调查日军死因是为矛盾之源,而枉杀国家工作人员则激化了矛盾,所以这也是我需调查的另一个方面。总之,你年纪尚幼,此次以锻炼为主,若遇凶险,决不可逞强。匹夫之勇,非为好汉。山途险峻,凡事好自为之。总之,爷爷欣慰、期盼、挂念,都有之。何长峰,此致敬礼!”
    爷爷居然对我用了自己的名字,由此可见,他对我这次行动的支持与盼望了。如此一来,我忽然有了一种使命感,因此,对于信里所说的“原住民”也不禁多了几分好奇。秦海也曾经说过这批人,不过,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我居住在秀西村时身边的那些父老乡亲们,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道,还有另一个秀西村存在?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我再次醒来,手中的信纸已经被叠好,放在了我的枕头旁。此时,车外天色尽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车窗上满是雨点。他们几个人正在小声谈论着那封信,我没有插话,独自一人想着心事。没多久,列车开始减速,看情形,应该到了景东地界。
    列车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这里只是一个小站,我们下车后,还没等走出站台,火车便再次启动,朝南去了。
    去往秀西村还需要再坐一段汽车,而此刻都已停运,我们便先找了家旅馆过夜。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我们登上了开往景东秀西村的长途汽车。
    7、秀西岭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五个人在一片公路旁下了车。公路左边就是秀西村,曾经的农田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只不过长满了齐人高的野生高粱秆子。我指着密不透风的高粱秆说:“穿过这片野高粱地,对面就是秀西村了。”
    当我们穿过这片野高粱地,出现在眼前的一幕真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村民们原来的房子绝大部分都坍塌了,只有一小部分保存了下来。幸运的是,我家的老房子居然还在。我带着他们进去转了一圈,屋里的家具一样都不见少,只是布满了灰尘,蛛网虬结。窗框上的糊纸早就不见了,木制的窗棂和大门也是破败不堪,一阵微风吹过,都会引发“嘎吱”的声响。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毕竟这是生我养我九年的故乡,不可能没有感情。
    逗留了一会儿,我们出了屋子,朝西走去。
    村子里曾经铺设的土路如今也早已是荒草丛生。土路的两侧,那些尚还屹立未倒却已成为危房的老屋破败不堪,毫无生气。
    忽然,我们眼前一亮,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栋虽还算整洁干净的屋子,虽是老屋,也不甚讲究,但至少有些人气,在一堆破屋烂瓦中显得十分扎眼。
    这栋屋子我记得,曾经是一位大队会计的家宅。秦海有些奇怪:“这间屋子里应该住着人。”说罢,敲敲门,喊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是游客。”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秦海便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开。屋子里的确有人生活的迹象,尤其是厨房的灶台下,还冒着丝丝火星。秦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道:“这可是见鬼了,有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说不定是要饭的。我说,为这事儿费脑子,没意思。”老豆腐果断地说。
    “凡事得小心,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还没过门就守寡吧。”贾小兵说完这句话,我们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地将目光对准了他。
    前面说过,贾小兵有一个能令人抓狂的“特殊能力”,那就是说臭嘴话,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乌鸦嘴。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展现,毕竟和他相处的机会少,如今他开始一点点地展现出自己的这份能力,这让人有些极度不适应。比他这种风格稍好些的也是属于不太会说话的,而贾小兵则是属于典型的极度不会说话的那一类。他经常会把心里想的事情没头没脑地说出来,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半死,为这个,他没少挨揍,但这是他的性格。不论别人怎么对他,贾小兵都无法改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豆腐满脸愤怒地朝贾小兵走去,我们赶紧拦住他。
    贾小兵反倒有些委屈:“我这话说错了吗?在这种地方,做事情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行了,你说的对。但不说,那就更好了。”秦海一边死死抱住红了眼的老豆腐,一边呵斥贾小兵。
    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老豆腐,我们又一路继续向前。没走出多远,忽然,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人道:“历总,这片地方是绝对的风水宝地,我前前后后都看过了,正是风水穴里的蜈蚣隐居,是大大的吉穴。”
    “是吗?看来我是拿了一片好地了。”说这句话的人有很浓的当地口音,底气十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估计很快就要碰面了。就听先前那人又说道:“这是历总的造化,也是贫道的造化,今日,贫道先恭喜历总了。”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得意的大笑声。
    终于,在土路的拐弯处,从密匝茂密的野高粱地的侧面闪出三个人来。两拨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那刺耳的笑声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发出笑声的是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名牌的衣饰,虎背熊腰,梳着一个大背头,满脸横肉,一看就让人心生憎恶。估计这位就是历总,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右手边的那人上了点年纪,约有六十多岁,满头白发,长须也是尽白,他的右手上捧着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测量风水的罗盘。左手边一人虽然也是道士打扮,但年纪就小了许多,看样子,不比我大多少,表情是一脸的谦恭。
    历总迟疑了一会儿,见我们这一群人很年轻,又有女孩,想必是来秀西岭旅游的,便不再理会,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走过去之后,只听他的声音从我们的脑后传来:“这片地,我拿下来的价格还算便宜。绿水公司的马胖子吓唬我,说这里不太平,我看他是想自己吃这块肉。当我傻呢。”说罢,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我们明白了,原来这人居然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想要在这里做项目。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旅游产业还不算很发达,却已渐成规模,很多得到利好消息的有钱人纷纷投资度假村,或是承包风景区项目。这些人在后来都赚到了大钱。
    秦海压低嗓门说:“这个人应该是贵阳的历豪,云南首屈一指的有钱人,我在公安局时就听说过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这老小子不是好东西,据说当年是靠贩毒赚到的昧心钱,最后生意做大了,我看他迟早要遭报应。”
    我却道:“他已经快受到报应了,买下这片地,还能得好吗?”
    我的这句话刚说完,老豆腐便提出了反对意见:“那也不一定。刚才那两个道士肯定是风水先生,他们既然说好,肯定是有道理的。”
    贾小兵则斩钉截铁地反驳:“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然,冰哥他家里也不会差点儿就死绝户了。”说出这句话,他根本没感觉,继续走着自己的路,而老豆腐却向我投来了充满同情的目光,林丽则是捂着嘴低声笑着。为此,我很郁闷,直到出了村子,被眼前景象惊住之后,这才把贾小兵的话抛到脑后。
    秀西岭下,当年部队离开时设置的警戒区已经不见了,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段封堵洞口的水泥石桥也不知所踪,而那株诡异的梧桐树却依旧立于原地,位置丝毫不差。这一切,顿时让我产生了某种错觉,难道发生怪事的那天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我的幻觉吗?太不可思议了。我左右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奇特的迹象,于是彻底糊涂了。
    秀西岭还是那样的风景如画,不远处的无量山绵延起伏,朝东方延伸而去。虽然正值盛夏,绿树成荫的秀西岭却是雾气腾腾,寒气凛凛。望着这片风景秀丽的地方,秦海他们也是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诡异的去处,俨然就是个风景区啊。
    秦海拉着我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兄弟,不是我怀疑你,不过看眼前这些景象,和你描述的差距很大啊。咱们来,可不是为了避暑的。”
    我皱着眉头说:“谁说不是呢?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当初这里确实有铁丝网围着,而且那棵梧桐树也被拔出了,上面还压了一段水泥桥墩呢。”
    话音刚落,就听贾小兵大声喊道:“快来这里。看,有东西。”
    我们赶紧走到他身边,只见贾小兵的脚下有一截微微露出泥土的铁管,已经生了锈。这就是当年拉铁丝网的铁管,很快,我们又发现了不少类似这样的铁管,从截面看,似乎是被锯断的。我放下心来:“看见没?这就是当年那圈铁丝网留下的痕迹,肯定是被后来的人给拆除了。还有那个水泥桥墩,估计也被拆了。至于那棵梧桐树,想必也是人为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且不说别的东西,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就够咱们喝一壶的。”秦海忧心忡忡地说。
    我无意中看见林丽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老豆腐的手,似乎有些怕了。接着,就听见老豆腐大声咋呼道:“管他们是谁,咱们做咱们的事情,看谁敢拦在我前面。”
    “咱们都还好办,你可得照顾好林姐。”贾小兵忽然说了一句十分体贴的话,这点倒让我们几个有点刮目相看,还没等我们夸他,他又来了一句,“万一林姐出了事情,咱们没法给她家人交代,到时候,责任可全都算你的。”
    “算我的,全他妈算我的。”老豆腐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此时此刻,我此时开始核计,是不是应该把他手上的枪要过来保管,否则,迟早他要轰了贾小兵。
    正说话间,忽然,我似乎又看到那棵粗壮的梧桐树的缝隙处露出了土黄色的大眼珠子。这东西曾经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惊慌惧怕之下,我吼了一声,急着倒退了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其他几个人也都立刻警觉起来,秦海掏出了匕首,急忙蹲在我身边问:“怎么了?”
    我指着那棵梧桐树,哆哆嗦嗦地说道:“那……那又出现眼珠子了。”
    林丽闻听,惊呼一声,赶紧躲在了老豆腐身后。这下,气氛骤然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观察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发生。于是老豆腐说道:“冰哥,你不会花眼了吧。那棵树的树身上根本就没有裂缝,是一棵实心树,怎么可能有眼珠子呢?”
    经他这么一说,我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再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棵梧桐树确实和以前出事时的那棵不一样。这棵树的树体是非常饱满的,不像之前那棵,中间基本都是空心的。如此说来,我刚才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想到这里,我的精神才渐渐平复,有些脸红地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确实花眼了。”
    “这没什么,毕竟你小时候受过刺激,我们都能理解。可这里为什么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难道当地政府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吗?”秦海皱着眉头说。
    “真想不通为什么这里会被改变,我想可能事情过去很久了,大家把这事儿忘了吧?”我也确实想不明白,当初这事儿闹这么大动静,如果说被人遗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秦海沉思片刻,果断地说道:“如果这里恢复了以往的玄机,那么梧桐树下也应该会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存在。谁有胆子和我去翻一铲子土去?”
    我一听这话,心就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忽听老豆腐坚定地说:“咱俩去。”
    这可不是充好汉的时候,那是要冒风险的。这可不是简单地去挖两下土的事情,我对老豆腐顿时产生了好奇,这小子到底算是个什么个性呢?
    秦海跟老豆腐放下背包,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工兵铲。这东西既能挖土也能防身,所以提前就购置了三把,分别装在贾小兵、秦海和老豆腐的背包里。
    正要到手,秦海扭头问我:“你还记得当时那条蛇从土里冒出来时,蛇头冲哪儿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是对着我们的正面。”
    秦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蛇首对着西面,蛇身对着东面,明白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带领着老豆腐一起走到了距离梧桐树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动作不敢过大,只是轻轻地将表面的泥土一铲铲地扒拉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轰的一声,梧桐树前的灰土激射开来。我的腿立刻就软了,大声喊道:“快跑。”
    只见树根下,一条巨大的蛇首冒了出来。老豆腐转身就要跑,却忽然被秦海一把抓住,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的心都快急烂了,还以为秦海被吓傻了,大声道:“快回来,那蛇特别大。”
    秦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却根本没有逃命的意思。这时,蛇头已经完全露出了地表,吐出紫蓝色的舌头,对准着二人,那姿势似乎是就要立刻发动攻击。可无论它怎么努力,却根本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我忽然想到,这条巨蟒肯定是被梧桐树牢牢地缠住的,根本无法动弹。不过,秦海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儿,这令我吃惊不小。再看老豆腐,早被吓得抖成了筛糠。
    秦海很镇定地缓缓蹲下,正对着那颗巨大的蛇头。他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观察着对方,而巨蟒发出的嘶嘶声连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秦海简直就是在玩命,可还没等我再次喊出声来,他已经站了起来,高高举起工兵铲,对着那蛇头狠狠地劈了下去。只见血光一现,那颗蛇头被生生切了下来。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我猛地心头一动,不由得暗生疑窦,这秦海到底是什么人?面对着如此诡异的景象,他怎么能如此镇定?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些,就听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再看巨蟒,它的身体正顶开泥土,盘旋着,朝二人卷来。老豆腐这回又“啊”了一声,转身想跑,秦海却再次拉住了他,不让他走。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蟒身一直扭曲翻腾着,终于到了二人面前,却随即抽搐了几下,瘫软不动了。而蛇身只要在挪动个一两米,这两人不被缠住,也会被抽到,后果不堪设想。
    老豆腐这时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林丽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吓得当时就哭了。我反而镇静了,无非就是将以前看到的情况又重新回放了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看秦海,正用力将蛇身一截截地斩断,粗大的蛇尸和大象腿差不多粗细,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急忙和贾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准备慰问两人一番,刚跑了一半,却听老豆腐恨恨地数落道:“就算你不想走,就算你自己想死,为什么不让我走?为什么要拉住我?”
    秦海专心致志地做着切割工作,便顺口说:“万一把我们缠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承受的压力小些。”
    老豆腐忽然像疯了一般高声骂道:“我操你妈的。”随即,举起工兵铲,朝秦海的脑袋就拍了下去。谁知道,秦海随手一翻,老豆腐的手就被死死地摁住了。
    接着,秦海几步就将老豆腐抵在了梧桐树的树身上,喝道:“小子,想和我动手,你还嫩点。没人让你来,你他妈自己装英雄。今天就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好汉不是能随便做的。你最好别再做这种傻事,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说罢,拽住老豆腐的领口朝前一带,又用腿一绊,老豆腐当即就摔了个狗啃泥。
    秦海忽然间变得似乎和我之前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了,我的疑心更重。正停步不知所措,就听秦海语调平静地对我们说道:“干吗在那儿傻站着,都过来帮忙啊。”说完,将那把从老豆腐手上夺下来的工兵铲扔到了我的脚下。我拿了起来,走过趴在地下浑身抖如筛糠的老豆腐的身边,问秦海,“我该干什么?”
    秦海指着蛇身说:“将肉分割了,我们得带进山里去。万一真找到了那片泉水,咱们总不能用活人去钓那个怪物出来吧?”
    一句话提醒了我。不过这条蛇太过巨大,我们只能带上几段,剩下的全被秦海和我刨坑埋了。其他三个人去到旁边的树林里去做午饭了,我趁机问:“你有必要这么对付老豆腐吗?”
    秦海坐在土堆上,点了两支烟,给我一支,笑道:“你觉得我有些过分是吗?”
    “当然了,这跟平时的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是吗?那么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的我呢?”说完这句话,秦海似笑非笑地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咱俩遇见是缘分,所以,谁都别破坏这个得来不易的友情,想法子把案子破了才是最主要的。”
    他转身要去树林,我紧跟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海笑了,声音里满是不屑,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了过去。我不由得更加怀疑这个人,难道他其实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以前不过是隐藏得较深而已。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有些郁闷。
    我们每个人都阴着脸,吃完了这顿饭。
    在收拾炊具时,林丽对老豆腐说道:“小马,咱们别去了,还是回家吧?”
    老豆腐死死盯着秦海道:“不回去。不把这件事情办好,我绝不回去。”秦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老豆腐却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哼什么?”
    我见又要出事,忙劝道:“算了,都是为了做事,何必闹矛盾呢?”
    秦海却语气轻蔑地说道:“你管着吗?”
    老豆腐红着眼珠子,去拉自己的背包,那里面有他带的一杆老式猎枪。这下事情要搞大,我和贾小兵赶紧死死抱住他,秦海却站了起来,将我们两人一把扯开,蹲在老豆腐面前道:“有种你就开枪,但你根本没这个胆量,对吗?”说罢,满脸讥笑地将枪口调整到了自己的心脏位置说,“一扣扳机就成了,开枪吧?”
    老豆腐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眼珠子也是越来越红。过了一会儿,秦海道:“还没装火药呢,你拿个烧火棒子管屁用啊。”说罢,推开了枪管。
    老豆腐怒吼道:“操!”扑上去就要和秦海拼命。我也被秦海这种态度所激怒,毫不犹豫地准备群殴。没想到秦海转手就从背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对准了老豆腐的脑袋。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秦海略带嘲弄地说:“动手啊?你们还犹豫什么呢?”
    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道:“秦哥,咱们都是朋友,任何事情都应该商量着来,你不能用枪对着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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