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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庄客王四一觉直睡到二更方醒,觉得看见月光微微照在身上,吃了一惊,跳将起来,却见四边都是松树;便去腰里摸时,搭和书都不见了;四下里寻时,只见空搭在莎草上。
    王四只管叫苦,寻思道:“银子不打紧,这封回书却怎生得好?...正不知被甚人拿去了?...”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自道:“若回去庄上说脱了回书,大郎必然焦躁,定是赶我出来;不如只说不曾有回书,那里查照?”
    计较定了,飞也似取路归来庄上,却好五更天气。
    史进见王四回来,问道:“你缘何方才归来?”
    王四道:“托主人福荫,寨中三个头领都不肯放,留住王四吃了半夜乃,因此回来迟了。”
    史进又问:“曾有回书么?”
    王四道:“三个头领要写回书,却是小人道∶“三位头领既然准时赴席,何必回书?小人又有杯酒,路上恐有些失支脱节,不是耍处。””史进听了大喜,说道:“不枉了诸人叫你“赛伯当!”真个了得!”
    王四应道:“小人怎敢差迟,路上不曾住脚,一直奔回庄上。”
    史进道:“既然如此,教人去县里买些果品案酒伺候。”
    不觉中秋节至。
    是日晴明得好。
    史进当日分付家中庄客宰了一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准备下酒食筵宴。
    看看天色晚来,少华山上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头领分付小喽罗看守寨栅,只带三五个做伴,将了朴刀,各跨口腰刀,不骑鞍马,步行下山,迳来到史家庄上。
    史进接着,各叙礼罢,请入后园。
    庄内己安排下筵宴。
    史进请三位头领上坐,史进对席相陪,便叫庄客把前后庄门拴了,一面饮酒。庄内庄客轮流把盏,一边割羊劝酒。
    酒至数杯,却早东边推起那轮明月。
    史进和三个头领叙说旧话新言。
    只听得墙外一声喊起,火把乱明。
    史进大惊,跳起身来道:“三位贤友且坐,待我去看!”
    叭叫庄客:“不要开门!”
    掇条梯子上墙打一看时,只见是华阴县尉在马上,引着两个都头,带着三四百士兵,围住庄院。
    史进及三个头领只管叫苦。
    外面火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寸,留客住,摆得似麻林一般。
    两个都头口里叫道:“不要走了强贼!”
    不是这伙人来捉史并三个头领,怎地教史进先杀了一二个人,结识了十数个好汉?直教∶芦花深处屯兵士,荷叶阴中治战船。
    毕竟史进与三个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二回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更新时间:2007112 23:57:15 本章字数:9543
    话说当时史进道:“却怎生是好?”
    朱武等三个头领跪下道:“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大郎可把索来绑缚我三个出去请赏,免得负累了你不好看。”
    史进道:“如何使得!恁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若是死时,我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你等起来,放心,别作圆便。且等我问个来历情繇。”
    史进上梯子问道:“你两个何故半夜三更来劫我庄上?”
    两个都头道:“大郎,你兀自赖哩!见有原告人李吉在这里。”
    史进喝道:“李吉,你如何诬告平人?”
    李吉应道:“我本不知;林子里拾得王四的回书,一时间yb县前看,因此事发。”
    史进叫王四,问道:“你说无回书,如何却又有书?”
    王四道:“便是小人一时醉了,忘记了回书。”
    史进大喝道:“畜生!却怎生好!”外面都头人等惧怕史进了得,不敢奔入庄里来捉人。
    三个头领把手指道:“且答应外面。”
    史进会意,在梯子上叫道:“你两个都头都不必斗动,权退一步,我自绑缚出来解官请赏。”
    那两个都头都怕史进,只得应道:“我们都是没事的,等你绑出来,同去请赏。”
    史进下梯子,来到厅前,先将王四带进后园,把来一刀杀了;喝教许多庄客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即便收,拾尽教打叠起了;一壁点起三四十个火把。
    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全身披挂,枪架上各人跨了腰刀,拿了朴刀,拽扎起,把庄后草屋点着;庄客各自打拴了包裹,外面见里面火起,都奔来后面看。
    史进却就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庄门,呐声喊,杀将出来。
    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罗并庄客,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
    “仇人见面,分外眼明!”
    两个都头见势头不好,转身便走。
    李吉也却得回身。
    史进早到,手起一刀,把李吉斩做两段。
    两个都头正待走时,陈达,杨春赶上,一个一朴刀,结果了两个性命。
    县尉惊得跑马走回去了。
    众士兵那里敢向前,各自逃命散了,不知去向。
    史进引着一行人,且杀且走,直到少华山上寨内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等忙叫小喽罗一面杀牛宰马,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过了几日,史进寻思:“一时间要救三人,放火烧了庄院。虽是有些细软家财,重杂物,尽皆没了!”
    心内踌躇,在此不了,开言对朱武等说道:“我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勺当,我先要去寻他,只因父亲死了,不曾去得;今来家私庄院废尽,我如今要去寻他。”
    朱武三人道:“哥哥休去,只在我寨中且过几日,又作商议。若哥哥不愿落草时,待平静了,小弟们与哥哥重整庄院,再作良民。”
    史进道:“虽是你们的好情分,只是我今去意难留。我若寻得师父,也要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
    朱武道:“哥哥便在此间做个寨主,却不快活?只恐寨小不堪歇马。”
    史进道:“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史进住了几日,定要去。
    朱武等苦留不住。
    史进带去的庄客都留在山寨;只自收拾了些散碎银两,打拴一个包里,馀者多的尽数寄留在山寨。
    史进头带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
    顶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五指梅红攒线搭;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磐口雁翎刀;背上包裹;提了朴刀;辞别朱武等三人。
    众多小喽罗都送下山来。
    朱武等洒泪而别,自回山寨去了。
    只说史进提了朴刀,离了少华山,取路投关西正路。
    望延安府路上来,免不得饥食渴饮,夜住晓行;独自行了半月之上,来到渭州:“这里也有个经略府,莫非师父王教头在这里?”
    史进便入城来看时,依然有六街三市。
    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
    史进便入茶坊里来拣一副坐位坐了。
    茶博士问道:“这里经略府在何处?”
    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
    史进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么?”
    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那个是王进。”
    道犹未了,只见一个大汉大踏步竟进入茶坊里来。
    史进看他时,是个军官模样;头里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扭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那人入到茶房里面坐下。
    茶博士道:“客官,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位提辖,便都认得。”
    史进忙起身施礼道:“客官,请坐,拜茶。”
    那人见史进长大魁伟,像条好汉,便来与他施礼。
    两个坐下。
    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什么?”
    史进道:“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请问官人,小人有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
    鲁提辖道:“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
    史进拜道:“小人便是。”
    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闻名不如见!见面胜如闻名。”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
    史进道:“正是那人。”
    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那个阿哥不在这里。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你即是史大郎时,多闻你的好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
    鲁提辖挽了史进的手,便出茶坊来。
    鲁达回头道:“茶钱,酒家自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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