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啊,呼——呼——”蒋冲喘着气从沙发上起来,扛一个醉酒的人走这么远真是要他的老命了,“哥就麻烦你照顾了哈,我得回去看看老曾他们走没走。”
路佚第一次来赵新竹家里,对格局摆设还不熟悉:“不然你留下,我去送他们吧。”
“说什么呢?你喝了酒的怎么能开车?”蒋冲把他带到浴室和卧室去看了一下,才又穿上羽绒服走了。
路佚送他到玄关,打算先打点水给赵新竹擦擦脸,看他会不会清醒一点。谁知特返回客厅的时候,这人居然醒了。
但看样子应该还没有清醒,只是掀开了眼皮,仍旧维持着原先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右手的小臂横在腹部,眼神疲懒,似水温柔。
他就这样看着路佚,眸子沁了迷雾一般,
“都走了?”
☆、第 12 章
他就这样看着路佚,眸子沁着水雾,如隐藏在幽谷深处的薄云。
“都走了?”
路佚蹲在他跟前帮他拖鞋,“嗯,他们几个还在喝,冲哥回去善后去了。”
“你怎么不去?”赵新竹动了动唇,眼皮耷拉着。
路佚拔下他的皮鞋,袜子也剐下来,再把这双44码的脚塞到拖鞋里。他的动作极其干练,若被粉丝看到,肯定又要被骂粗鲁——说好的助理是呵护使者呢?
“我留下来照顾新哥,你休息好一点,明天下午才好去参加晚会的排练。”
赵新竹在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隐约夹着不耐烦:“如果没有排练,你也走了?”
路佚没听出话里的异样,只如实说:“不会,照顾新哥是我的工作,我不会让自己的工作出现任何问题。”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赵新竹的不悦程度就更严重了。他撑着坐垫站起来,沉着声音问: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太理性了?”
路佚怕他摔倒,于是上前搂住他的手臂,“说过,但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
“嗯,不用被情绪支配,才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赵新竹醉了之后脚下不听使唤,走起路来歪歪倒倒,过几步路就要撑一下手边的柜子或是墙壁。若不是路佚扶着,估计第一脚就会摔下去。
也正是因为醉了,某些放在平日肯定不会说的话才会吐出来:
“如果有些选择,就是需要靠感情去做的呢?”
路佚虽然理性,但很多话他还是能听出来深意的。不管赵新竹这句话只是就事论事,还是有弦外之音,他都该表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可能30岁之后才会考虑感情吧。”
听到这里,赵新竹抬起酸麻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
“我到了,你还没到。”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我的年龄到了,你没有。
我的感情到了,你没有。
至于是哪个意思,路佚没去想。因为从他工作至上的理念来看,他不能去意淫自己的老板。
赵新竹在浴池里泡了20分钟,已经被暖洋洋的水流浸得昏昏欲睡。路佚帮他穿好衣服,送回床上,已经两点了。赵新竹让他留下,虽然客房没来得及收拾,但客厅的折叠沙发放下来也是一张质地很舒服的床。
“衣帽间右手边的衣服都是新的,你自己挑吧。”他躺在床上,连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路佚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全是酒吧的味道,于是顺着赵新竹之前给他指的方向,摸到了衣帽间。
明星的衣帽间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就算是皮带,也是按照品牌分大类,然后按颜色和材质分小类,比图书馆还要精确。他打开右手边的衣橱,挑了一件目测最便宜的白T恤,以及看上去应该是赵新竹准备打篮球穿的阔腿短裤。
他今天也累了,冲完澡之后就倒上了沙发,也没有研究这玩意儿要怎么放下来,就拿过一旁的毯子裹着睡了。
床上的赵新竹翻了个身,手臂顺手搭在了床侧——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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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6月,路佚要回去参加毕业答辩。途径逸夫楼的时候碰到了宋黎安,宋黎安认识他,也为错过这个学生惋惜,故而跟他聊了几句。当他问到路佚当初为什么选择不念研究生,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误会时,路佚只说: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如果他把当初唐寒做的那些事情抱怨出来,宋黎安只会觉得错过了一个好学生。但如今他这么说,宋黎安不禁好奇,这个学生的思想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境界?
“其实,有些事情我未必不知道。”他看着郁郁葱葱的梧桐,“只是木已成舟,我再去想也做不了什么。”
当初唐寒在背后做手脚,他是知道的。
“你可能还不不知道,唐寒没有念我的研究生。”
路佚果然很惊讶:“为什么?”
“原因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跟我联系好之后,我也给他留了一个名额。但最后报名他填的是H大。站在他的角度,可能是想两个学校都谈好,最后自己慢慢选择。但是站在导师的角度,我今年的新生就会少一个名额。”
“我如果把去年的经过告诉您,您还会收他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之所以会玩弄这些小聪明,是吃准了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报复他。不过,常年在河边走,鞋子肯定会湿的。”宋黎安望着前方从梧桐树叶漏下来的一束光,“他去H大面试的时候作弊,被考官抓住了。学校取消了他的保送资格,他如果想念研究生的话,只能去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