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顾晓磊从背后戳了戳他:“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没有!”亓麓白正低头专注在一份数学试卷中,因而头也没抬。
“真没有?”顾晓磊大惊小怪的,干脆把凳子移到他身边:“你真没有觉得今天一天过于安静了?”
亓麓白抬起头来,哪里就安静了,教室里翻书的声音,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低笑的声音,甚至还有前桌同学笔落在硬质演草纸面上沙沙的声音……
转头再看身边的座位,属于鲜清雅的座位上是空的。
“看到了吧,没有小鲜同学在,这空气好像都安静了几分,最重要的是,我这一整天都没有吃到零食了。”顾晓磊念叨着。
没有顾晓磊的提醒,亓麓白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觉,他这么一说,他也莫名有一些空落落的,只是转瞬又消失了,毕竟还有很多的卷子要做,很多的英文单词要默。
鲜清雅当天晚上并没有回来,第二天难得的休息日,亓麓白一直睡到临近中午了才起床,洗漱完吃过午饭,洛云川喊他坐车去接一下鲜清雅,说她要带来的东西有点多,让他去帮一下忙。
临出门的时候洛澄抱上了他的腿,嚷嚷:“我也要去接清雅姐姐。”洛云川原本是不想让他带洛澄去的,可怎么哄洛澄都不肯松手,小时候的洛澄就像个洋娃娃,亓麓白又是个妹妹控,看不得洛澄哭,洛澄小嘴一撇,泪珠还没有掉下来,亓麓白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一直找到鲜清雅的学校,提前打了电话,鲜清雅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身上背着一个书包,脚边放着一个装满书的纸箱。
“清雅姐姐。”洛澄挣开他的手向鲜清雅跑过去,与此同时亓麓白注意到,马路的另一边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冲着鲜清雅过去。
“清雅,小心!”他喊了一声,于此同时跑了几步借着旁边花坛的边缘一个飞身跳了起来将鲜清雅拉开,顺势又将洛澄抱了起来,闪到一边。
得益于他平日里爱好冒险运动的缘故,亓麓白这几个动作干脆利落,引得鲜清雅侧目相看:“很帅呀!”
“三哥好棒!”洛澄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跟着拍起小手。
一个叼着烟的男生扔掉烟扑了过来,几乎是本能反应,鲜清雅挡在了他和洛澄的前面。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被带进当地街道派出所的办公室里,明明是那几个男生先动的手,鼻青脸肿的也是他们几个,而他和鲜清雅,几乎是毫发无伤。
被民警抱到一旁坐下的洛澄一派天真地吃着棒棒糖。
亓麓白百口莫辩。
民警调取了学校门口的监控,终于弄清楚了事情发生的缘由,原来这几个看上去像小混混的男生是先前被鲜清雅打伤的那个男生找来的,他原本就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又刚好看到鲜清雅回了学校。
就算是这样,民警也没有打算这样放他们走,在法律上他和鲜清雅都还未满十八岁,需要监护人来带他们才能离开,鲜清雅的父亲又出差在外。
还好遇到了顾晓磊的父亲,他也是公安系统的,恰好来这个辖区办事,而且他认识亓麓白,毕竟是和自己儿子兄弟一般的孩子。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洛澄早就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下了车,还有一小段的路要走,鲜清雅拖着大大的箱子,他背着她装满了复习资料的书包,前面抱着洛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
“你爸妈怎么会让你学那些什么跆拳道合气道空手道的,你们女生不是应该学点芭蕾舞,钢琴小提琴什么的。”他对刚才发生的事依然是心有余悸。
“我刚出生没多久,我爸和我妈就离婚了,我妈在他们分开之后就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爸在照顾我,我爸特别宠我,可能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吧。”鲜清雅语气轻松:“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打输了,我爸就想着让我学点东西防身,然后就各种道都学了,现在他倒是不担心别人欺负我了,又开始担心我打坏别人了。”
“那倒是。”亓麓白点头表示赞同,心头替鲜清雅的父亲无奈。
“我可没有随便欺负人,是那个男生先欺负别的同学,找人要钱,我看不过去才出手的,谁知道他那么弱不禁风的。”鲜清雅分辨道。
“说得也是。”亓麓白看了鲜清雅一眼,说:“你这么瘦。”
“没有你瘦。”鲜清雅回嘴。
也不是很好笑的梗,两个人却都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冬日的街道略显清冷,天空上一轮明月高挂,月亮的清辉洒下来,路面上也似铺上了银色的光芒。
到了门口,亓麓白叮嘱鲜清雅:“这件事别让我二哥知道。”
鲜清雅和他开玩笑:“你怕洛老师会打你呀?”
“他才不会,他只会担心我有没有受伤。”亓麓白推开大门。
鲜清雅停下来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也是,洛老师那么温柔。”然后奋力将箱子拖过门槛。
把洛澄放到床上,没有看到洛妈妈陈锦,亓麓白起身去找,看到画室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从里面传来洛云川和陈锦说话的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写的,我让你回来是让你督促他学习的,你倒好,和你爸一样,处处包庇他。”陈锦拿过旁边一摞临摹好的毛笔字,扔在几案上。
“是是是,妈你这么厉害的,我和麓白的字那么像,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的?”洛云川连忙整理好了,陪着笑说。
“像?我怎么没看出来,麓白可比你聪明,比有天分,要不是你爸和你可劲惯着,他静不下心来,他的字可比现在更要好。”画室的温度有点凉,陈锦咳了几声。
洛云川连忙拿起披肩给陈锦披上了,说:“我听出来,妈这是在夸麓白,不过,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背后才夸你小儿子,也当面夸夸他,麓白肯定高兴。”
“夸他?”陈锦坐了下来:“有你和你爸夸就行了,你们那么惯着他,我再夸,他那些心浮气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是是是,妈你说的都对。”洛云川为陈锦捏着肩:“那妈一定知道,麓白他虽然皮了一点,可他内心一直是一个很温暖的孩子,我们对他的好他都懂,都放在心里。”
“这还用你说。”陈锦嗔怪地瞟了洛云川一眼,忽然想说什么,却只是揉了揉眉心,说了句:“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也不早了,洛澄也该睡觉了……”
“妈,二哥。”亓麓白挑开厚厚的帘子进去。
画室里有淡淡的香传来,原来是墙角的那枝硕大青瓷花瓶里的梅花开了,幽幽的,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