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华到皇后跟前确实认罪了,顺带将安王过去暗中使得那些小手段都给招认了,包括他给二皇子下毒的事儿,惊得徐皇后震怒之下差点没让人将她当场打死。
可惜白音华认罪了,却不肯认命,只说若是她死了,徐家和安王之间的纠葛就再也说不清,这才勉强保下了半条命来。
徐皇后抓着她紧赶慢赶地到了太极殿,不顾仪态,解下钗鬟,着素色宫装,凄凄惨惨地跪在殿门外,叠声喊冤,又说二皇子被奸人迫害,实在可怜……
总是翻来覆去,声音都喊得嘶哑,才见李全出来,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说,“皇后娘娘,陛下说让您先回去养着身子,旁的事情,陛下自会查探清楚,不会随随便便冤枉了谁的。”
从来徐皇后都是最遵从皇帝心意的,听他回话,面色惨白,眼底的亮光再次暗淡下来,僵持着不肯离去,却也说不出反抗的话来,生怕火上加油,又惹怒了他。
还是白音华见情势不对,暗暗凑近徐皇后,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徐皇后悲痛无措的面容上乍然显出几分决然,狠声道:“若是陛下不肯相信我,那么我便向老天求个清白!”话音一落,她作势要向跟前的台阶上撞过去,把李全吓了一跳,连忙挡在她身前,“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一朝国母撞死在太极殿外,这样荒唐的事儿记在史记上流传后世,对陛下的声誉影响何其之大。
李全无奈,自从白夫人离宫后,陛下的情绪便一日比一日差,要是真见了皇后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
要他说,皇后还不如回坤宁宫静等着,等陛下冷静下来,自然能有心思听她分说,偏偏撞在气头上,还不肯走。
李全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再回去,把徐皇后的话又跟皇帝说了。
大殿的氛围骤然冷然,皇帝身上的气势比刚刚还要凛冽危险,李全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听着他冷漠的一句“既然不肯走,就让她进来。”,李全身形一抖,连忙小步退出来,请了皇后等人进去,然后自己默默守在大殿外,手上拂子一扬,又恢复成了平日不动声色的李大总管。
这人要找死,阎王都拦不住。
相比起徐皇后的焦灼恳切,白音华看着便显得冷静了许多,她安静地跪在一旁,静听着徐皇后将所有的罪名都往她身上揽,连徐嫮这个安王妃在她口中都成了受尽丈夫冷落、困于后院中不问世事的可怜怨妇。
她极有耐心地等着徐皇后和徐嫮言之凿凿地陈述完,才不慌不忙地磕了个头,
“陛下容禀,臣妇既然嫁入了安王府,便不敢言与王爷所为毫不相干,但若说是臣妇鼓动王爷放下如此滔天大罪,也实在太高看了。”白音华形容黯淡,低低苦笑道,“皇后娘娘说王爷对臣妇爱重至极,可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能养在膝下,怎么能说爱重呢?王爷对臣妇,不过是留有几分愧疚罢了。”
徐嫮心头咯噔一声,她早猜到白音华不可能乖乖就范,所以这会儿也不十分慌张,只道:“你生的儿子是为庶子,交到我名下便有了嫡出之名,白音华,你能说这不是安王对你母子的偏爱么!”
她厉声之中夹带着重音,透着些许威胁的意思。
白音华以亲儿说动了徐嫮,这会儿又临时变卦,哪怕徐嫮知道她怕是本来就对这个儿子没有多少情谊,这会儿情急之下,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白音华视而不见,在心底暗暗冷笑了一声。
当初皇帝留下了安王,从而引发了今日的灾祸,想也知道他怎么会重蹈覆辙,允许裴恒安全活下去。
在早知道安王事败之后,白音华就做好了把自己儿子一起填进去的准备。
这时候倒庆幸裴恒早早被抱去交给徐嫮抚养了,没生出多少感情,这时候放弃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臣妇恳请陛下明察,如今臣妇深陷囹圄,若只是关系到臣妇一人,便是跟随王爷而去,也是臣妇应得的结果,但……此事关系重大,臣妇不能让家人一同承担罪孽,还望陛下还臣妇一个公道。”
待白音华说完,大殿内一时寂静的可怕。
徐嫮脸色灰白,徐皇后蓦地转身,定定地看向白音华,“旁的不说,安王下毒谋害旭儿的时候你也在场,你难道敢说你对此毫不知情么?!”
白音华淡淡勾了勾唇角,“皇后娘娘慎言,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嘭——”
上首皇帝拍了下桌面,打断了几人的争论,深眸冷淡地向下扫了一眼,“吵什么,你们谁能逃得过?”
白音华面色骤然一白,徐皇后惊道:“陛下——?”
“皇后,朕问你,安王谋反,你当真一点不知?”
迎着皇帝冷淡审视的目光,徐皇后身形微微一颤,想要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陛下难道发现了什么?
皇帝轻笑道:“你既知道安王在旭儿中毒一事上有嫌疑,还能毫无嫌隙地同他合作,这份慈母之心,倒是难得。”
话里的嘲讽犹如数九寒天凌冽刺骨的冷风袭面而来,刮得徐皇后面上生疼,喃喃自语:“陛下,妾不是……”
她想反驳自己不是不在乎二皇子,同安王合作只是为了利用他除去其他皇子好让二皇子重新成为最有继位希望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