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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段文昌和金伟平听到了动静,从段大嫂那句话里不难猜到来人是谁,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没办法,虽然知道对方是晚辈,但人总归是慕强的生物,对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让他们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应有的反应。
    不速之客被迎进了门,年轻的男人长相俊逸,个子很高,黑色长大衣质感考究挺括,臂弯中的女人身形纤细窈窕,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这样外形出色登对的一对璧人,站在这间不大的客厅中,仿佛把整个空间都照亮了。
    这屋子确实很小,还没有家里的浴室大,宁缈的目光随意地掠过,对上系着围裙匆匆从厨房出来,呆立在厨房门口的段文秀,她笑了笑,“又见面了。”
    段文秀的手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你们,你们来了啊。”
    萧行言清隽的脸上表情冷淡,一双寒潭似的黑眸波澜不惊。今天这趟他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来,该解决的,该面对的,都是他应该做个了结的。
    只是宁缈非要跟他一起来。萧行言知道她是担心他,不想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
    里间的姐弟俩自然也听见外面来人了,说曹操曹操到,两人面面相觑着,金元庆连游戏掉线了都没注意。
    “要……出去吗?”金元敏小小声。
    “……”金元庆咽了口口水,“你先去,你是姐姐。”
    从小到大,弟弟不想或者不敢做的事情都会推给她,金元敏早就习惯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家里来了客人,躲在里面不礼貌,加上她确实很好奇……
    金元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悄悄朝外看了一眼。
    随即在心中大大的“哇”了一声——
    那个,坐在沙发上,姿态无比优雅的女人,是仙女吗?
    金元敏之前脑补的宁家人都是穷凶极恶,即便没有青面獠牙,但相由心生,长得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跟清丽温婉的惜惜姐肯定没得比。
    眼前的大美人一身修身的黑大衣,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着,透着些许妩媚的气息,又不失飒爽的英气……
    “……真是,眨眼不见就长大成人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段大嫂还在没话找话的套近乎,段文昌也搓着手,脸上堆笑,“不知道还记得舅舅舅妈不?”
    前一秒还在讨论的人后一秒就突然找上门来了,金伟平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索性沉默着。这时段文秀终于回过神来,扯了扯围裙的边角,“我,呃,我再去多买几个菜……”
    “不必了。”
    萧行言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冷淡,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们说完话就走。”
    说着他转过脸,正对上金元敏从门缝中望出来的视线,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出来吧。”
    金元敏一凛,回头冲金元庆使了个眼色,然后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你……你好。”金元敏有几分局促。
    紧接着金元庆也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七八个人全聚在小小的客厅里,逼仄的空间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金元庆一向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自我中心惯了,对所谓的空气自然不是那么敏感,大大咧咧地打量萧行言,“你就是我哥?”说着又扫了萧行言身边的宁缈一眼。
    青春期的少年看到大美女,被胖脸上的肉挤小了的眼睛亮了亮。
    “不是。”萧行言冷冷的道。
    宁缈似笑非笑地瞟向段文秀,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段文秀却立刻想到了她上回说的那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来攀亲道故的。”
    段文秀霎时涨红了脸,为母则刚,儿女受羞辱,做母亲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出头维护,“阿言……”
    “还请段女士不要这么叫我,”萧行言眸光清冷扫过另一端的段文昌和段大嫂,落在金伟平的身上,“我今天来这一趟,一是金先生的儿女在网上发帖造谣诋毁我太太的家人,奉劝金先生,最好严加管教,二则是——”
    萧行言唇角撩了撩,笑意不含半分的温度,“不必费心,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的一切,与你们无关。”
    他话语中不容错认的冷意,让段文秀的脸霎时失了血色,身体几乎摇摇欲坠。金伟平拧着眉,“什么发帖,什么诋毁?你一个晚辈,这是什么态度?”
    金元敏攥着手,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原来……原来匿名发帖,也会被查到的吗?
    金元庆则是梗着脖子不认:“我可没有!”
    “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我们高攀你一样!”段文昌板着一张长脸,“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你妈哪来的你?我和你舅妈是无所谓,你再有钱再有本事,我们不沾你的光,可你妈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生下你,当年的情况,你年纪小或许不记得,可她也是没办法了!她那时候舍不得你,天天夜里哭,眼睛都哭坏了……”
    “……噗!”宁缈不给面子的笑了,“这么舍不得,怎么不一块儿带走呢?”
    “你懂个什么劲儿?”段文昌吹胡子瞪眼,男人说话女人随便插嘴,这媳妇简直是反了天了,“那就是逼不得已的!你不清楚状况,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屁话连篇。”宁缈嗤笑着打断了段文昌,还要再说话,这时她感觉到萧行言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于是先闭了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萧行言淡淡的道,“丢没丢下,舍不舍得,都不重要。”
    不待段文昌的脸色缓和,他接着道,“重要的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里,没有你们的位置。”
    段文昌和段大嫂都瞪大了眼睛,金伟平脸颊的肌肉抽了抽,看了自己的大胖儿子金元庆一眼,一咬牙,“堂堂的企业总裁,原来是六亲不认,不知道大众会怎么看待?”
    他这话一出,段大嫂心道坏了,暗骂金伟平榆木脑袋不会说话。
    宁缈眯了眯眼眸,这是威胁?
    “大众?”萧行言很轻的笑了一声,“大众的看法,与我何干?”
    “得了吧,大众又不是傻子,”宁缈冷笑,“抛弃儿子装死十几年,儿子一朝发达,全家复活准备吸血——谁听了不骂一声无耻呢?”
    段文秀忍不住出声,“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宁缈毫不客气,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抬起的下巴傲气十足,“好声好气的劝告不听,莫不是真的想试试跟我作对的下场?信不信我让媒体发几篇文章,大众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们?”
    段大嫂刚才偷偷摸摸的把手机录音打开了,想刺激宁缈再多说几句,梗着脖子嚷嚷道,“你这是仗势欺人!这是威胁我们!”
    萧行言眸光掠过段大嫂藏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太太为人客气,这算不上什么威胁,”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金先生有父母有儿女,段先生夫妻老来得子,小儿子才上幼儿园——这些老的老少的少,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萧行言的眸色转沉,眼神带着如有实质般的压迫力,“这,才叫威胁。”
    段大嫂张着嘴,像只被从水里拎起来的鱼,嘴巴翕动着半晌发不出声音。
    金元敏和金元庆两个小的从刚才起就吓愣了,此时更是缩在一边不敢发声,金伟平手指点着,“你……你……”
    宁缈懒得再多看这一家子一眼,“识相点就别作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介意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告辞。”
    段文昌和段大嫂之前考虑过不少认亲的方法和途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春风细雨慢慢感化当然是上上策。
    只是什么策都没使出来,对方突如其来的主动找上门,结果就这么一路急转直下,话赶话的全盘崩盘了……
    宁缈没再理会表情各异的这些人,挽着萧行言便朝外走。
    “等一下……”段文秀泪流满面,伸出手,然而那道高大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径自消失在了门外。
    段大嫂慌忙检查手机上的录音,万一以后需要,这就是证据——
    “诶,怎么回事儿?”她把音量调到最大,然而录音却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怎么……不可能啊,怎么会没录上?”
    牵着手出了楼梯间,走到院子中间,宁缈忽然转身抱住萧行言,仰脸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清澈的杏眸满是认真,“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外面风很大,吹着她的长发飞舞,萧行言拥紧宁缈,抵着她光洁的额头蹭了蹭,低低的轻笑,“心疼我?”
    宁缈轻声哼哼,“我的老公我当然心疼……”
    其他几个人也便罢了,最让宁缈生气的是,段文秀当着萧行言的面态度还是偏向那一对姐弟——或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不是吗?
    这么一想更气了呢。:)
    也更心疼了……
    她的心意萧行言能感觉到,他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一颗心满满胀胀,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贫乏。
    “老公我们生个宝宝吧?”宁缈忽然脱口而出。
    萧行言一怔。
    宁缈想到可以有一个柔软的小生命,与他血脉相连,会和她一起爱他……她抬眸望着萧行言,“老公?”
    萧行言薄唇微抿,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她上回说,还没有恋爱够,要等过腻了二人世界,才会考虑生孩子。
    ……已经腻了吗?
    楼梯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冲出门洞,接着一个急刹车。
    金元敏冲出来才看到院中卿卿我我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原地站定后,迎着看过来的两双眼睛,一时羞窘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她嗫嗫的声音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吹散,“对……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各种药各种偏方我都试过了,目前是在吃中药调养。
    中药那个味道吧,每回端起碗,我的脑子里都仿佛有个潘金莲在对我说,大郎,该吃药了……药了……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喵喵喵 20瓶;去去武器走 8瓶;啵啵吐泡泡oo 5瓶;25889414 3瓶;21449028、还有明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chapter 67
    老实讲, 宁缈对金家这两姐弟的印象都不怎么样。金元庆就不用说了,明显就是个被重男轻女的长辈惯坏了的熊孩子,除非今后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能让他脱胎换骨, 否则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至于金元敏,存在感不强, 宁缈虽然对她跟她妈一个样的小家子气喜欢不起来,但有权决定怎么对待她的人是萧行言。
    “他们叫你来的?”萧行言平淡的语调没有起伏。
    夹棉的旧家居服不挡风, 一阵冷风吹过, 金元敏的脖子缩了缩。她先是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是……他们叫了,但是我自己也想来的。我,”她咽了一下,“我和小庆做错了,我们不该……对不起……”
    宁缈更瞧不起那一家人了——几个大人都死了吗,推一个女孩子下来?
    萧行言神色漠然,扫过微微打着哆嗦的金元敏, “你回去吧。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
    言毕,他揽着宁缈,转身要走。
    宁缈扭头看了金元敏一眼, 目光落在她身上洗得有些褪色的家居服上,脑海中倏然闪过当年萧行言穿的发了白的校服。
    想到金元庆那圆胖的身材撑得满满的簇新衣服,她眉心微蹙, 对金元敏道了一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离你家人远一点吧。”
    直到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金元敏才回过神来,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从小到大,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是弟弟优先,因为弟弟是男孩子,是金家的命根子。明明她的成绩更好,但弟弟可以去景城参加英语集训,她却不能。
    这一切都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就连惜惜姐,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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