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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寅初低头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将双腿浸入池水。
    她身旁伺候的人太多,只有睡觉和浴时有些时间静下来想想事。
    小竹勺又舀起一瓢热水,萧寅初听见背后有动静,言语中带了一丝不耐烦∶“说了不用你们伺候……你……”
    萧寅初双手一紧,竹勺翻倒,热水浇了她一身。
    来人背着光,身影高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身下。
    “你怎么会在这?”萧寅初皱眉,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秦狰站在背光处,一步一步走近。
    “来问公主些许事情。”
    “问事情应该从正门进来,你这算什么?”萧寅初被他的态度弄得很不高兴。
    哪有要说话的人,趁着她沐浴的时候?
    “那我也得进得了你这门。”秦狰虚指了一下宫门,手中的画卷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他的身份,怎么也无法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吧?
    “昨日的画,送谁的?”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双眼盯着池边的人。
    单薄寝衣沾水后紧紧贴在身上,长发温柔地披在肩上,面上不施粉黛,美好地仿佛虚假泡影。
    萧寅初一眼认出画卷上的水渍,心说昨天不是已经给荣骁了,这人哪里得到的?
    从荣骁那?
    “送谁的,和您有关系吗?”萧寅初抬腿想爬上岸了,这人令她坐如针毡,更别说沐浴了。
    寝衣湿淋淋贴在身上,也令她羞耻万分。
    秦狰逼近她∶“公主尚未婚配,送另一个男人画,不怕于名声有碍?”
    萧寅初下意识护住身子,气不打一处来,说∶“照您这么说,太极殿中我的画最多,还有傅太师家中,我也曾赠画贺乔迁之喜……这些人岂不是都妨碍本宫名声了?”
    这人不过寻了个理由朝她发脾气,什么画,什么荣骁,全是他的借口!
    这个混蛋!
    秦狰五指收紧,面如寒霜∶“许久不见,你就拿这种态度对我?”
    二人四目相对,萧寅初纤长的眼睫动了动∶“你也知道许久不见,那你要我……拿什么态度对你?”
    对萧寅初来说,面前的人曾破了邯郸城门,害她国破家亡。
    那个人群里擅长做荷花酥的宫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曾想着放下仇恨,想要好好对这一世还没做过那些事的秦狰,可是老天弄人——他居然与她一样,来自充满悲恨的另一世。
    秦狰半垂下眼,突然笑了。
    “你恨我?”
    萧寅初撇过头,反问∶“我不该恨你吗?”
    是,该恨,他坐了属于萧家的江山,虽然赵王、萧何或者萧章并不是死在他手中,但他确确实实曾率铁骑踏破了邯郸城的城门。
    若换作别人,他二人之间的仇或许可解,偏偏是她。
    是她萧寅初。
    她爱赵国的子民,视家国为生命中重要的事,所以她恨他,令人无法反驳。
    秦狰双拳紧握在身旁,突然倾身上前∶“那你是不是一直想杀了我?为你的父兄报仇?”
    萧寅初一个没防备,被他压在白玉池边的地上,惊慌地推他∶“你做什么!”
    “杀了我?”秦狰捉着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脖子上。
    “两只手,用力。”
    “只要再用几分力气,我便死在这——死在你的手下!是不是到时候仇恨消弭,你就能不这样折磨我?”
    萧寅初被他吓到了,五指被他按在脖子上,手指下能轻松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
    ——这人、这人疯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萧寅初艰难地说,半边身子被他压着,她还得时刻注意肚子里的小蝌蚪,别被它讨人嫌的父王压了。
    “不是一直想杀了我?”秦狰眼中露出疯狂,视线仿若有实质,从她光洁额头向下流连。
    他忍不住用手去碰,指腹轻轻从她脸上滑过∶“哪怕你杀了我,也别这样对我……”
    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过,是他曾将月亮摘进怀里,醒来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我怎么对你了?”萧寅初恨不能将他按进水里清醒清醒,她到底怎么对他了!
    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你怎么对我?”秦狰反问,用力扯开衣襟,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恶狠狠地说∶“画,解释!”
    “我……”
    他的胸膛滚烫结实,一道伤疤蜿蜒在她的掌下,偶尔能探到心跳,剧烈而汹涌。
    “我送给荣骁的。”萧寅初咽了口唾沫∶“贺他乔迁。”
    “凭什么?”秦狰眼中凶狠不减,反而多了一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何止一张画,荣骁住在她宫中,二人同吃同住,亲密得很。
    嫉妒,他承认自己有了丑陋的嫉妒。
    而且嫉妒得要死。
    萧寅初在他身下动了动∶“你别压着我,有点难受。”
    “说话。”秦狰没让她逃避的机会,将下巴勾过来,危险地问∶“看上他了?”
    “你脑子里不能想点别的!”萧寅初受不了了,主要他再下手没轻没重的,当心动了胎气。
    “秦狰!”萧寅初推拒着他,那人却纹丝不动。
    她忍不住软了口气∶“你别压着我,我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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