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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样私德败坏的一个人偏偏又是嫡长子,还有一个显赫的母族。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恐怕皇上也是正有此意,才将他一直留在南三所观察。
    倘若真是如此,想必贺纶头一个不服。但贺纶乃继后所生,纵然母族显赫,于道理上也很难越过年长他的贺缨。
    越不过就越不过吧,在汤媛看来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若说贺缨是禽/兽不如的昆虫类,那贺纶就是禽/兽不如的两栖类。
    一只苍蝇和一只王八,不管哪一个继承大统,都不是好兆头!
    片刻之后,胡太医携着两个捧药箱的侍童风尘仆仆迈入暖阁,待他走到贺缄床前已经有人布好座椅,他也顾不上寒暄,只一一点头示意,便开始搭脉。这个白胡子老头颇得徐太嫔宠信,这几年一直由他负责贺缄的平安脉。
    之前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急火攻心了?胡太医抹了把脑门的汗,开了一副温养的药方,掀起眼皮问陈三有,“殿下今年也满十八了,可曾有开辟鸿蒙?”
    他问的很含蓄,其实就是问贺缄还是不是处.男。
    陈三有听懂了,汤媛却没懂,开辟鸿蒙是个什么玩意?
    陈三有摇了摇头,“殿下一向爱惜身体,精元至纯,未曾知人事。”
    胡太医点点头,将药方略略修改,童男火气旺啊,又是补药,还是换成温性的比较保险。
    大康的皇室子孙风流归风流,却比任何一个朝代都推崇养生,一般男子年满十八长辈才开始安排掌寝,尤其太宗皇帝,活活憋到二十,据说身体倍儿棒,活到九十五才寿终正寝。
    原来贺缄还是个处啊!汤媛唇角忍不住往上翘,莫名的雀跃。她的男神是这宫里最专情的人,除了被太后娘娘养在身边的馨宁乡君,再没有谁能入他的眼。
    而被她男神喜欢的人,也是这宫里顶顶闪耀的女神,什么贺缨贺维贺纶,统统不放在眼中,只对贺缄好!汤媛与有荣焉,这种强烈的自豪感渐渐就压制了心中那点不足挂齿的因倾慕而酝酿的酸涩。
    她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找到陈小满,让他去寿安宫回个话,“你可得往委婉里说,太嫔年纪大了,禁不住吓。如今殿下确实转危为安,你就报个平安,其余的不说也罢。”
    贺缄这个样子,她不可能一走了之,可不回去的话太嫔那边肯定也会担心,那还不如照实回禀了。谁没个三病五灾的,只要听得贺缄转危为安,太嫔定然也就不会太难过。
    陈小满的甜嘴是汤媛教出来的,不用汤媛细说他就明白该怎么回话,道声“姑姑放心”,遂麻溜的赶往寿安宫。
    于是整个下午,汤媛都泡在西所熬药,耐心教导小内侍,遇到调皮的也会板起脸打手心,但更多时候她是温柔可人的,又做的一手好点心,这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她。
    宫门落锁之前,贺缄才幽幽转醒,把个汤药喝的一滴不剩,默默凝视一脸欣喜的汤媛。
    “殿下万福,这是奴婢给您做的碧粳米粥和什锦豆腐,很清淡的,养胃,太医也说吃这个好。”
    她将托盘递给贺缄的侍膳内侍,不管是出于规矩还是安全考虑,都轮不到她伺候皇子用膳。
    贺缄点点头,“你,有心了。”
    陈三有笑眯眯道,“这是殿下赏你买珠花的。”他将一只装了银锞子的荷包塞给汤媛。
    还挺沉,恐怕不止买珠花,还能买一根珍珠钿儿。汤媛连忙谢恩。封建等级制度害死人,动不动就得磕头,幸而是给男神磕,不算亏。
    她穿越的这个时空,除了皇帝不姓朱,其他方面则是越看越像明朝,制度亦是同样的封建,男权至上。女人皆受困于内宅,经济来源基本靠两种男人:睡自己娘的或者睡自己的。想要腰杆子直,还真得像徐太嫔说的那样,攒钱再攒钱,因此汤媛还是蛮看重这一荷包银锞子的。
    至于宫外的便宜舅舅,不害她已经万幸,多的也不敢指望,那一家子都是极品,简直没人性,否则也不会把十岁的小姑娘卖进浣衣局。
    好在一切已然结束,现在的她不仅拥有慈爱的干爹和徐太嫔,还遇到一个圣洁如玉的男神。
    想到男神,她忍不住抬眸望向贺缄,贺缄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对上了。她心头一突,慌忙低下头,脑子里迷迷瞪瞪的都是那一双铺满星河似的瞳仁。还好离得远,还好屋子里有第三人、第四人,否则男神就危险了。
    她可能会忍不住亲上去。
    不可不可,怎么能因为喜欢就随便亲人家,那境界也太低了。
    汤媛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得贺缄淡声道,“宫门已快落锁,你走吧。”
    啊?哦。她立时端端正正的福身告退,“是,殿下。”
    十七岁的女孩子脸上还带着一派天真,温暖而纯净,仿佛一簇散发着花香的日光,这样性格的人往往身处光明和美好,乐观且豁达。此时的她还没有引起贺纶的注意,也没有爱上贺维。
    贺缄凝注她背影的目光深沉而晦涩,心绪莫名。
    然而前世的汤媛在贺缄转醒后便离去,这一世却拖到了金乌西坠。
    才走出南三所正门,便见一名衣着极为体面的姑姑神色匆匆,身后缀着两名面色发白的二等红裙宫女,汤媛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个挽着双螺髻的撞了下。
    双螺髻自己也趔趄了好几步,非但未躬身请罪,还不耐的皱了皱眉,完全无视这位紫裙的一等大宫女。
    景仁宫的下人就了不起啊。汤媛拍了拍袖子,这三个宫人分别腰佩正九品和正七品木符,上刻景仁宫,描了朱砂,红的刺目,别说是一等宫女,就是换成正六品的熊嬷嬷也得忍着。
    恰逢南三所的羽林卫换班,头顶红盔的侍卫官领着一排羽林卫倾巢而出,迎面遇上了景仁宫的宫人。
    为首的姑姑自称秦氏,上前与侍卫官低语几句,侍卫官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二人又小声嘀咕几句,侍卫官转身打个手势,羽林卫齐声应诺,浩浩荡荡而去,三位宫人亦是紧跟其后。
    这是要上天啊?汤媛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づ ̄ 3 ̄)づ,甜粽子咸粽子一样好吃!
    第4章 试探
    上驷院以北的箭亭乃龙子凤孙的演武场,亦是每年武举殿试的重地。
    此时天已经蒙蒙的黑,曲径两边却灯火通明。这里草木稀疏,偶有一棵百年的参天大树,倒是堆砌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太湖石,显得阳气充盈,雄性荷尔蒙爆棚。
    汤媛胆子小,最怕猫、王八和鬼,但行走在阳气充盈的箭亭,似乎也没啥好怕的了,她都敢抄小道走近路。
    直到被个嫩生生的声音喝止,“站住,你是哪宫的奴婢?过来。”
    谁,谁啊?汤媛转着脑袋四顾。
    “在你下面。”
    脚下果然有只年约四五岁的小豆丁,抱着胳膊蹲在假山的缝隙里,瑟瑟发抖。
    汤媛蹲下/身,用宫灯照了照,好漂亮呀,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看上去还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这孩子,怎么跟姑姑说话的!是不是迷路了呀,你家爷爷呢?”她问。
    “爷爷”是小内侍对师父的昵称。有些年长的内侍因膝下寂寞,便喜欢收养幼年净身的孩子为徒,其中五岁左右的特别受欢迎,一旦养大了跟亲生的差不多,还真能给老内侍养老送终。
    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被净身,也太可怜了吧。
    小豆丁满面绯红,结结巴巴道,“你,离我远点儿!”
    “咦,不是你喊我过来的吗?那我走啦。”
    “不,不准走!”小豆丁急忙拉住她袖子,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汤媛心一软,学着他的语气道,“姑姑跟你开玩笑的呢,来抱抱,跟我说说你是哪个宫的,嗯……”抱住小豆丁的动作却僵了僵。
    你尿裤子了吧!她扬眉。
    小豆丁羞涩的埋下头,“姑姑莫要说出去。”哪里还有方才酷霸狂拽的气势,可怜巴巴的,“你可不可以假装不知道……”说着说着,居然开始哭了。汤媛母爱泛滥,只好道,“好好好,我不说。可是为什么呀?你回去不还要换裤子,一换裤子的话大家还是会发现。”
    这话可惹到了小豆丁,他再也端不住了,扑进汤媛怀中大哭,嘴巴张的都能看见后槽牙。
    “我不要被人发现,走,我们去你那儿!哥哥说男人若是被女人发现尿裤子,小鸡子就会被妖怪吃掉!”
    “嘿,你这什么哥哥呀,我就不信他没尿过裤子。别怕啊,妖怪不吃小鸡子,要吃也吃你哥的……”
    嗯?不对啊,你跟你哥还有吗?汤媛满腹狐疑,斜眸看向小豆丁。
    又想起不久前三个神色焦灼的景仁宫宫人。
    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啊!
    四五岁的小豆丁,长得这么好看,还越看越眼熟……
    景仁宫,景仁宫,皇后娘娘,可不就是有一对四岁半的龙凤胎小主子!
    六皇子贺纯!!
    怪不得这么眼熟,这丫不就是贺纶的翻版嘛!汤媛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帕子塞他裤子里,隔开湿漉漉的裤腿,“小祖宗哎,你是怎么跑到这里面的,怪不得你家乳母都要哭了,已经惊动羽林卫。”
    夹起小包子,她就跑。一口气跑到外面的水磨砖大道上,直奔羽林卫值房,还不等靠近校场,周围便灯火通明,围上来一圈圈的人,等等,那几个搭弓拉箭的是几个意思?
    不是我啊,我没绑架六皇子!
    汤媛连忙喊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奴婢是寿安宫的宫人,在箭亭的太湖石林发现了六皇子,你们悠着点儿,别乱射啊!”
    “混账,你们这群狗奴才,没听见姑姑的话吗?还不退后!”小豆丁发起火来真跟他那缺德的哥哥一样有气势。
    围上来的一圈人果然呼啦一下子退开好几步。
    但见三个宫人哭着扑上前跪地不起,高呼殿下万福。汤媛可受不起景仁宫宫人的叩拜,悄悄侧身回避。
    秦氏张开双手,柔声道,“殿下乖,乳母的心肝都要碎了,快到乳母怀里来。”
    贺纯身子一拗,抱着汤媛脖子不撒开,悄声命令她,“不得放本皇子下去。想个办法帮我换条裤子,再把这身衣服处理掉。”
    这还是四岁半的小朋友吗,话说的好溜!
    汤媛张口欲劝,谁知小王八犊子露出了尖牙,“你敢泄露本皇子的秘密,本皇子要你好看!”
    这该不是被贺纶附体了吧?
    好好好,我不说。汤媛暗暗翻个白眼。
    秦氏也懵了,看看汤媛,又瞅瞅贺纯……的裤子,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心下立时了然,便对汤媛递了个眼色。
    春寒深夜的,总不能抱着湿哒哒的六皇子回景仁宫,万一着凉她们岂不罪加一等,旁边便是南三所,赶紧抱六皇子找他哥去。
    可她没想到这个已经混到紫裙的一等宫女竟是如此蠢笨,使了半天眼色还是无动于衷。
    汤媛哪里是蠢笨啊,根本就是吓呆了好不好!
    去,去贺纶那儿!
    可不可以不去?
    那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啊!
    秦氏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汤媛一眼,起身暗暗拧了她一把,痛的汤媛低呼一声。
    “哎呀,这位姑姑是怎么了,千万别摔着殿下。”她温和的扶了汤媛一把,转而对贺纯笑道,“殿下最乖了,你看这宫婢傻乎乎的,咱不让她抱,免得沾上傻气。”
    对对,我有傻气。汤媛刚要将贺纯丢给秦氏,便听贺纯一声怒喝,“走开,别碰我!”
    秦氏被他斥的忙不迭后退。
    众人齐刷刷瞪着汤媛。
    死,是自己作的。以后再不敢管路边的小孩了。
    她欲哭无泪,被大家簇拥着浩浩荡荡捶开南三所的大门,又浩浩荡荡来到东所,最后站在了东所偏殿的暖阁,贺纶的私人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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