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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乱作一团,只能先把李奶奶送回养老院。
    李长盛李诚安李佳玲叁兄妹忙陈家顺的手术,李礼来医院陪崔雪华。
    崔雪华还是唠唠叨叨的,李礼之前还担心她产后抑郁,现在看来她就是瞎操心。
    崔雪华的同事,也就是李礼的高中老师们来探望崔雪华,聊了一早晨,他们离开的时候李礼去送他们。
    听说李礼被保送,他们都很欣慰。李礼的高中班主任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有出息,有主见。”
    是吗?她记得自己和许子生早恋被发现的时候,她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当时她说的是,你现在年纪小,容易被诱惑。
    李礼这些年除了年龄,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她仍然沉溺在不被认可的感情里,只不过这一次她隐藏的更好而已。
    李礼转身回病房里。
    崔雪华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呆呆怔怔的看着李礼。
    李礼摸摸自己的口袋,她送客时把手机落在了病房。
    “你干嘛翻我手机!”
    “这是什么?”崔雪华把手机翻过来,一张低像素的照片摆在李礼面前。
    圣莫里兹那一夜,他们住在被白雪包围的房子里,雪光的反射把夜晚照得通明。李诚安在她身边熟睡,她拍下这张照片。
    李礼站在崔雪华的面前,双手抓着衣摆,她控制不住自己,肩膀在抖,心在抖,嘴唇在抖。
    崔雪华把手机砸向李礼,李礼捡起手机,从这间病房里逃跑。新生儿的哭声、医生护士匆促的脚步声,构成了一道围栏,李礼拼命想逃开。
    可她不论逃向哪个方向,都摆脱不了这个地方。
    她从这里来,还能去哪儿呢??手机屏幕碎掉,用不了,打不了李诚安的电话。他现在应该在李家,李礼打车回家,奔跑到家里,李诚安和李长盛两个刚休息罢,正打算去医院看陈家顺。
    正是在这个时候,李诚安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是崔雪华发来的。她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李诚安和李礼的床照,发给李长盛。
    李长盛握着手机,胳膊在抖动。他抬起脸,老去的脸庞每一寸松弛的肌肉都在抖。他扬起胳膊,用了全部力量,一巴掌扇向李礼。
    李礼被扇倒在沙发上,李诚安这才看到他手机里的照片。
    “混账!”李长盛震怒得抬起塑料板凳朝李礼身上砸下去,李诚安扑在李礼身上,挡住她。板凳砸在他肩膀,碎裂成两半。
    他站起来,护着李礼:“哥,是我的错,跟李礼没有关系。”
    李长盛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了。
    “我让你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是她什么人!”?他知道吗?
    他知道李礼是和他又血缘关系的人。
    可是,他还是不受控的在无声的寂寞中被李礼吸引了,他一辈子没有过家,是李礼,帮他把一个冷清的空间变成了家。
    “我知道。”李诚安沉着地说,“是有心理疾病,我逼她的。”
    李诚安足足比李长盛高十五公分,他根本打不动李诚安,只能无力的把手里的半截塑料板凳砸向李诚安的肩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给我滚,以后再也别回乾安,别回李家!滚!李家没有你这么个人。”
    “哥,家顺的手术费我会打给佳玲的。”
    “我不要你的臭钱!”
    李诚安低头说了声“对不起”,便往外走去,李礼去追他,李长盛拦住,把她甩进房里:“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
    李诚安和崔雪华商量了,决定送李礼出国留学。他们很冷静的想过了这二十多年来李礼的成长,还是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就走歪路了?
    李长盛安慰崔雪华说:“等她出去见多世面了,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咱们当父母的,任务只是送儿女一程。”
    “咱们家的脸都被丢光了,哎,咱们怎么这么不顺啊。”
    李礼一个寒假都被关在家里准备托福,可她毕业前还是得回到江城,怎么办?崔雪华产假期间,在江城租了间房子,带孩子去江城住,监督着李礼不让她和李诚安见面。
    没人知道李诚安离开了乾舟是否立马回了江城。
    江城这么大,没有目的去找一个人,像大海捞针。
    有时候李礼回来晚,崔雪华问她去哪儿,其实她只是一个人去外面跑步,但她不想告诉崔雪华,她反问:“我都二十二了,有必要去哪儿都跟你汇报吗?”
    “你不服我管,继续去干恶心事?高中这样,大学这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李礼回房间把门反锁,戴上耳机,音乐开到最大。门外面弟弟在哭,崔雪华和阿姨哄弟弟,她还是觉得很吵。
    她们租的房子在十叁楼,窗户没有防护栏,李礼向外看了一眼,她搬了椅子在窗户前,站在椅子上往下看,太高了。
    她不知道十八岁那年的陈苑到底有多痛苦才会选择跳楼?也许那时候只要多一个人给她安慰,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的错误都是可以弥补的,陈苑就不会跳下去了。
    但那时候的李礼没有扮演那样的角色。
    李礼打过李诚安的电话,给他发过微信,可他不再回她。
    毕业那天,别人都在告别青春,李礼拿到毕业证,就被李长盛接回了乾舟。她仓促的拿到了美国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九月李长盛送她去江城乘坐前往旧金山的飞机。
    李长盛夫妇不放心,还特意在老同学的孩子里给她找了个伴儿。
    李礼办完乘机手续,跟李长盛说:“就送到这儿吧。”
    李长盛帮她安排好了在美国的生活,他大学室友举家移民在加州生活,到加州以后也会有人看住李礼。
    “到美国以后,懂事点。”李长盛说。
    李礼问:“再没别的话了吗?”
    没有安慰、道歉、惜别。
    懂事点。
    “我知道了,下飞机见到了赵伯伯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过完海关,李礼发消息给李诚安:“我走了。”
    对话框有近百条信息,都是她单方面发给李诚安的。她甚至不知道李诚安是不是已经换了电话号码、换了微信。虽然李礼已经度过了最伤心的时候,但她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为什么每次分开,都不能好好道别呢?
    上了飞机,她决定发给李诚安最后一条微信。
    我在美国等你。
    飞行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和李礼一起来的女生被朋友接走了,李礼在机场等了叁个小时才等来接她的人。
    “你是?”
    “我是赵大伟的侄子,赵杭谨。”?穿着一身运动衣的高大男孩顺其自然地替她接过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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