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有的说了。
但宋阳没问,这些茶余饭后传出来的闲话,几分真几分假,难辨。
“叫啥?”他弹出一根烟,指尖夹着递给这人。
“易茗。”工匠连忙伸嘴把烟尾巴衔住。嘬了几口,吐出烟圈。
宋阳念叨着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像咀嚼一片散着清苦香气的茶叶叶片。
易茗放下装满毛线团的小篮子,揉揉胳膊,趁着白天把老板给的边角料给加工完。
镇上的裁缝铺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老板说下半年店就关了,她得趁着最后的时间能做一点是一点。
垫在缝纫机缝里的那叠钱也是只少不多。
她不想把一辈子都耗在小地方,也不想日后成为一个碎嘴且身材走样的妇女。
可她有的只是年轻、样貌和说得过去的野心。
但要是出去,路费、租房、伙食都是要钱的。她得靠着别人帮她一把。念头是令人不齿,但她得做。
易茗托着腮看着窗外,落叶悠悠荡荡地落地。一走神,指端被针尖戳破,尖锐刹那的疼,一颗血珠明晃晃的挂在白皙的指尖。
她呆了一下,拭去了鲜红的那一滴。
得赶快找个人了。
宋阳准备在这儿待一个月就走。先招够人,然后筛选筛选。一个月足够了。
镇上不少人知道有个包工头来招人,消息也都传开了。招人也干活,但也有要求,工期要在一个月之内的才干。他开的价钱低,反正又不是仗着这个地方挣钱的,自然就不在乎。价钱差不多就给干。
不少人找了过来,站在院子里一边唠嗑一边等着。宽敞的小院也变得逼仄。
易茗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后面几天她去给裁缝铺送料子,老远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壮实的男人。那是原来钟明租的地方。
到了裁缝铺,她有意无意地向老板打听着。那个细长脸的瘦女人手里裁着衣服,听着她问起来,异样地看了她一眼。易茗也没躲闪,站在桌前。
瘦女人收回了目光:“听我男人说是别的地方来了个包工头,招人的。准备搞个工程队去接活。”
“去哪接活?”
瘦女人没回,放下剪刀,展开量衣的皮尺带一寸一寸丈量着。
她固执耐心地等着。
瘦女人标记好,把软尺挂在脖子上,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孩。“普市”她添上一句“听别人说的。”
市,是个市就好。小地方也接不到什么赚钱的工程。看来去的是大地方。得打听清楚了。
“易茗”她直呼她的名字,僵硬带着直白的严肃“这种人可不想大学生那么单纯,不要动什么心眼,更别去惹。”
她是看着易茗长大的,从一个只会抱着大人小腿哭的奶娃娃到现在这样一个有心思的固执且精明的女孩。
有的事她看在眼里,知道不都是易茗的错。所以有时,她仍然会把她看待成当年那个幼稚的、只想得到一颗闪亮纽扣的小孩子。即使现在已有太多格格不入。
易茗摩挲着手上的布料,说了一句:“谢谢王姨”就匆匆走了。
宋阳是吃饭的时候第二次看到那个女人的。他坐在小吃店里,正对门口。正好看见她走过,只能看到侧脸,像是有心思的样子。
正好一群屁点大的小孩正闹着,又一个撞到她身上,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直。
宋阳眼一热,看着穿着稍紧身的上衣的女人被撞得往后,他倒是不担心她受伤。让他眼热心痒的是她随着踉跄而颤颤巍巍的胸。
腿不错,胸也大。这娘们太挠人了。就是这脸,恐怕不咋样,不然那天晚上也不至于装成那个样子还不行。
他弹了弹烟灰,倒觉得自己闲得慌。
没成想,下午他就见着这女人正脸了。
工程队里一帮大老爷们,肯定要带上几个掌勺的。易茗自然也打听到了。她知道自己没那把刷子,但至少要先去摸摸底,混个脸熟。
宋阳坐在那儿三天了,实在坐不住了,就找个人来帮他先登记,他再来挑。
老汪坐在桌边登记名字,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烟,时不时抬眼看看。
她进来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发消息,没在意。
“叫什么?”老汪准备写。
“易茗。”靠在窗边的宋阳抬头,盯着她“容易的易,茗是草字头加上名字的名。”
老汪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易茗一一回了。
“完了,走吧。后面的。”老汪看着还站在眼前的人,出声赶人。
这男人有点大了。按年龄像是个结婚的。她不敢确定,得打听一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带着歉意,用手轻勾落在脸侧的头发,挂在耳后,露出小巧洁白的耳朵:“工头,什么时候给结果,我住得远,得留时间来拿。”
老汪皱着眉,手里的笔点点桌子。“我不是工头,那才是。下一位。”他朝着宋阳指了指。
易茗抬头,和坐在窗前的男人目光相撞。
这脸,不至于没人要吧。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他扫了眼她身上与那晚一模一样的裙子,冲着她笑了笑,不怀好意的。
这婆娘,是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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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求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