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意外我的爽快,叫我和他一同席地而坐,面对着面,然后抬起右手。
那动作,像是握着一团气,我见到他神情愈发紧张痛苦,喃喃着什么“师父不愧是师父”,也没在意,只感觉身体渐渐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迸裂出来。
随着我一声猛咳,许炤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整个人被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而在同一瞬,我感觉心头一沉,万千思绪压了上来。
我努力想要抓住某一块记忆,却只有只言片语或一两个片段,无法回忆起完整的记忆。
许炤在地上大喘着气,眼睛望向我,擦擦嘴角的血,无所谓地笑笑。
他向我解释:“你的身体需要适应,所以无法一时间全部接纳这些东西。不过我想,如果让你看到一些旧物,应该就能很快想起了吧。你看看周边,这间偏殿,你曾经来过。”
我抬起头,向四周环视,最后目光固定在床榻的方向。
床前的帷帐……应该是水蓝色的。
现在是青色。
如果没记错,门前那株小树,是梨树?
许炤直起身坐起来,“当年师兄就是在这边住着的。所以你应该对此处并不陌生。”
我皱起眉,盯着他。
“你那时候可喜欢我师兄了,天天缠着他。”
“……”
“话我不多说,你自己去想,我先走了。”许炤快步上前将烤鸡的油纸重新包好,揣在怀里,“如果实在想不通,就去找我师兄。不过别把我卖了,就说你磕了脑袋自己想起来的。”
许炤走后,已是深夜,外头的风停了,我却思绪万千,毫无睡意。
走出房门,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盯着门前树上因入夜而合上的小花,发了半晌呆,忽地瞧见陆拾云那边熄了灯,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悄悄走过去。
到了门前,还没伸手去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
想必,他也看到了我刚才一直坐在庭院里。
我推门进去,面向陆拾云在的那一端。
“你骗我。”
陆拾云划开引火奴,点燃一盏油灯,火光下他的神情异常平静:“骗什么?”
“你骗我说,待我二十岁时,会杀光这座城的百姓。”我尽量使语气平静,可说话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可我分明没有说过那种话。”
“不那样说,”他说完这一句,停顿了许久,不知在犹豫些什么,最后回过头,坦言道:“你怎么可能会跟来?”
“我凭什么要跟你到这里?想想也真是可笑,居然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
他轻笑一声,走下地,一步一步走向我,从漆黑之中走进被洒满月光的地面。
“就凭,有我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这话说完,他踏进我面前,整个人已完整得走入到有月光照亮的地方,细风吹拂起两侧的头发,抚着他的脸颊,耳鬓一缕头发上的红色珠子正发着光,如同要沁出血来。
我与他对视着,一双浅色的瞳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忽然,砰得一声,门一下合上,屋内突然暗下来,只剩身后那盏亮着的油灯。
同时,我感到他的呼吸近了许多,仿佛,就近在咫尺。
“你体内凝成的狐丹,择日就会显形。”他抬起手,在我心口一点,顿时,有一粒金光在我胸前忽闪了一下,“想要这东西的人遍地都是,不乏有高手在其中。”
狐丹?
听着怎么这样耳熟。
“莫非是你想要?”我看向他,面带狐疑。
“你是觉得,我留你在此别有用心?”他似是觉得好笑,“不管你怎样想,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待在这里,要么下山,去看看自己还能活多久。”
话说完,他转过身,一甩袖子走开了。
“等等。”我叫住他。
他顿了下身。
我快步走上前,绕到他面前。
“告诉我……前一世,你我是什么关系?”
他眉梢稍抬,随后垂下眼帘,“你当真想知道?”
“嗯。”
“你若知道前一世我怎么待你,那么今后你跟我待在一起……那一定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