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砚在前引路,两人绕过石桥,远远地就看到湖中残荷层层叠叠,其中飞檐挑起,古砚道“青螺姑娘和她的兄长就住在那里。”正是水云榭。
卓青飏心内一呆,就见檐下青螺正在和陈墨、云篆说话。
卓青飏随古砚沿着石桥过去,青螺抬头看见卓青飏,眉眼舒展道“卓大哥,你看这就是这就是独脚莲的根,这里是续随子的果实。”
卓青飏和古砚见青螺左手拿着几个白色的块状,外表像极了芋艿,大小不足鸡蛋,而右手拿着一个布袋,里边是状若花椒的灰色小果,有的还带着几片柳叶状的叶子。
青螺道“独脚莲和续随子本身也有毒性,只是以毒攻毒,用来解毒蛇的毒是很有疗效的。等我细细地提纯,一半内服,一半泡澡,定可以治疗你体内阴阳神昏草的毒。”
卓青飏见她先是为自己的病情紧张,此刻又因手持解药而喜悦,蓦然笑道“多谢你。”
古砚十分高兴,由衷地道“卓大哥,有青螺姑娘在,您大可放心了。”
陈墨、云篆也面露喜色,青螺道“我此刻另需要石臼、木炭、砂锅、蒸笼、纱布、黄酒、乌豆,还有石决明加以炮制,你们先去别处逛逛。”
陈墨道“对对对,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青螺姑娘制药了。”
云篆也忙道“是是,卓大哥就往我的住处去坐坐。古砚,你看青螺姑娘需要什么,速速寻找了来,从旁协助。”
说罢,拉着卓青飏跨过石桥,穿过竹叶丛,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径上去,就到了凌云阁。云篆推开长窗,两人在榻上就坐,这里居高临下,朝东远远地能望见寒山寺。
云篆倒了碗茶,递给卓青飏,笑道“卓大哥,我还记得当日在黄鹤楼,说要请卓大哥到舍下小住,听听姑苏的弹词小曲。如今您到了,却赶上家中要事,事务繁多,说不得等一切妥当,小弟定要带卓大哥和青螺姑娘到处游玩一番。”
卓青飏对此不以为意,接过茶碗,笑道“何必挂在心上。”他喝了一口茶,觉得清新淡雅,透过碧悠悠的茶水,见碗底上烧制着一树枫叶与山水屋宇,并着几个小字“枫桥夜泊”。红叶与茶水,一红一绿,一静一动,气韵袅袅,十分生动。
云篆见他出神,伸手指着窗外的远山近水,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写的正是窗外的情景。”
卓青飏看着窗外,道“果真是江南好,好山好水好人物。”
云篆道“我听卓大哥说起雪夜杀狼,少年英侠,武功盖世,我是十分羡慕的。昆仑的武功,让人钦佩。”
卓青飏叹口气道“谁不想生活得轻松一点呢。回疆气候寒冷,人们只能靠草原和牛羊过活,又是蝗灾,又是沙尘,若再遇上狼群、匪患,除了拼命,也只能拼命。我师父说,我当年还很小的时候,父母便被人杀了,师父救了我,这才上了昆仑山。你看我这样,无父无母的,有什么好羡慕。”
云篆道“我也没见过我娘。我也常常想她,只是我却记不起她的样貌,也许她就像古砚的娘那样,慈祥和蔼吧。我爹说我娘生前就喜欢竹子,所以就在这凌云阁周围都种上了竹子,让我想她的时候,就看看这里的竹林。我常常听着风吹竹林,如同细语倾诉,便也觉得她就在我身边一般。”
云篆苦笑一下,卓青飏见他年纪轻轻,谈起家世,瞬间就神色黯然,心中又悲又悔,忙道“是我失言了,引得你难过。”
云篆笑道“我没有兄弟姐妹,除了古砚,加上云家身处江湖,素日也没有什么年龄相仿的朋友,没什么人会听我说话,只能佯装坚强不屈。卓大哥一来,我心里有了靠山,只想把自己多年的苦楚说出来。”
卓青飏道“你倒是会打趣我。我不过是芸芸江湖中的无名之辈,这也是第一次到江南之地,哪里有资格当您的靠山。我倒是求你这个云家当家公子多加庇佑才行。”
云篆笑一声,道“岳师兄武功盖世,卓大哥豪气干云,在昆仑派的弟子面前,小弟可不敢放肆。”
云篆恍若随口道“卓大哥,你们师兄弟齐聚江南,也是为了湛卢剑吗?”
卓青飏见云篆双臂抱在一起,双眼注视着窗外的山水,道“也许是吧。”
云篆道“为什么叫也许?”
卓青飏道“师父命我们和岳师兄齐来江南,是听命于大师兄的。但是大师兄常日奔波,尚未安排事宜。”
云篆对江湖之事不算明了,扭头奇道“卓大哥还有一个师兄?”
卓青飏道“我大师兄名叫蒋白生,久在江南镇江,以经营田庄为生。”
云篆跳脚道“镇江富商蒋白生,是昆仑派的师兄?”
卓青飏道“是的。大师兄虽是出身昆仑,但是却身处繁华,于俗世中修心养性。久而久之,应当很少有人知道他那昆仑首途的身份。”
云篆道“卓大哥,人人都想要湛卢剑,争得你死我活,你们也要淌这浑水吗?”。
卓青飏道“一剑两琴,天下闻名。众人都想据为己有吧,师父命我们截取湛卢剑,也定是想要避免武林上的风波。”
云篆听了,拍手笑道“依我来看,要是我得到了这把湛卢剑,二话不说,就扔进我家的熔炼矿石的炉子,烧成铁浆,烧成灰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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