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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太子妃想听,那老奴便斗胆直说了。那知福身边,有一个大宫女,名叫胭脂,跟在她身边好些年了,生得人如其名,宛若胭脂一般好看。”
    “太后见官家子嗣单薄,那胭脂生得健康丰盈,还曾经让嬷嬷考量过,想让官家把胭脂给收了。可后来发现,胭脂腋下味儿,这才罢了。”
    “胭脂伺候知福久了,这主仆二人日久便生情,也就出了事儿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旧事
    闵惟秀的嘴张了张。
    喂喂!什么日久生情?嬷嬷啊,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啊!
    这不光是绿帽子,还是一顶会发光的绿帽子啊。
    姜砚之咳了咳,“你是说那知福有磨镜之癖,所以才被处死了?”
    宋嬷嬷摇了摇头,“有没有谁说得清楚呢?不过当日,去的宫妃不少,好些人都瞧见了,知福同那胭脂……屋子里还燃了那种香,太后皇后都来了,宫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我有一个好姐妹,在太后身边伺候,我曾经听她说过。说知福拼命的喊冤,说她是中了人奸计了,她同胭脂清清白白的。可那胭脂,却说知福背信弃义,然后一头撞死了。”
    “胭脂是她的贴身大宫女,平日夜里都是在床边守夜的,关系的确是很亲密。他们宫中,又有一个小宫女儿说,有一次瞧见知福同胭脂在榻上嬉戏……”
    “总而言之,知福一张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当时国事繁忙,这事儿又是丑事,难免叫官家颜面无光,便被太后同皇后联手给压了下来。”
    “知福当天就被赐了白绫。对外只说,她是病死的。她向来身子骨就一般,前不久正好病着,娘家又不显赫,不知情的人,根本就没有怀疑。只不过,后来私底下里,倒是有人说,说知福可能是冤枉的。”
    “是被蔡淑妃给陷害了,她们二人原本就有仇怨,关系并不好。淑妃为何在那个时候,突然大发善心的去探病……唉,这宫中人多了,难免尔虞我诈的,是是非非又有谁弄得清楚呢?”
    “说起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又重新提起她的事情了?”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说起女鬼的事,官家好脸面,若是让人知晓他被一个女鬼吓得瑟瑟发抖,指不定他就要关门放高达了。
    “我对这个案子有兴趣。嬷嬷,当时同知福一道儿住的,还有那些宫妃呢?她是一宫主位,应该还有一些低位嫔妃一道儿吧。知福可有什么关系密切的好友?”
    宋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宫中妃嫔虽然多,但因为二皇子养在她膝下,便让她独居,蔡淑妃也是一人独居一宫的。她同端嫔向来交好,那日便是端嫔替她告的假。”
    “那会儿中秋刚过,我还记得,那一年的桂花特别的好,我给你做了好多桂花糕,你吃得可香甜了。”宋嬷嬷说着,一脸的怀念,“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因为这事儿难以启齿,当时知福身边的人,几乎全死了。”
    “只剩了一个叫小枝儿的宫女,因为年纪太小,又是二皇子跟前伺候的,便留了下来。哎呀,说起来,那小枝儿你们见过的,就是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姓张侍妾……”
    宋嬷嬷说着,拍了拍脑门,“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差点儿给忘记了。不过那小枝儿那会儿年纪小,当时不知晓什么事儿的。嬷嬷可帮着你们忙了?”
    姜砚之笑着点了点头,“嬷嬷你可帮上大忙了。”
    宋嬷嬷这下子高兴起来,“我去给你们做点心去,今儿蒸梅花糕吃。”
    闵惟秀一听,下意思的动了动嘴唇,梅花糕好啊,这么一听,怎么觉得肚子就饿了呢。
    她想着,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颗盐渍梅子,含在嘴中,酸得眯了眯眼。
    “咱们是去问端嫔,还是问那个张枝儿?”
    姜砚之一听,嘚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的夫君是谁?”
    闵惟秀觉得酸得道牙,但一想想再酸这梅子好歹也是吃食,不能浪费了,霸蛮的吃了下去。
    “姜砚之?”
    姜砚之嘿嘿一笑,“是太子啊!太子!咱们一个个的去问,要问到什么时候?不若请了几人都来,自然真相大白了。”
    闵惟秀一听,有道理啊,不好意思,在下的嚣张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
    “你觉得知福是被冤枉的?”
    姜砚之点了点头,“你想想看,胭脂乃是知福的贴身宫女儿,她们什么时候不能够行事,月黑风高夜又有谁会去管?为何偏生要在大白天的,还点香……这十分的不自然。”
    “不光是我想得着,我想太后还有我阿爹心中,都跟明镜儿一样,知道她肯定是被人暗害了。只可惜这宫中,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皇家的颜面。”
    姜砚之嘲讽的笑了笑,“知福身为后妃,即便是被人陷害了,但是她同胭脂不堪的场面,被许多人目睹了,让官家难看。就凭这一条,她也是必死无疑了。”
    姜砚之想着,叫了路丙进屋,交代了一番,这才同闵惟秀一道儿喝着茶,等着众人的到来。
    等到宋嬷嬷的梅花糕热腾腾的端了上来,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闵惟秀咬着梅花糕,看着下面坐着的几个人。
    端嫔生得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柳眉星目,颇为好看,让人一瞧就忍不住感叹,当皇帝好啊,当皇帝连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都能说嫌弃就嫌弃!
    闵惟秀实在不明白,这端嫔是怎么做到,长着这样好看的脸,还在毫无宠爱,让林娘子独霸后宫那么些年的。
    见闵惟秀看她,端嫔笑了笑,“太子妃吃得是啥,可真香啊!”
    她这一开口,闵惟秀瞬间就明白了。
    这绝对是开口跪啊!端嫔生得端庄贤淑的,这一张嘴,跟锅破了似的,又响又哑,还贪吃!
    闵惟秀不是小气之人,豪爽的分了给端嫔,端嫔也不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
    端嫔下手坐着的,是一个病歪歪的妇人,她脸色有些蜡黄的,穿着十分的素净,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与世隔绝一般。这便是养大了二皇子的知慧。
    第三个,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这是二皇子府的小枝儿,宠妾张氏。
    与上一回见相比,张氏显得苍老了许多,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呆滞。
    姜砚之看了一眼正在吃蒸梅花糕的端嫔,“你们应该都明白,我想要问什么事情了吧?端嫔,当年旧事,你可还记得。当年中秋,二皇子的生母,可是真病了?又是谁让你帮她告病假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一命抵一命
    端嫔眼疾手快的将那蒸梅花糕囫囵吞了下去。
    那速度,让闵惟秀深刻的怀疑,大陈是有多穷,一宫主位,连饭都吃不饱了么?
    说起来也是官家造的孽,后宫佳丽三千,像端嫔这样的无色无子又无宠爱的老妃子,的确是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端嫔一口气吃完了,这才回道:“知福姐姐向来身子弱,在生二皇子的时候,又伤了身子,身上断断续续的见红,见不得风。说起中秋节,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一年天气特别的好,知福姐姐少见的精神。中秋的时候,还特请皇后召了知慧妹妹进宫。”
    “我们还一起喝了桂花酿,吃了桂花糕。你们不知道,知福姐姐做的桂花糕有好吃,那是软而不散,糯而不腻,一口一个,吃完了口脂都不会掉……配上一壶茶,再吃几颗水煮芸豆间间口,别提多幸福了!”
    闵惟秀收回了对端嫔穷苦的揣测。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好吃鬼,提到吃食就来劲儿了!
    审案子呢!你为什么要说什么桂花糕桂花酿还有水煮芸豆……
    怎么办,闵惟秀觉得,眼前的梅花糕看上去是那么刺目,它孤孤单单的,好像在思念自己好姐妹桂花糕。
    宋嬷嬷,能再来一盘桂花糕吗?
    姜砚之咳了咳。
    端嫔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我们两宫挨得近,每次都是胭脂过来,叫我去请安之时,代为告假的。”
    她说着,笑容淡了几分,抿了抿嘴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殿下,知福姐姐已经没了这么些年,二殿下又……我我斗胆说上一句,往事如风,莫要再提了。”
    姜砚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了门口一眼,走到了知慧的面前。
    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金锁,轻轻的放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知慧转着佛珠的手一顿,“殿下此举何意?二殿下已经不会挡你的路了,你还将阿姐的陈年旧事,挖出来作甚?死者为大,望殿下爱惜羽毛,莫要做出让人后悔之事。”
    姜砚之伸出一根手指来,敲了敲那金锁,“喂,你听到了么?你阿妹不想要我给你伸冤呢!让我猜猜为什么?嗯,因为害死你的人,就是她吧!”
    知慧看着姜砚之神神叨叨的模样,手中的佛珠又拼命的转了起来。
    “害怕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临时抱佛脚,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你还不出来么?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你扔去庙里,让高僧念经,超度了啊……”
    姜砚之说着,看向了知慧的左手边,诡异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恨不得掐死害死你的人呢!你贴近一点,让她感受一下你的存在!”
    知慧猛的一下站起了身来,对着姜砚之拱了拱手,“殿下,我没有空陪你玩这种把……”
    她说着,脸色一变,快速的朝着自己的左边看去,明明没有风,她却好似感觉,这边冷得厉害,好似凉风吹来,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坐在她下手的张氏,陡然捂住了右手,尖叫出声,“啊!有鬼!有鬼!”
    知慧快步走了几步,离开了原本的那个座位,然后神色莫名的看着那个方向。
    姜砚之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认真的说道,“当年那件案子,疑点颇多。”
    “知福就算同胭脂有情,为何要特意挑了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行那等事。即便当日蔡淑妃不领人来,作为她的好姐妹的端嫔,也会过来探病;皇后也会派人前来问候一番……”
    “那日清晨,一定是会有人,去她宫里的。也就是说,一定会有人,发现她同胭脂的事。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个,知福当日有没有生病?我问了当年一直给知福诊治的周太医,他说在前一天夜里,知福的确是传了太医。说是中秋之时,她吃多了醉蟹。蟹乃是寒凉之物,吃了腹疼。”
    “可见她生病了是真的,遣了胭脂去告假也是真的。那么一个拉肚子拉得腿软的人,是如何还有那等心情,去在青天白日里玩床第之欢?这是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
    在等着三人来的时候,姜砚之也并没有闲着。
    “知福病了,可是胭脂没有。她屋子里的熏香,都是由谁来点的,是胭脂。是谁最后证明知福行了苟且之事的,是胭脂以命相证,直接定论。胭脂是谁的人?谁给了她好处,让她连命都不要了,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姜砚之说着,看向了知慧,“胭脂是你的人吧!当年或许看不出来,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胭脂家中得了什么好处,那是一清二楚,有迹可循的。路丙,你说说看吧!”
    老实说,听了宋嬷嬷说了这些话之后,姜砚之一下子就想到胭脂有问题了,只是她背后之人是谁?不能轻易下定论,这才派了路丙去查。
    之前路丙回来,在门口给了他信号,他才肯定了,害死知福的人,便是知慧。
    可是她们二人乃是姐妹,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让她下此狠手呢?
    不等路丙张口,知慧便将佛珠往地上一扔,愤怒的说道,“不用说了,就是我。胭脂的兄弟赌钱,欠下一大笔债,我以还债为理由,让她对我阿姐下手。”
    一直坐在那里,一脸懵的端嫔,听到这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脑袋瓜子,“什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闵惟秀终于将手中的梅花糕放了下来,她以为自己个是最傻的,没有想到,这个端嫔竟然比她有过之而不及。
    还能够为啥?还不是为了官家那根老瓜瓤子吗?
    谁能够想到,这厮竟然命中只有三个儿子啊!人人都觉得自己能做太子他亲娘呗!
    知慧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红,“阿姐,你在这里的话,竖起耳朵听好了,我是害了你。但是这么些年,我也好好的把你的儿子给养大了,你人都死了,又回来做什么?我为何这么做,你心中知晓得清楚明白的。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迟到的对不起
    知慧说着,哭出了声。
    “殿下你查得这么清楚明白,应该听说过吧,太后觉得皇嗣单薄,相看了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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