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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晚上十一点,沐溪隐看了看外面的天,开始下起雨了。咖啡馆的客人陆续走了,只剩下三桌。鬓发全白的老人倒是气定神闲,坐在靠窗的位置继续写字。还有娄悦丹和唐河洋,他们俩似乎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依旧待在这里。
    雨声越来越大,老人适时合上本子,拿起一柄长伞,笑着问:“有没带伞的人吗?我可以帮个小忙,送没带伞的人一小程路。”
    “谢谢您的好意,我带了伞。”唐河洋很有礼貌地回应他。
    娄悦丹没说话。
    老人见没有人需要帮忙,一个人走了。
    唐河洋对坐在前面的娄悦丹探头探脑的。
    小必见状对沐溪隐耳语:“大美女没带伞,傻小子唯一的机会来了。”
    娄悦丹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一直忙着看手机,手边的咖啡还是满的,早就凉了。
    唐河洋站起来又坐下,反复数次,踌躇不前,小必见状差点笑出声。
    又过了半小时,娄悦丹还没有打算走,唐河洋望向窗外,见雨下得很大了心里有些急,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结巴似的问了她一句:“你,你带伞了吗?”
    娄悦丹没听见一般,继续看手机。
    唐河洋又重复了一遍,娄悦丹缓缓抬起脸,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自顾自收拾好东西离开。
    “等等。”唐河洋赶紧追出去。
    小必收回目光,对沐溪隐说:“现在没客人了,我们提早关门吧。”
    “提早这么多时间?”
    “不会有人再来了,我们都走吧。”小必利落地摘下身上的围裙,“放心,经理又不会知道的。”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留一会儿,刚好今天轮到我打扫卫生。”
    “好吧,那你早点打扫完早点走,雨下大了,路不好走。”
    咖啡馆只剩下沐溪隐一个人,她下楼去取拖把和水桶。谁知刚下楼,她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一看门外站的人竟然是唐河洋,赶紧开了门。
    “快来帮忙!她快晕过去了!”唐河洋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雨水落在地板上,他双手费力托着娄悦丹的上身,一点点拉进来,“快帮我!”
    “她晕过去了?”沐溪隐震惊。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你看她脸色这么白!”唐河洋语无伦次,“你快帮忙打电话叫救辆救护车!”
    “不要叫救护车。”被拖进来的娄悦丹听到“救护车”三个字,皱了皱眉,勉强伸出一只手臂示意自己还清醒,“我的包里有药,吃一片就好了。”
    沐溪隐赶紧翻开她的包,翻出一个小药盒,一打开就看见各种颜色的药片整齐排列。在娄悦丹的眼神示意下,沐溪隐找到一颗褐色的药片,放在她嘴里。
    娄悦丹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
    “你快帮我一起抬她上去!二楼比较暖和!”唐河洋急红了脸,“我一个人抬不动她!”
    于是,沐溪隐和唐河洋一前一后地托住娄悦丹,努力将她抬上二楼。他们将两张沙发并成一张,一起将娄悦丹搬到沙发上。
    等完成这一切,唐河洋已经气喘吁吁,坐在地板上,拿袖子抹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她怎么这么重?”
    沐溪隐喂娄悦丹喝了水。
    “我想在这里睡一会儿,可以吗?”娄悦丹虚弱请求。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只是太紧张了,有些缺氧,静静躺一会儿就好。”娄悦丹又闭上眼睛。
    沐溪隐去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然后和唐河洋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等她醒来,我送她回去。”唐河洋小声说,“否则太让人不放心了。”
    沐溪隐点点头。
    “不过,她怎么会突然倒在地上了呢?难道她身体不好?”唐河洋疑惑。
    “可能是压力太大,她们这一行竞争很激烈。”沐溪隐猜测。
    “啊?她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吗?她是一个明星。”沐溪隐本来还以为唐河洋是娄悦丹的粉丝,才会对她如此迷恋。
    唐河洋闻言张了张嘴巴,表示自己不知情,安静下来仔细一想,合情合理,于是更加沮丧了,扶额说:“你该早告诉我的,否则我一介平民也不会幻想那么久。”
    “我觉得关键问题在于你竟然抱不动她。”沐溪隐说。
    “那是因为我很久没锻炼了,有些废了。”唐河洋扭开脸。
    就在他们说话间,楼梯口有动静声,沐溪隐嗅到熟悉的气息,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应书澄。没想到他这么晚还过来,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见沐溪隐有些惊讶,应书澄解释:“买了点东西给你吃。”
    “这么多?”她看见他拎着鼓鼓的一袋。
    “超市特价。”他说着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沐溪隐将娄悦丹的事情解释给他听。
    应书澄放下袋子,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娄悦丹的脸色,拿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幸好呼吸平稳,没有大碍,一看就是情绪原因导致身体虚弱。他转身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娄悦丹睁开眼睛,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沐溪隐看见后走过去扶起她。
    娄悦丹思绪尚清晰,知道自己是在雨中倒下,被唐河洋拖回咖啡馆。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唐河洋急着问。
    娄悦丹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站起来。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脸很苍白。”沐溪隐按住她,“想吃点东西吗?”
    娄悦丹摇摇头,慢慢将腿放下,移动身子,在沙发上坐好,双手交叠在腿上。
    “原来你是大明星。”唐河洋没话找话,“我之前冒失了,多有得罪。”
    “大明星?”娄悦丹惨然一笑,“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罢了,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唐河洋赶紧说:“也许你现在不是很有名,但没关系,你这么漂亮,很快就会红的。”
    “我已经二十四了,早不抱希望了,继续跑通告也就是混口饭吃。再说,我从没觉得自己漂亮,我个子也不够高,不会说话,没有观众缘。”
    “怎么会呢?你很讨人喜欢的。”唐河洋惊讶她如此自贬。
    娄悦丹眼神黯淡,不多解释。
    沐溪隐走去翻了翻应书澄带来的袋子,从里面找出一盒饼干,拿过去给娄悦丹。
    娄悦丹吃了口饼干,等转过脸来,视线停在斜对面沙发上的人。光影之间,他的侧脸似乎有些面熟,恰好他站起来,个子很高,等转过来走向他们,俊眉挺鼻让她更觉得眼熟,于是不确定地问:“请问你是不是那个给小弹珠看病的……”话说一半觉得有地方不妥,她收声了。
    “什么小弹珠?”沐溪隐不明白娄悦丹说的。
    娄悦丹沉默,对照记忆中的人影,不能百分之百确认,轻声说:“没什么,脑子昏昏,认错人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应书澄走向娄悦丹。
    唐河洋也提出送娄悦丹回去,被她拒绝了,但这一回他很坚持,跟在她身后走下楼。
    他们走后,沐溪隐也跟着应书澄离开咖啡馆。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夜里。
    “你再过来一点。”他停下说。
    她想了想凑近了一些,他没再说话,放慢脚步往前走。久而久之,两人竟然越靠越近,她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忽然间,她不觉得那么冷了。
    风雨中,缀满水珠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静立,一路照亮他们共撑的那把伞。
    沐溪隐回去后洗了澡,打开笔记本上网。她看了看娄悦丹的微博,得知娄悦丹近来在网络上被攻击得很厉害,因为娄悦丹不小心对一个前辈说错了话,被一堆人斥责没情商,不懂得尊重前辈,无法在这一行生存。
    有一条最过分,直接说:“演戏唱歌你都不行,综艺感差,代表作为零,你不如趁容颜未衰改行当小姐,别再污染我们的眼球。”
    隔着屏幕,沐溪隐都能感觉到那排山倒海的怒气,真是可怕,她心里非常同情娄悦丹。巧的是,她在娄悦丹微博相册里找到一张早期的照片,还是和朋友的合照。当时的娄悦丹似乎无忧无虑,笑得灿烂,艾特了那位朋友。她忽然间有一股好奇心,点击进入那个名为“闲看喧嚣123”的微博,发现内容寥寥,最后一条的发表时间显示是一年零两个月前,是一张晨曦时分的雪景照,配了一句话:天又亮了,我仿佛重生了。
    她慢慢拉下去,都是简单的照片加短文字,有阳光、雨天、乌云、彩虹、路边的尘土、刚清干净的衣服、一只冰激凌、一杯麦片。
    “应医生说吃这些心情会好。”
    她的手陡然暂停,目光落在文字和照片上。照片上有一杯清水、两块全麦面包和一只葡萄柚,安安静静地搁在咖啡格子的桌布上,柚子上爬过一道暖暖的光。
    应医生?
    第12章
    娄悦丹再次出现是在两天后,她主动邀请沐溪隐和唐河洋在周末吃饭。不管沐溪隐再三婉拒,娄悦丹很坚持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于是,等到周末,他们三人来到一家清静的茶餐厅吃中饭。因为都不太熟,话很少,气氛尴尬。
    唐河洋穿了一身略窄的西装,手臂有些伸展不开,夹菜很别扭,娄悦丹自己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看手机。
    “这个虾很新鲜,你不尝尝看吗?”唐河洋咳了咳,提醒一直没动筷子的娄悦丹。
    “我不怎么饿。”娄悦丹说。
    见娄悦丹没心思吃饭,唐河洋有些郁闷,也停下了筷子。
    娄悦丹的余光瞄到他,干脆将手机翻了一个面,伸手递向他,“你看,这位网友给我的建议,说我又贱又蠢,可以直接去死了。”
    唐河洋吓了一跳,接过手机,飞快地浏览,很快瞪大眼睛,愤怒道:“什么玩意?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他们礼貌两字怎么写的吗?”
    他实在看不下去,嘴里痛骂了几句,放下手机后劝娄悦丹:“别理会这些无聊的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你漂亮又优秀,何必在乎他们说的?”
    “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和我的工作机会挂钩。”娄悦丹一脸自嘲,“公司现在不准我去跑通告了,让我在家好好反省。”
    唐河洋瞬间察觉到自己做为外行人说风凉话的不厚道,有些羞愧。
    “不知道要在家里蹲多久。”娄悦丹拾筷子夹了一块土豆片放在碗里,也不吃,整个人百无聊赖,“估计是彻底没戏了,连经纪人也说我情商低。”
    沐溪隐闻言也停下筷子。
    “其实我在台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家想很久的,谁知道一说出口还是错。”
    沐溪隐说:“可能是你太紧张了?我看过你的节目,我觉得如果你试着放轻松,效果会很不一样。”
    “我很难在台上放松。”娄悦丹如实说,想了想又说,“算了,大不了就转行。”
    三人食之无味地吃完一顿饭。走出餐厅,娄悦丹和沐溪隐走在前面,唐河洋则跟在她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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