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机,赶紧喝了口牛奶,我算好时间,打算赶去机场接旬一,他在天上飞了那么久,我在地上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鹊桥相会。
“下面播报一则我台刚刚收到的最新新闻,昨晚十一点,有市民在城北桥下发现一具男尸,男尸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认他身份的信息,不过据警方透露,这名男子生前左眼已受伤……”
我含着牛奶,走到电视前面,试图辨认屏幕上面的男尸,可是记者被警方的人推在警戒线以外,加上天色也暗,拍到的画面很模糊,只是公布的左眼已瞎这样的信息,令我潜移默化地认定了男尸的身份。
咽下嘴里的牛奶,我抓了沙发上的外套,然后跟我妈说了一声后就立马跑到门口,换了鞋子就走。
“旬一,权仔可能死了,我们在医院碰面,病房在住院部六楼……”我挂了电话,叫了辆出租直奔医院。路上,我给古警官打过一个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听,我想,他可能在忙,也就不敢继续骚扰。
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住院部六楼,没想到的是,这条走廊站着不少穿制服的警察,我假装探病的人,慢慢地经过他们,其实是想偷听警方与他们的交谈。
“那个人戴着墨镜穿着风衣,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么说,听到枪声,你就跑出来了?”
“太可怕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袭击医生……”
“然后又来了几个黑衣人,他跟他们扭打起来,又开了两枪……”
“对不起,小姐,您不能进去。”我站定病房门口,阻拦我的不是警方,是两个黑衣人。
我瞄了一眼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白晓琳,她站在窗前,嘴巴不停地说话,应该是跟躺在床上的白晋翀说话。
“我是白先生的朋友,麻烦你们转达一下。”我心平气和地笑了笑。
“除了警察,白先生谢绝见。”
白晓琳说到激动之处,两只手也会在空中比划,看样子里面正在争执不下。
我退后几步,绕过这条走廊,看到其他病房的人也在小心议论,不过很快警方的人走来提醒他们不要胡乱说,医院方面,同样封锁消息,避免给医院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和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再也问不出什么,偷听不到什么信息。
“晓琳。”我在病房斜对面的安全楼道等了很久,一见白晓琳冲出门,我立马追出去,在电梯口,她停下来转身看到我,“绘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大哥,但是那些人不让我进去。”我提着一点水果,指了指病房外面的黑衣人。
白晓琳瞥了一眼病房,语重心长地说:“绘姐,我哥是个疯子,你别搭理他了。”
“晓琳,为什么突然要安排保镖守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问了,反正你还是别看他。”
“可是你哥是为了我受伤,于情于理,我不能不看吧。”
“他那是自作自受,活该。”
“晓琳。”我上前半步,忧虑地说,“我怎么觉得,这次与你相遇之后,你变了很多,变得好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好像你心里头藏着不少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拿我当姐姐,不妨跟我说说,也许……”
“人生就是这样,经历之后学会成长,成长注定要丢弃一些东西,哪怕是丢了自己。”白晓琳扔下这句不清不楚的话,而后电梯门一打开,她头也不回地踏入电梯里面,离开了。
白晋翀的手机总算可以拨通了,他解释说手机没电也忘了充电,才会怠慢了我,在电话里,他急忙安排保镖将我迎进病房。
我坐在病床旁边,安静地削苹果,我知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以还好我低着头削苹果,为了避开他的注视,我刻意削得很慢。
“其实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意义,直到无法自拔地爱上你,我知道你是旬一的,旬一又是我兄弟,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
我想起他在火场说的话,算是表白吗?却半点儿没有感动我,并不是我心里只有旬一,所以听不进去别人的告白,而是相较于旬一的真诚,我越来越觉得白晋翀身上更多是扑朔迷离的疑惑。
“我去找护士拿点牙签。”我将苹果放在碟子里,切成小块状。
“岑绘,别忙了,你知道我不想吃。”白晋翀趁机抓住我的手,我放下碟子,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谢谢你在关键的时候不惜牺牲自己为了救我,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会很感激地记着。”
“仅仅只是感激?”白晋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两年的付出,换来的仅仅就是你的一句感激?”
“我心里住着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搬家。”
我们相顾无言,白晋翀的眸光失去了以往的温柔,他看起来不像是受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败感。这是女人的直觉,我觉得他的爱,还差那么一点点,究竟差的是哪一点,我也说不上来。
就在我们暗自较劲的同时,门外传来说话声,我立刻认出是旬一的声音,心里一紧,马上站起来打开了病房门。
看到旬一,白晋翀的心情也明朗起来,他扫去刚才不悦的神情,笑对赶来探望的旬一,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我还是去了护士站找护士拿了一些牙签,苹果削好了,也不能浪费。
我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人翻看手机,他们两人谈天说地,我反而成了多余的一个,根本插不上话。偶尔,听到白晋翀爽朗的笑声,我好奇地抬眸,观察他的变化,刚才还一副被我伤了心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像个没事人,好吧,像这种久经情场的男人,果然还是高人一等。
“凌晨遇袭?有没有看到是谁?”旬一靠近白晋翀,关心地问。
我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将手机放入包中,立即走到病床旁边。
“太黑了,当时情况紧急,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可能是之前害得我和岑绘差点烧死的歹徒。”
“也许不是。”我和旬一对了一眼,之后旬一安慰白晋翀,说他认识古警官,会让警方多派些警力保护。
从病房出来,我们一直忍着保持沉默,直到下了电梯,我刚要说话时,旬一又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拉着我朝着医院另一个出口跑去,旬一比我谨慎,思维敏捷,他发现我们被人跟上了,所以打算先摆脱身后的人再商量对策。
我们闯入心电图室,从房间另一个门逃离,虽然有医生嚷了两句,但是旬一拉着我跑得极快,医生根本捉不到我们,并且跟踪我们的人一旦也闯入,势必会被有了警惕的医生挡在门外。
“不知道这人是跟踪我的还是跟踪你。”我们上了出租,旬一冲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我们去哪里?”我又问。
“跟着我,再也不会让你有危险了。”我们十指相扣,他在我手背上亲一口,自傲地笑了笑。
下车的地方是一座桥,旬一带我去到桥下,这里拉了警戒线,隔很远我就看到正在办案的古警官,旬一说,他下飞机除了跟我联系,再就是接到古警官的信息,然后两人约到在这里见面。
“子弹型号一样。”我们三人聚头,我怀疑男尸是权仔,古警官点了点头,谨慎地说,“警方根据线人抓到了偷卖弹药的人,可惜又让鼎爷跑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鼎爷不换枪,一定要用同样的枪来对付他要杀的人,难道不怕警方查到头上?”旬一思虑地问。
“他根本就是跟警方叫嚣,所以这件案子,上头十分重视,命我们五天要找到鼎爷的下落。”
“这是她的做派,只用自己的枪报仇,绝不会因为害怕而改变习惯。”我正色严厉地说,“她杀凌非,我不觉得奇怪,可是她为什么要追杀权仔?”
“对了,白先生怀疑权仔就是昨晚在医院袭击他的人。”旬一补充地说。
“这不可能,权仔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上十一点,而医院的枪击案是凌晨两点,时间上面完全不符合。”古警官的肯定,让我和旬一反而茅塞顿开。
之后,警方在现场收集证据准备返回,古警官也跟着他们一同返回,我们再次与古警官道别。走到路上的时候,旬一也不急着打车回家,我心疼他刚刚才下飞机,飞了二十多个小时,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要面临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
“旬一,我们……”
“岑绘,我让瘦猴想办法弄到白晋翀的笔迹。”旬一转身,站定我跟前,低着头看我,“还记不记得‘illia·b’?”
我们站在桥上,风势特别急,吹动我的眼神,吹来我所有的记忆。
“代号t,后来我们查证就是指唐立杰,因为唐立杰的姓氏就是大写t,如果说大写b……”
“白?”我恍然一惊。
“虽然觉得实在是太凑巧,可是……”旬一越过我,靠近桥上的栏杆,眺望桥下的船只,心事重重地说,“我比你更加不愿相信还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听白晓琳说过,以前旬一在国外,跟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他们口中的翀哥就是白晋翀,虽然没有血脉关心,可是情同手足,感情一定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