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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那里我去说,至于那些嫌言碎语……秦婠你不是怕这些的人。”沈浩初算是看透了,丫头不想他活着。
    秦婠还没开口,外面就传来青纹的声音:“侯爷,夫人府上送了一撂书册与竹简过来,沈逍问您是收到书房还是送到蘅园?”
    沈浩初挑眉笑了,扬声道:“送到蘅园。”
    秦婠心一跳,便听对面那人冲自己眨眼,又压低了声音:“你若不愿也无妨,今儿起我就搬回来,和你一道吃。”
    他才不信她会不开小厨房。
    此语一出,秦婠马上站起,郑重非常:“爷,我想了想,就照你的意思吧,每日让人把吃食送过去,只要你相信我。”相信哪天惹急了她,她不会亲手给他下毒就行。
    她一点都不想与他共住一室。
    语毕,她转身去唤人倒茶,说了半天,她口干舌燥心气不顺。
    身后忽有低沉笑声传来,她转头望去,沈浩初正低头握着剪子替她将那些未拆的礼物逐一拆开,嘴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心情大好。
    ————
    在蘅园里用过晚饭,沈浩初才告辞回琼海阁,秦婠一晚上没说超过五句话,脸绷得紧,听他说要走,只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自己撩帘进了寝间。
    外间,秋璃送他出园子。
    迈门槛时,沈浩初突然道:“秋璃,你家夫人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东西?”
    秋璃想了想——以夫人爱吃的脾性,想玩的没有,想吃的倒有不少。
    “拣最要紧的说来。”
    “最近夫人最想喝的就是卓大人埋在大理寺官衙后院柿子树下的花雕。成亲之前,卓大人送过一坛给我们家三老爷做贺礼,夫人背着老爷偷偷尝了一小杯,喜欢极了。”秋璃捂着嘴笑了。
    “……”他已经不记得送酒这事了。
    过去心疾甚重,他不能饮酒,就只酿酒过过瘾,每年都酿,酿好了就送人,自己却从来没尝过一口,也不知酒味是好是坏,没想到竟然有了个小酒迷。
    作者有话要说:  一整章的北安叔叔,别嫌腻,另,那个毒/药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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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抱抱
    啪——
    沈芳龄将手中篦梳用力拍在妆奁上,铜镜里映出她柳眉倒竖的脸。
    “让我去讨好秦婠?想都别想。”
    徐太妃寿宴的事昨夜传进她耳中,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大清早起来气都没散。
    沈家三房的六姑娘芳润忙拈起梳子,亲自站到她身后替她将长发梳散:“三姐姐,不是让你去讨好,只是去走动走动。毕竟是咱们嫂子,侯府夫人,抬头不见低头也见。何况,我可听说四姐姐昨儿傍晚就去蘅园了。”
    瞧着沈三心高气傲的模样,沈芳润暗自摇头,沈三与秦婠的心结她是知道的,和沈浩初一样,都是因为秦舒。沈三与秦舒交好,十分盼望秦舒能嫁到沈府为嫂,暗地里没少替沈浩初搓和,不想临了被秦婠给算计走亲事,她为秦舒不平,便十分厌恶秦婠。
    “那又如何?徐太妃寿宴这事,谁能去最后还要老太太作主。大不了我不去了,反正要我跟着那个心机深沉连自家妹妹也算计的人,我恶心。”沈芳龄心里堵着气,头发也不让沈芳润好好梳,转头就拽住她的手,又颐指气使开口。
    “你也不许去,咱们姐妹几个都别去,就让她带着他们大房那锯嘴葫芦去丢人现眼,哼。”
    “三姐姐,你这又是何必?”沈芳润悄悄翻个白眼,她一早过来还想寻沈芳龄想办法同去寿宴,不料这人竟然蠢钝至此,只知意气用事。要不是二房主持中馈,她才懒得逢迎这长胸不长脑的姐姐。
    “你怕什么?去告诉她们,只要乖乖听我的,以后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你们。不过区区一个寿宴,人再多又怎样,我母亲每年带我去赴的宴还少吗?我带上你们就是。”沈芳龄说着“嘶”了声,被沈芳润不小心扯到头发。
    “抱歉。”沈芳润忙道歉。
    “蠢。”沈芳龄骂了她一句,又道,“反正听我的就是。也不知祖母在想什么?竟然让她赴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抱怨的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斥责声:“沈芳龄,你胡言乱语什么?”
    门帘被人撩起,宋氏板着脸快步进来,她站在帘后已将一席对话都听到耳中。沈芳润见到她忙放下梳子过来行礼,宋氏将脸色稍缓,只道:“好孩子,难为你替你这不争气的姐姐着想。昨日漱玉坊送了批时新绒花过来,一会我让清露送些过去给你们先挑挑。”
    沈芳润一喜,道了谢,又见宋氏似有体己话要和沈芳龄,便告退出来,只是脚步才踏到院里,她就听到屋里传出隐约的争执声音,不由暗自感叹。
    她二婶那么精明的人,怎就生了沈芳龄这么个扶不上墙的女儿?
    ————
    沈芳龄不满秦婠的消息,一转头就传到秦婠耳中。
    “夫人,你说这三姑娘总与咱们作对,可怎么办?”夏茉禀完消息站在她身边撅着唇问道。
    时值午饭时间,秦婠正坐在桌前,等去给沈浩初送饭的秋璃回来,闻言抬头看夏茉。夏茉今日穿着杏黄的袄,头发挽作斜月髻,两颊抹了胭脂,眉也画得细长,比以前在秦府时更漂亮。
    秦婠这人不大管丫鬟们的打扮与衣着,只要不过分僭越,她也喜欢身边的人漂漂亮亮,但夏茉自打来了侯府后花在打扮上的心思一日重过一日,秦婠看在眼里,心中透亮。当初年轻没能看明白,夏茉嘴甜惯会做人,在她心里竟比秋璃还重一些,所以即便母亲不同意,她还是执意让夏茉陪嫁到侯府,以至后来发生那样打脸的事。如今重生归来,大抵是添了阅历的关系,她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夏茉就已泄露了不该存的心思。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她该早早打发夏茉以绝后患才对,不过秦婠并不准备此时对夏茉出手,毕竟夏茉身上有她眼下最需要的能力——打听消息。
    如果不想赶尽杀绝,那便将人牢牢掌握在手里,为己所用。
    “夫人?”见秦婠眼眸里的沉默已不再是自己能看透的目光,夏茉心突地一跳。
    “随她闹去,动静这么大,想来老太太也收到风声了。”秦婠无所谓。宋氏园子里几乎都是她的人,可谓固若金汤,就这样还能传出沈芳龄发脾气的消息,可见这气撒得有多夸张。
    “哦。”夏茉垂下头,有些闷闷不乐。
    “夏茉,这事你办得不错,得空多很西园子走走,和姐妹们熟熟。前两日听你老嚷着府里发的头油味不好,喏,我才刚买了两盒春临阁的香发犀油,在妆奁上搁着,你拿一盒走吧。”秦婠却笑着推推她的手。
    夏茉眼一亮,倒不是为了头油,而是秦婠态度。从前她在秦婠面前最为得脸,可自嫁入侯府后不知为何秦婠总冷着她,今日看来,约莫是她多心了。
    “多谢夫人。”
    秦婠正看着夏茉喜不自禁地道谢,忽闻珠帘被人用力拔开,秋璃风风火火地进来,将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
    “这是怎么了?”秦婠奇道。
    秋璃气恼地开口:“才刚送过去的饭食侯爷一口没动,只拿进去看了几眼就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他不吃就不吃呗,你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吗?”秦婠将食盒略掀开条缝,瞄了两眼又扣下。
    “我替夫人不值。侯爷不宿咱们园子,夫人送去的心意他也不领受,外头风言风语又起。”秋璃绞着手里帕子,昨日她还觉得侯爷人挺好,没想到一天没过就又闹起来。
    “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便是,咱们做好咱们的。对了,他既然没吃咱们做的,用的该是公中饭食吧?今日是谁给他送去的?”秦婠问道。
    “沈兴。”提起这人秋璃脸色越发难看,“夫人,那沈兴不是个好的。我去的时候见到他鬼鬼祟祟地夹私给侯爷带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怕是要把侯爷往歪道上引。那人实在可恶,贼眉鼠眼老往我身上盯,真想戳他的眼珠子。”
    想起刚才沈兴打量自己的目光,上上下下总绕在胸腰之间,她就犯恶心。
    “别说了,以后见到沈兴离远些。”秦婠脸色忽沉,又指着食盒,“把这个送去给奉嫂吧。”
    按与沈浩初商定的,她每日给他送饭,因想着园中耳目太多,再怎么遮掩都难逃有心人耳目,所以秦婠想了个主意,每日叫秋璃给他送饭,他收到后将两份饭食对调后,再假装不领情地让秋璃把饭食送回来,秦婠这里收到后送去给奉嫂检验,再从出问题的饭食食材上着手去查。
    “是。”秋璃气鼓鼓地拎着食盒又出去了。
    ————
    转眼两日过去,秦婠渐渐习惯侯府的日子,她手中事务不多,左不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懒散半日也就料理妥当,除了沈浩初那边的事,她目前要操心尚少。
    过午天光正好,她近日睡得有些多,便不敢再睡,让秋璃陪着在园里的莲池边消食散步。夏暑未褪,午间几乎无人出来,很是静谧。秦婠在池畔喂了一阵子鱼,被晒得有些晕,便携秋璃的手往叠石山的阴影间避去。
    叠石重重,藤萝覆盖,其间山洞石隙甚多,弯绕曲折,倒是阴凉非常。
    “夫人,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走了一段路,秋璃忽然攥紧了秦婠的手。
    隐隐约约有阵似哭非哭的尖细声音传来,让她想起前段时日在琼海阁撞见的事,不禁紧张起来。
    秦婠也已侧耳听去,声音从前边石隙里传出,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便又往前走了两步,辨认了一会终于想起什么来,脸色陡然大红。秋璃未经人事自然听不出来,她却明白,那阵嘤嘤如诉还夹杂着男人笑语的声音是什么。
    “别过去,我们回去吧。”她拉着秋璃就往回走。这二人躲在这里白日宣淫,必定有奸,若是叫她撞破,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秋璃忙不迭地点头,与她正要急步离去,石隙那边忽然响起男人轻快的吹哨声,一人拎着裤头狎笑着走出来——显然已经完事。
    秦婠眉头狠狠拢起。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她来不及离开,眼看要被发现。
    两人心都悬到喉咙口,正一筹莫展之际,旁边藤萝突然一阵簌簌轻响,里头冒出手来,将两人都给拉了进去。
    秦婠还来不及叫,眼前就被绿影迷过,待她再看清之时,人已经进了处狭窄的洞穴中。原来那被藤萝层层覆盖的叠石山中竟然有个小凹洞,里面不知几时藏了个人。
    “唔!”秋璃吓得要大叫,却被人飞快拿着一把藤萝塞进嘴里,只能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一切。
    想比秋璃,秦婠要冷静许多,但也撑不住想叫——
    “别叫,是我。”低哑的声音像阵雾,从她耳边散开,温热气息拂过。
    秦婠这才发现将自己拉进去的人是沈浩初。
    洞中狭小,容纳两人已是拥挤,现在进了三个人,秋璃占了半壁江山,所以秦婠只能……背靠山石缩在沈浩初胸前。
    她抬头,前额堪堪擦过他的下巴,些许胡茬扎得她额头发痒,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别开头。她心脏咚咚作响,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这番突然的靠近,正待要问他躲在这里做什么,又听他说:“别问了,看。”
    藤叶被拔开一道缝,前面藏人的地方尽落眼中。
    秦婠愕然——认识他这么久,她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癖好。
    窥人……行淫?
    察觉到她气息突滞,沈浩初低下头,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这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不小心又看穿她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我想哭了……
    另外,回复上章评论里一个比较多人问的问题哈,就是北安叔叔对小婠儿怀不怀疑的问题。
    其实,从第四章开始,卓北安就已经在试探小婠儿了,后面已经不止一次怀疑了,同样的,他对那个夜闯沈府的人也有很大怀疑,我不记得在哪章有写,不过可能太隐晦了,而且这文女主视角,所以男主的心理活动并没太多描写,所以被大家忽视了?
    后面我会注意的,谢谢大伙意见。
    第18章 迟迟
    如果声音是有气味的东西,那沈浩初这一刻的声音,应该是介于松柏与岩兰之间,厚而沉,可能尾香还要些佛手柑,因为他在笑。
    很浅的笑,几乎不能让人察觉。
    风一样拂过她耳畔。
    秦婠被他说得脸发烫,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朝外望去。
    出来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系着裤头,身上穿着府内下人的灰褐色衣裳,粉白的脸,细长的眼,唇边的狎笑似在回味,正是府里小厮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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