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高兴,而且因为没有准备的缘故,所以这会儿心里也很紧张,很忐忑。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我也高兴。”薛元敬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含笑柔声的叫她,“等待会儿日暮了咱们就要行礼了,你快些下去准备。”
薛嘉月红着一张脸,起身随旁侧的一个小沙弥下去。
在这里住了这几日,她已经知道贴身伺候周阿姑的这几个小沙弥其实都是女子妆扮的,所以平常在她们面前也不用太避讳。
几个小沙弥得了周阿姑的吩咐,这会儿已经打扫干净旁侧的一间厢房出来,正忙忙的在里面布置着。旁边还有一个隔间,特地用来给薛嘉月沐浴用的。
这处幽院虽然僻静,但里面所用器具都可以说是世上最好的。薛嘉月沐浴过,便有小沙弥服侍她穿衣梳妆。
高高的发髻,中间簪了一支很大的赤金五尾累丝金凤步摇,两鬓又各簪了一支赤金凤头步摇,还有大红色的堆纱绢花,白玉般的两颊再淡淡的扫上一层胭脂,唇上抹了口脂,再穿上那件大红嫁衣,伺候着她梳妆的小沙弥站在旁边笑道:“薛姑娘生的可真是貌美,待会儿薛大人见到您这样子,肯定是要失神的。”
薛嘉月被她夸的很不好意思,不过心里还是觉得甜蜜高兴的,也忍不住的开始想待会儿薛元敬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忙碌了这许多时候,薛嘉月也没有顾得上吃饭,这会儿正饿的前胸贴后背,就有个小沙弥用朱漆小茶盘端了一碗汤圆来,说是玫瑰花做的馅儿,吃下去薛姑娘和薛大人肯定能一辈子都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
薛嘉月将这一碗汤圆都吃了,小沙弥接过空碗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周阿姑正走过来,忙屈膝对她恭敬的行礼。
屋里的其他小沙弥看到,也都恭敬的对周阿姑行礼。
周阿姑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然后她几步走过来,按住要起身的薛嘉月:“你坐着,不用起来。”
目光看着薛嘉月,仿似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即将出嫁的自己。也是这样一身嫁衣,一脸娇羞的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来迎娶自己,眼角眉梢都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在旁边的一张绣墩上坐下来,周阿姑拉着薛嘉月的手,目光细细的打量她,然后笑道:“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薛大人待会看到你肯定是会很惊艳的。”
薛嘉月垂着头,双颊浮上红晕。
周阿姑又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感慨的说道:“我一生只生了一个儿子,心里是很想要女儿的。在平阳府的时候,我初时防着你,但后来见你那样真心的待我,我也确实心中感激。后来你拜我为师,你我日日相处,我心中也确实是喜爱你,很想要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现在好了,我终于认了你做女儿,今日还能看着你出嫁。”
说着,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微笑着:“看来这几年我诚心礼佛,佛祖也是体谅我的。”
薛嘉月心中感动,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低声的叫了一句娘。想了想,又问她:“您说您有个儿子,还说年纪比我大,那论起来就是我的哥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哥哥呢?”
第171章 终于成亲
薛嘉月曾几次听到周阿姑提起过她的那个儿子, 但总是没有见过他, 心中难免也是好奇的, 所以这会儿便问了一句。
周阿姑面上笑意微敛。
她的儿子,当年因着她父亲的事, 非但她被废黜了皇后之位, 便是她的儿子也遭连累,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她逃出宫的当晚,曾听心腹宫女提起, 说现在大皇子虽然被打入冷宫,但至少性命无忧的, 请她放心。但做娘的怎么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她一直牵挂着,但总是不能得见。后来永宁帝遣人找到她, 她也问过内侍, 说是大皇子早就不在冷宫了,同其他的皇子一样,也日日读书的。不过就是表面上不得永宁帝的宠爱罢了......
薛嘉月见周阿姑面上黯然的神色,立时就知道勾起了周阿姑的伤心事,忙说道:“我不该问这句话, 惹您伤心了。”
周阿姑拍了拍她的手, 笑了笑:“你不用这样。往后你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我想,他也会很高兴有你这个妹妹。”
又笑着同她说了几句话,眼见吉时已到,她就拿了旁边绣牡丹富贵纹的大红西帕, 说道:“好孩子,希望往后你和你哥哥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薛嘉月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现:“谢谢您。”
她虽然还不知道周阿姑的真实身份,但她心中也明白,这几次多亏有周阿姑在暗中护着她,不然她不晓得现在会是什么样。
周阿姑也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傻孩子,你我之间还何必说这样感谢的话?而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理应高高兴兴的才是,怎么能落泪呢?”
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掉,周阿姑亲手给她盖上了喜帕,然后叫了两个小沙弥进来扶她到明间去。
明间里早就布置好了。和合二仙的画,大红喜字,各样喜果,周阿姑被小沙弥扶着在上首的椅中坐了下来。
薛元敬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见着周阿姑的时候先对着周阿姑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您今日成全。”
周阿姑对着他点了点头:“望你往后好好的待月儿。”
薛元敬一脸正色:“我必待她如我的性命一般。”
甚至重过他的性命。她就是他的一切。这些年若没有薛嘉月在他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以说他这些年的快乐和笑容都是薛嘉月带给他的。她早就是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了。
两个小沙弥扶着薛嘉月过来。她头上遮着大红盖头,薛元敬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不过她身上的大红嫁衣真的很美,其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极其的耀眼明亮。
两个人在周阿姑面前站定,有内侍站在一旁唱礼。
虽然薛元敬和薛嘉月早就签了婚书,说起来其实早就是夫妻了,但是没有经过成亲这个环节,两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现在,总算是补全了。
拜过天地,也拜过周阿姑,薛嘉月就被扶进旁侧用来做新房的厢房里面,坐在床上,等着薛元敬。
寺院里面自然是不能用荤腥的,所以都是些素菜,不过水酒倒是有的。
薛元敬拿了一杯酒,对着周阿姑躬身下拜。周阿姑现在作为长辈,受了他的拜,也受了他的酒,然后就笑道:“好了,快些去罢。莫叫月儿久等。”
薛元敬又对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往外走。
先前他的脚步还是沉稳的,但到后来却是渐渐的快了起来。
那两个小沙弥还在新房里面陪着薛嘉月,现在见薛元敬过来了,她们两个就对薛元敬屈膝行了礼,然后退下。临出门的时候她们两个还将屋门给关上了。
薛元敬一走进屋里,目光就落在薛嘉月上,对屋里的各样布置都没有看上一眼。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床上,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头微垂着。虽然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可是他能看到她耳上挂着的赤金银杏叶形状的坠子,正在轻轻的摇晃着。
旁侧的桌案上点了一对龙凤喜烛,旁侧还点了其他的红烛,照的屋内十分明亮。而在这一片煌煌的烛光中,他的新嫁娘就坐在床上等着他。
薛元敬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地,而是云朵。
等走到床前,他停下脚步,低头垂眼看着薛嘉月。
他看到她紧握的手动了动,想必她现在心中也很紧张。
唇角微翘,他在她面前单膝半跪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你在紧张?”他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手,“在紧张什么?”
薛嘉月现在心中确实是很紧张的。
签婚书的时候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也以为自己和薛元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每日朝夕相对,便是成亲也只是个仪式罢了,能有什么紧张?但是现在,她还是很紧张,心里小鹿乱撞一般。
听到薛元敬在跟她说话,她头垂的更低了,心跳的也更快了,只看着他大红喜服上的云纹刺绣不说话。
耳中仿似听到薛元敬的轻笑声,随后就见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大红盖头的边缘。
他这是要掀开她头上的盖头了。
想到这里,薛嘉月陡然就觉得心跳的好像下一刻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手掌心都沁出了一层细汗。
她觉得很紧张,甚至都想要叫薛元敬不要掀开红盖头。但她尚未开口说话,忽然就见眼前一亮。她头上的红盖头被薛元敬掀开了。
她一双手指紧紧的握着,头也垂的越发的低了。
“抬头。”她听到薛元敬含笑的声音。不过她只当没有听到,一张脸羞的通红,耳中都仿似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心跳的声音。
薛元敬见她总不抬头,便伸手轻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薛元敬一直都知道薛嘉月相貌生的很好,但现在,看着盛装过后的薛嘉月,他眼中依然是满满的惊艳。
雪肤红唇,还有那一双水润润的乌黑眸子,刚刚盛开的一朵芍药花般,娇美无匹,勾魂摄魄。
他忍不住的就凑过去亲吻她红馥馥的双唇,只觉口齿间满是香气。
薛嘉月也没有想到薛元敬会这样直接的来亲吻她。以往虽然两个人也有过亲密的时光,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的心跳快成这样。
“哥哥。”她低声的叫他,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几许媚色,只听得薛元敬心中发紧。
他亲吻她的动作不停,一面语声喑哑:“月儿,我等了这么久,今晚你再不能拒绝我了。”
薛嘉月也知道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是再不能拒绝薛元敬的了。而且,这个人......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经受了那么多的危险,时时刻刻将她捧在心尖上,爱她重过性命,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她双臂揽着他的脖颈,阖上双眼,接受着他如火的热情。
她能感觉得到薛元敬取下她发髻上戴着的所有首饰,一头乌黑的秀发水一样的倾泻下来,散在她的肩上。耳上戴的赤金坠子也被他取了下来,他张口含住了她柔嫩的耳垂,她身子忍不住的颤了下。
大红的嫁衣也被他一层层的解开。她听到他喑哑的低笑声在耳旁响起:“果然是大红色的小衣。”
他的气息滚烫,拂过她的脸颊,她只羞的一张脸红如海棠,但依然不敢睁眼来看他。所以她看不到薛元敬此刻眼中满满的惊艳。
乌黑的秀发,白皙的肌肤,还有大红的嫁衣,美的让人惊心动魄。他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在亲吻着她。
不过最后他还是强迫她睁眼来看他,一下下的亲吻着她因为疼痛而蹙起来的眉心,声音带着狂喜的在说着:“月儿,你是我的了。”
你终于是我的了。我会尽我一切所能护着你,让你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
次日一早薛嘉月是被薛元敬给亲吻醒的。
昨晚他确实有些孟浪了,没有控制好自己,让薛嘉月累成那个样子。而且他心里对她也始终觉得有愧疚。
“我许诺过你要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但是昨日,月儿,抱歉。但我往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他还是觉得昨日的婚礼很仓促,没能给薛嘉月一个隆重的婚礼。
薛嘉月笑着揽住他的腰,笑道:“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真的,哥哥。”
声音有些发哑。
以前她就在想薛元敬肯定很厉害的,昨晚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而且事后薛元敬还告诉她,因着她这是初次,他心存怜惜,所以才特地的轻柔了很多......
薛嘉月觉得她压根就不敢想以后她晚上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会儿,然后穿衣起床。
周阿姑已经叫人备好了早饭等他们。
两个人对周阿姑行了礼,然后坐下来一起吃饭。待吃过饭,薛元敬就跟周阿姑作辞。
昨日他过来就跟周阿姑说了今日他会和薛嘉月离开的事,所以周阿姑也没过挽留他们,只嘱咐了他们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然后就叫了一个人过来。
是昨日服侍薛嘉月梳妆的那个小沙弥。不过她现在换了女装,头上也戴了假发,做奴婢的打扮。
“她叫采萍,这几日一直在我身旁伺候,身上有几分功夫在。听说你此去的任所匪类众多,叫彩萍在月儿身旁伺候,也能护卫她一二,我也放心些。”
薛元敬明白她的意思。
一则固然是她放心不下薛嘉月,想要有人护着她,二来,周阿姑肯定也还是想他以后对付夏兴言的,所以就想要知道他这几年在任期会做些什么事,是否值得她往后扶持他。
薛元敬就没有推辞,起身站起来,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谢过周阿姑。
刚聚在一起数日又要分别,而且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时会再见,薛嘉月心中自然舍不得周阿姑。眼圈不由的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周阿姑也舍不得她,叮嘱了她许多事。最后一狠心,转过身走进内室去了。
薛元敬就握着薛嘉月的手,带她离开。采萍拿着行礼跟随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