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外界的恐惧,为了保护自己,她拒绝和任何人真实交流。她极度恐惧老侯爷,所以只有杀了这个人,她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分裂型人格晚期会认为自己做作的一切都是对的,不会对自己的所做的有任何内疚,因为若是有“内疚”,就会与外界有交流,这就打破了她与外界的分裂。
“幸好霍文萱会还牵挂沈家人,”聂冬提笔写着,“她不是晚期症状,我周围有很多侍卫很安全,虽然我很想死回去……”
“霍文钟,典型有贼心没贼胆,但节操底线明显比霍文萱要高。”比较霍文萱和霍文钟的反应,聂冬已经确定了霍文萱来侯府的目的——就是来杀人!目标是老侯爷,至于残害手足,有可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做出的手段,而霍文钟是她选择的帮手。
至于霍二郎,那个小受,聂冬不太想评价,毕竟他是这三个里面最正常的了。
“最后,霍南鹏,也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危险等级:红色警戒!歇斯底里人格特征:不负责任,崇尚及时行乐,没有原则,易怒,不理性,脆弱,无法抗拒任何诱惑,自责对他来说不存在,错的都是别人……”聂冬一边写,一边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好多箭。
一个歇斯里地的老侯爷,一个具有人格分裂的闺女,一个有贼心没贼胆外强中干的长子,一个小受一样又爱脑补的次子,一个糊里糊涂咋咋呼呼的幺子……
聂冬觉得的人生都阴暗无光,难道他是整个侯府唯一一个正常的人吗?他无比倒霉的穿在了一个渣爹身上,渣爹气死了原配妻子,虐待自己亲生子女,如今嫡女回来报仇,他该怎么办?是杀了这个嫡女,还是囚禁她,还是希望穿越大神能给他嘴炮光环去感化她放下仇恨?
“明明,我好想你。也许我现在穿成了你的祖辈,为了你家族不会出现遗传性精神病,我正为此而奋斗着。等我穿回去,我们就结婚好吗,你一定要等我,千万别找男小三!那个子比我高的,一看就是小白脸,你别信他!”
聂冬用拼音写完最后一行字,便将这病例日记锁进了盒子。
窗外阳光明媚,聂冬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无污染的美景,招来秦苍,吩咐道:“派人去一趟沈府,就说本侯十分想念三娘,见她回来,心中大喜,便留她多住几日,让沈府不必挂心。王家丞回来后,让他去一趟修竹院,将三娘的嫁妆清单和补好的嫁妆单子都交给三娘,并转告三娘,就说爹爹以前亏欠她了,让她安心在府里小住几日。除了不要让她接触利器,其他的膳食不必克扣了。至于大郎和二郎,让伍郎中去治,醒了便来告诉我一声。”
秦苍一一应下。
正好邓公公与薛太医等人求见,聂冬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给侯爷请安。”邓公公弯着腰,笑的十分谄媚。
聂冬和蔼问道:“诸位昨日在侯府歇息的可好?”
“都好都好。”邓公公抢答,“太后娘娘一直都说侯爷您一向宽待下人,侯爷您如此体恤奴婢,奴婢受宠若惊。”
要不是邓公公的那拍马屁的表情实在太恶心,聂冬都快以为他在说反话。邓公公还记得自己差事,太后吩咐的,他必须一丝不苟的完成,便试探道:“不知府上大郎……”
“大郎他今儿一早出去了。”聂冬道,“等他回来我便让公公去看他。”
邓公公心里生疑,却也不好表露出来。见老侯爷已经端起茶杯送客,只好先退下。
侯府里十分安静,虽是白天,但道路上不见多少下人走动。薛太医小声叹道:“老侯爷真是治家有方,不愧是有规矩的人家。”
邓公公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只有太后能信,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博陵侯是出了名的荒唐。早些年一直听闻博陵侯对长子不好,如今已过一夜,他们还未见到霍文钟,邓公公明显感到自己的行动被监视着,心中十分不妙。
二人随侍从而去,突然看到昨日那位黄大夫脚步匆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邓公公正要再仔细看几眼,侍从立刻道:“侯爷听说诸位大人初来博陵,特地命小人备好了车船,带大人去游湖,请大人随小人来,莫要误了赏景时辰。”
“侯爷真是细心,奴婢感激不尽。”邓公公心有不甘,想回头再瞧两眼,那人已经转过弯看不见了。
第十章 时疫
从凌晨五点醒来到现在,聂冬就没歇上一口气。探望完三个问题儿童,又接见了邓公公和薛太医。依时辰换算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已是十点,聂冬正想叫个水果和点心用用,突然看到屋外回廊下,一直守在前门的黄大夫正与侍从说话。
少顷,便有侍从进屋道:“禀侯爷,黄大夫领陈功曹求见。”
聂冬迅速翻了一下老侯爷的记忆,陈功曹乃他封地博陵县的人事部主任,但古代职权划分不如现代明确,除了管人事外,一县之中许多事也都涉及,是个实权人物。
经过一夜的思索,聂冬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个已归封地的老侯爷身上,此地名为博陵县,所以他也就被封为博陵侯。不要小看“县”这个单位,这里没有“省市”,而是“郡县”划分,所谓的县,相当于现代的市。又由于太后的偏爱,所以老侯爷的封地博陵,是个省会城市。
虽说封地上的侯爵们基本上只享有经济上的优惠,例如一地的赋税大半都是供给他们享用,因此他们不能参与到具体的事务上,可规定是规定,贵族老爷在你的办公区内,大家都要在官场上混,尤其是像博陵侯这样后台特别硬的,一些重要事情总要给他们知会一声。
陈功曹在门外战战兢兢等了片刻,便听到屋内传话。连忙整理了仪容,紧张问道:“思远兄,你看我这袖子可是理好了?”
黄大夫明白同僚的忐忑,老侯爷是标准的颜控,陈功曹长得五大三粗的,的确是不太符合他老人家的审美。
“昨日太后娘娘派了小黄门前来,想必侯爷心情甚好。子怀兄不必担心。”
“哎,我就怕这事一说,侯爷他原本的好心情也都要给败没了。”陈功曹一脸不安,谁也不想当报丧鸟,可谁让县令一听说这事就躲了呢。
黄大夫不知如何宽慰他,只能说些客套话:“此事事关重大,侯爷会谅解的。”
正常人都会谅解,一个蛇精病……
陈功曹惴惴不安的进到屋内,一见到老侯爷便弯腰长揖。聂冬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给他行礼就心虚不已,立刻叫了起:“功曹来侯府可有急事?”
“陈功曹牙齿打颤,硬着头皮问:“禀侯爷,府上大郎可在?”
聂冬努力将表情调到和蔼那一档:“功曹找大郎何事?”
陈功曹有些为难,垂着头小会儿都没说话。黄大夫知道他就是个老实头子,不然也不会被县令那群人坑到侯府来当报丧鸟,抢在侯爷犯病前,虎着脸对他道:“功曹有什么话不能对侯爷说的,难道我们侯爷还听不得了!”
一如所有畏惧老侯爷的人一样,陈功曹二话不说首先跪地,聂冬觉得自己的寿都要给他们折没了。
砰砰几个头磕下,陈功曹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道:“下官在见到大郎之前不敢妄言。下官不敢隐瞒侯爷,此事一直都由府上大郎经手。”
“到底什么事?”聂冬被他勾的好奇心都起来了,竟然还来个未完待续。脸上的和蔼也不见了,手指轻轻叩击着木桌,语气很轻很变态:“难道我这个当老子都不能知道了?哦,我知道了,我家大郎在外面养了个小?或许还是个娈童?”
夭寿啦!老侯爷发作啦!
黄大夫也跟着跪下,而陈功曹已被吓的不知所言。
“难道比这还严重?!”聂冬语调微扬,“让本侯猜猜还能是什么呢……”
“不不不,下官要说的不是这个。”陈功曹哪里还敢让侯爷继续猜,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要说成是他来故布迷阵来诋毁侯府大郎,这种罪名他一个小小功曹哪里敢担得起。
“回禀侯爷,自开春以来,与博陵相近的赵县先后有四人染病而亡,此事已报给县令,当日府上大郎也在县衙,大郎十分关心此事,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在县中寻医问药。”
“所以功曹前来是想请大郎继续协助县令办理此事?”这是好事啊,你支支吾吾个甚啊,聂冬格外无语,非要害的他变态一把才肯说实话。
谁料陈功曹摇摇头:“下官前来禀告此事,是希望侯爷您能暂时离开博陵避时疫。虽说目前只在赵县发现了,就怕一旦有个万一……是以下官恳请请老侯爷以身体为重,离府避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