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碧髯茸,楼昏雨带容。思量成夜梦,束久废春慵。唔…这些写柳、画柳的,自古最多情。比起千篇一律的荷花,朕更喜欢长枝诉情的柳树。」
他是太宗,说什么是什么。这些画荷花的女人被贬得一无是处也丝毫不敢发作。
「这画谁作的?」
她在那刻攥紧了双拳。他是无赖,而且是无赖中最无耻的。刚刚咏了首酸诗给她听,现在又明知故问。
「是儿臣的侧妃,萧氏。」
绝尘毫不知情,携着她兴高采烈地介绍。
「萧卿家曾在朕面前夸他的女儿是个书画出众的才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朕就赏萧氏去银河殿画那株冰雪蓝莲如何?」
冰雪蓝莲是进贡的圣物,花瓣剔透如雪,根茎幽蓝,据说生长在一座通天的大雪山上。冰雪蓝莲极其矜贵,也只有胜雪山庄这块风水宝地能养成一株。
绝尘有幸见过一次,其余的人都只是道听途说,想到萧氏马上能亲眼看到,各个发自心底的羡慕。
「还不快谢父皇圣恩?!」
绝尘见她无动于衷,急忙拉着她一起谢恩。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赶上架的鸭子,逃不掉了。
她没有立即尾随太宗,而是跟着那天把她带去荷塘的小公公。其实这几日小公公找过她许多次,都被她称病推脱不见。
银河殿是胜雪山庄最高处的建筑,山路却出奇的宽阔平坦,两旁大树高耸入云遮天蔽地,中间有山涧潺潺流过,叮咚作响甚是清脆悦耳。稍有崎岖的地方全由白玉雕刻的莲花铺路,可谓步步生莲,妙不可言。
景物越奇特,越是提醒她,那个男人的身份有多尊贵。银河殿更是富丽堂皇到乍舌,只是刚刚还在带路的小公公忽然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站了须臾,决定往回走。刚蹑手蹑脚地后退,威严的声音响起。
「朕让你走了么?」
太宗沉着脸出现,在沁心亭她没敢看他,此刻看得清清楚楚——太宗很生气。
她不自觉地害怕,乖乖地摇头。太宗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大步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
「为何躲着朕?」
要不是他安排那个太医,今天能见到她?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何曾为一个女人守株待兔!?
此刻她不得不把太宗瞧个仔细,太宗剃了胡,显得更加年轻了。
他的确是非常好看的老男人。
可是…
「儿媳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请皇上赐死!」
她一路想,若不能抽身而退,就求死。
太宗听了眯起眼,绷紧的嘴唇昭示着盛怒。
「你是欺君罔上?」
「还是谋权篡位?」
太宗句句紧逼,她除了摇头全然势弱。
「那何来的大逆不道!」
她终于吓得瘫软在地上。
太宗猛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老了,一动怒就感到无力。盯着地上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她,觉得疲惫。
坐拥江山美人,人间至上风流,恍如过眼云烟。
如今他要一个女人,都如此勉强。
失去檀氏的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寂寞。
「好一个大逆不道…萧老头把朕的后宫搞得腥风血雨,朕没治罪,他的女儿倒好,跑来替父亲认罪么?」
她一听面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望向变得残酷的太宗。
太宗冷嗤一声,「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父亲干了什么?朕舍不得你才放过你父亲,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灭了整个萧家无妨!」
虽然这话只是吓她。
身为君王最忌惮功高盖主的权臣,他想除掉萧老头,想了很久。奈何萧家在朝中势力太大,连根拔起恐伤国之根本,引天下动荡。有秦家与萧家分庭抗礼,他喜闻乐见,但他不能明着支持秦家。
檀氏做的许多事都有他推波助澜,他知道檀氏会置于风头浪尖变成萧家的眼中钉,但他以为自己给了她足够的保障,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是太子的亲生母亲。
然而还是发生变故。檀氏的青梅竹马,秦家最想不到的叛徒,瞒天过海的飞玉关粮仓大案,还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假和尚,统统成为萧老头手里的棋子。
萧老头布的棋局实在缜密可怖。若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隐藏在后的他便无处可遁,此后朝中萧家独大、而他变成一个傀儡皇帝。他只好壮士断腕,落实檀氏的死罪。
这个世间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他亲自下的媚药,助萧老头实施计划。
他多情,也最无情。他爱美人,更爱江山。
檀氏死了,又出现一个容貌相当、更加年轻的她,他没有顾忌她是萧老头的女儿,他甚至觉得这是萧老头该赔给他的。哪怕萧老头把她送给了他的儿子。
——*——
太宗免了眾人的禮,兀自拿起她的畫。
「垂柳碧髯茸,樓昏雨帶容。思量成夜夢,束久廢春慵。唔…這些寫柳、畫柳的,自古最多情。比起千篇一律的荷花,朕更喜歡長枝訴情的柳樹。」
他是太宗,說什麽是什麽。這些畫荷花的女人被貶得一無是處也絲毫不敢發作。
「這畫誰作的?」
她在那刻攥緊了雙拳。他是無賴,而且是無賴中最無恥的。剛剛詠了首酸詩給她聽,現在又明知故問。
「是兒臣的側妃,蕭氏。」
絕塵毫不知情,攜著她興高采烈地介紹。
「蕭卿家曾在朕面前誇他的女兒是個書畫出眾的才女,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朕就賞蕭氏去銀河殿畫那株冰雪藍蓮如何?」
冰雪藍蓮是進貢的聖物,花瓣剔透如雪,根莖幽藍,據說生長在一座通天的大雪山上。冰雪藍蓮極其矜貴,也只有勝雪山莊這塊風水寶地能養成一株。
絕塵有幸見過一次,其余的人都只是道聽途說,想到蕭氏馬上能親眼看到,各個發自心底的羨慕。
「還不快謝父皇聖恩?!」
絕塵見她無動於衷,急忙拉著她一起謝恩。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趕上架的鴨子,逃不掉了。
她沒有立即尾隨太宗,而是跟著那天把她帶去荷塘的小公公。其實這幾日小公公找過她許多次,都被她稱病推脫不見。
銀河殿是勝雪山莊最高處的建築,山路卻出奇的寬闊平坦,兩旁大樹高聳入雲遮天蔽地,中間有山澗潺潺流過,叮咚作響甚是清脆悅耳。稍有崎嶇的地方全由白玉雕刻的蓮花鋪路,可謂步步生蓮,妙不可言。
景物越奇特,越是提醒她,那個男人的身份有多尊貴。銀河殿更是富麗堂皇到乍舌,只是剛剛還在帶路的小公公忽然不見了。
她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站了須臾,決定往回走。剛躡手躡腳地後退,威嚴的聲音響起。
「朕讓你走了麽?」
太宗沈著臉出現,在沁心亭她沒敢看他,此刻看得清清楚楚——太宗很生氣。
她不自覺地害怕,乖乖地搖頭。太宗輕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大步上前把她摟在懷裏,捏著她的下巴逼她擡頭看他。
「為何躲著朕?」
要不是他安排那個太醫,今天能見到她?當了幾十年的皇帝,何曾為一個女人守株待兔!?
此刻她不得不把太宗瞧個仔細,太宗剃了胡,顯得更加年輕了。
他的確是非常好看的老男人。
可是…
「兒媳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請皇上賜死!」
她一路想,若不能抽身而退,就求死。
太宗聽了瞇起眼,繃緊的嘴唇昭示著盛怒。
「你是欺君罔上?」
「還是謀權篡位?」
太宗句句緊逼,她除了搖頭全然勢弱。
「那何來的大逆不道!」
她終於嚇得癱軟在地上。
太宗猛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他老了,一動怒就感到無力。盯著地上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的她,覺得疲憊。
坐擁江山美人,人間至上風流,恍如過眼雲煙。
如今他要一個女人,都如此勉強。
失去檀氏的他,終於認清自己的寂寞。
「好一個大逆不道…蕭老頭把朕的後宮搞得腥風血雨,朕沒治罪,他的女兒倒好,跑來替父親認罪麽?」
她一聽面色煞白,難以置信地望向變得殘酷的太宗。
太宗冷嗤一聲,「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父親幹了什麽?朕舍不得你才放過你父親,既然你這麽想死,那朕滅了整個蕭家無妨!」
雖然這話只是嚇她。
身為君王最忌憚功高蓋主的權臣,他想除掉蕭老頭,想了很久。奈何蕭家在朝中勢力太大,連根拔起恐傷國之根本,引天下動蕩。有秦家與蕭家分庭抗禮,他喜聞樂見,但他不能明著支持秦家。
檀氏做的許多事都有他推波助瀾,他知道檀氏會置於風頭浪尖變成蕭家的眼中釘,但他以為自己給了她足夠的保障,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是太子的親生母親。
然而還是發生變故。檀氏的青梅竹馬,秦家最想不到的叛徒,瞞天過海的飛玉關糧倉大案,還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假和尚,統統成為蕭老頭手裏的棋子。
蕭老頭布的棋局實在縝密可怖。若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隱藏在後的他便無處可遁,此後朝中蕭家獨大、而他變成一個傀儡皇帝。他只好壯士斷腕,落實檀氏的死罪。
這個世間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是他親自下的媚藥,助蕭老頭實施計劃。
他多情,也最無情。他愛美人,更愛江山。
檀氏死了,又出現一個容貌相當、更加年輕的她,他沒有顧忌她是蕭老頭的女兒,他甚至覺得這是蕭老頭該賠給他的。哪怕蕭老頭把她送給了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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