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怒气冲出下面的话:“明家是泰王宇文天的女婿,宇文天是谁?咱们侯爷最好的知己。我……”
想骂几声,又咽回去,独自一个人闷气更重:“当年我没少巴结他,他眼里从来没有我。”
妾笑了起来:“老爷你巴结他做什么?难道没有听说过,求人,不如挟制人?”
“我拿什么挟制他!他出身不好?还是能耐不够。咦……”包明忽然一愣。
妾在这个时候也道:“我进这个家里的时候,京里没有他这个人。但这两年里听来听去都有他。老爷一定气糊涂了,他的妻子出身可不好。”
包明直着眼睛,好似听进去。
“老爷您还记得吗?还在北边的时候,有一位女将来勤王。当时我问她是谁,回答是泰王私奔而成的妻子。后来平王成亲,我倒好笑。太太骂我低贱,说书上的话,聘才是妻,余下的都下三流。我特意问了老爷,确实有这句话。那平王妃岂不是妾生女,又或者他们家纳妾酒也没有摆过,只好算是个婢生女吧。”
妾说的得意洋洋,因为这里面出了她一口恶气。
包夫人时常把聘才是妻挂在嘴上,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和一位私奔的人平起平坐,一起当太太。甚至还不如别人,人家是王妃,她不过是个小官眷。
包明眯着眼睛有了荡漾般的笑容。抱住那妾亲了一口,说声:“不想你也有见识。”随后一把推开,往外面就走。
讨了车往奚柏家里,让他约齐他们一队里的人,团团围坐在奚家,包明清清嗓子:“各位,不奋起一博,就只能等死。咱们死也得拖几个下水。”
举起一个手指头:“比如平王,”
大家鄙夷:“这人疯了。”
“比如泰王,”
大家鄙夷:“却是失心疯。”
包明微微一笑:“我不失心疯,至少我不敢劫天牢。”
大家眼睛一亮:“有道理。”请包明说出他怎么想。
“这就和宇文家撕破脸,却也不必。太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张面皮比我们身子粗,最好的法子,是隐而不发,晓以利害,解开咱们眼前的难关。”
说过,包明神神秘秘的说了一番话,来的人不由得点头:“这个法子或许中用。”
……
上午,几家女眷拜平王妃,问她为什么不再出门。文无忧自然不会回答,她由齐夫人而起的用意。既然说废话的更多,有些人还一定敢登门。自然不会再游春。
勤王数年,外省的春看过不少。总算安宁,还是呆家里的好。家里园子的春不比外面的差,三爷的一品兰,也还等着无忧照看。
总是这样的对话,下午无忧犯懒不想见人。春草心疼她,进来回话,面上气呼呼。
无忧看着好笑:“玉成今儿没来,谁会和你拌嘴?”春草把她的绣品送给玉成公主,想当然是绣的四不像那个。玉成把她笑话一通,据说两个人今天还在置气。
“不是玉成公主,是别人。”春草骨嘟起嘴儿:“您瞧,这包家多不识相,我都说了,三夫人累了,不见人客。她却说,要紧的话,听过就知道她的好,一定要见。”
这话暗合无忧心思。
她主持游春,为的是齐大人这种勤王有功,却又把自己耽误的人。齐大人得罪的是明家,万安长公主所以赞成。免得给明家留一个打压异己的把柄。
这是万安公主听进去驸马的话,也确实考虑到齐大人勤王不能抹杀。
包夫人言词凿凿,文无忧只能对她刮目相看,对春草道:“请进来吧。”
春草出去,文无忧往小客厅上,没一会儿带进包夫人。
包夫人看上去颇为严肃:“有话单独对王妃说。”
文无忧对春草摆摆手,让她退下去,做好聆听的准备。
“您得帮一把儿。”
文无忧笑一笑:“请说。”
包夫人一板一眼的说起来:“我家老爷在平津侯府也算数得着的人物,如果不是世子回来,这爵位理当是我家老爷的……。”
“夫人请打住,”文无忧还能问的温和:“您要对我说什么事情?”
以文无忧来看,你不是来说事情的吗?怎么会说到包三叔袭爵这话。不得不作个提醒,没功夫听别人的家务事。
包夫人诧异地望着她,微张了张嘴:“我正在说啊。”
“您要说的,就是包三叔不应该回京?”文无忧心底有一丝滑稽和恼怒上来,还有一丝就是让人耍的感觉。
包夫人抿抿唇:“王妃,我说的是实话,世子爷一走就是十几年,凭什么一回来就当侯爷。”
文无忧暗想这实在是影射,因为她的爹也存在这种情况。一走十几年,依然是太师心尖上的人。
太师并不怕受人诽谤,肯告老,为的是给宇文天腾位置。
文无忧啼笑皆非:“夫人,我不要听你的这些实话,你不如实说,你让我帮忙抢爵位不成?”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对王妃先说一下包家,让王妃有个了解。”
文无忧也有好性子,却不给所有人。
她肯见包夫人,以为她有独到见解,却不想又是一出的废话。脸儿往下一沉,怒了,叫进春草:“送客!”
半点儿脸面也不想给。
包夫人涨得满面通红:“你不能撵我,”下一刻身子已悬空。春草不比她高太多,却能把她提到手上。
拖着她往外就走,包夫人尖叫一声:“聘则为妻奔为妾……。”
文无忧听得真真的,瞬间,一把子填满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她从来是个聪明人儿,所以,一听就懂。
“带回来!”
春草还没太明白,姑娘让她送,她就送回,拖着包夫人回来,嫌她惹气生,往地上一摔。包夫人经不住这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痛的她眼泪迅急而出,另一个迅急的,是奔到她耳边的唇冷齿寒声。文无忧铁青了面容,可能是她生下来头回这样的生气。寒气从她的话里,直到包夫人面容。
“说,清楚的说!”
一字一顿,把春草吓了一跳,为什么生气呢?把个腰身叉起,狠狠瞪着包夫人。
包夫人正痛着呢,糊着一把子眼泪的她知道自己狼狈。这狼狈和来时的初衷——不救她丈夫,身为妻子她好不到哪里去——两下里混合在一起。
又为受到的待遇,又为来就是说话。就坐着,说了起来。
“王妃想想吧,我特意来提醒你。您嫁的虽尊贵,但京里谁不知道您的父母没有三媒六证,听说是私奔,不不,没有六证三媒就是私奔。所以结些善缘儿吧,帮帮人些,等着这名声闹出来,大家也能帮着说话。不然的话,大街小巷的传开来,王妃您有什么好儿呢?平王只怕还不知道,所以我特意来见您,早一天的提醒,早一天的好不是吗?”
文无忧两耳嗡嗡作响,对她语无伦次的话一个字也没听清。
在无忧的心里,她的父母是天底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因为深爱对方,所以爹爹喜欢无忧,因为无忧是母亲所生。因为深爱对方,所以母亲喜欢无忧,因为无忧是母亲为爹爹所生。
勤王数年,见到的人不少,也没有见到再有一对超过父母恩爱的夫妻。
爹爹为母亲劫天牢,以救出外祖父为聘礼,这是无忧的骄傲。
爹爹为母亲在家里可能没有立足之地,不愿意母亲受一天的委屈,所以携妻离京,这是无忧的骄傲。
到了面前这个人嘴里,竟然成了一把子的把柄。
文无忧暗暗的骂上几声,恨的肌肤都有些战栗。
大帅从来不是好欺负,太恨了,她心底迅速有了主张。还绷着脸——没有人对这话不生气。说话已能慢条斯理,好似没有生过气。
包夫人后面的一截子话,无忧没有听清。但前面的话,“得帮一把儿”,大帅没忘记。
“要我帮哪些人?”
包夫人不甚聪明,聪明人也不会答应这种事情。身份相差太远,居然敢跑到人家里胡说。
这就说出来,把包大人让她记下的人名一一报出来,最后起身深施一礼:“王妃帮着渡过这关口儿,以后大家也帮您。”
文大帅听在耳朵里,刻在心里。
木着脸说声好,让春草再次送客。
包夫人还怕记不住,袖子里出了个纸条儿。她走以后,文无忧对着冷笑。
春草听过包夫人的话,也气的胸口满满。送客回来她先来了脾气:“我要去教训他们。”
“别急。”文大帅阴森森。
春草一会儿也不能等:“那我请回三爷,好好教训他们。”
文大帅鼻子有了酸意,她不应该怀疑明逸,也毫无自怜之意。但忽然的,有了不确定三爷心思之感。
“春草,你说他会怎么办?”
春草坚信姑爷不会变:“姑爷可是和您衣裳成亲的人。”
文大帅幽幽:“也是。不过,这话还是先对父母亲说说,晚些,再告诉他也罢。”
主仆换了衣裳,回过长公主归宁。
……
“无忧回来了,”顾氏见到女儿满面放光:“又想我做吃的是不是?”
宇文天在旁边笑:“这还用问吗?女儿回来只能是想你的手艺,夫人把女儿交给我,我和她说话,你去下厨。”
顾氏笑盈盈:“你又打算让我用一堆吃的把女儿留在家里,这是春天没有风雪,你又打算让女婿来接时,与你乐器大比拼,全家人捂着耳朵才能睡觉?”
宇文天得意的道:“这一回保他找不到乐器,让他进不了二门。”寻思下:“他只能爬墙头了,我在墙下面放盆苍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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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不然太晚了。
更新到晚上,仔已经尽力想扳回。不能等的太晚。
二更会迟。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提亲
宇文天没事就要和女婿比上一回,谁让他娶走心爱的女儿呢。无忧是父母心爱的,是父母情爱的见证。文无忧回来以前没松开的小脸儿,有了不多的松动。
她的爹出身名门,性子却散漫之极。
这散漫不是说宇文天各种不上进,反而他各种都能耐,生出来的对凡事都不在乎。这个凡事,也可以指规矩。
劫天牢。
与心爱的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