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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君:……小叔你听我解释!
    小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攻君:切~小哭包
    小叔:……滚
    憋到今天开坑,因为上一本大结局刚好是八月十六,且刚好完结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废柴就是这么有仪式感的人设→_→
    其实就是因为懒拖了一个月(划掉
    ☆、鲛人侄儿
    将最后一小块豌豆黄放入口中,轻轻抿碎,细细咽了下去,细软幼滑,甜而不腻,他早过了喜欢吃甜食糕饼的年纪,却对兄长备下的点心十分欢喜珍惜。
    杜言疏用巾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挑起车帘子,雪停了,冬日暖阳融融,映在雪地上却是晃眼。
    瞧着一地刺目的雪光,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叹了口气,说起这鲛人侄儿,又是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杜家本还有一位大少爷,姓宋不姓杜,名叫宋斯如,是杜家家主义兄之子,最得疼爱。
    当年杜家主杜子循有一位至交好友,叫做宋雪明,两人意气相投结为义兄弟,并肩持剑游历修行数年,轻狂年少逍遥胡闹了一阵,后各自寻了道侣成了家有了娃,兄弟情义却分毫不减,时常一道儿玩赏风月狩魂猎怪,杜家与宋家,也成为北垣境内两大修行镇灵家族。
    可好景不长,后宋雪明夫妇双双陨落,原因无人知晓,树倒猢狲散,宋家彻底败落,杜子循便将他们的孩子接来养,因担心他被府上人欺负,还认作义子,视如己出,待他比自己亲儿子还亲厚。
    宋斯如比杜言疏年长整整十岁,在杜言疏不甚清晰的记忆里,这位大哥哥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儿,整日铁着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跟棺材板似的,也鲜少与他们说话,更别提玩闹了。
    如果说杜言疏给人的感觉是清冷疏淡,那宋斯如便是严酷肃杀,有背景板与棺材板之别。杜家庄上上下下面上恭恭敬敬唤他一声大少爷,背地里却都躲着他,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去。比起笑若春风斯文俊美的杜二公子,宋斯如可以说相当不得人心,况且,又不是杜家的血脉,唯一肯真心待他好的,只有家主杜子循。
    在宋斯如十八岁那年初冬,杜子循仙逝,杜家庄里里外外一片雪光一片白,在兵荒马乱的哭丧声中,宋斯如在杜府最后的靠山轰然倒塌。
    第二年开春,宁州沿海有叛变的鲛人族出没作乱伤人,宋斯如亲自率众族人灵奴前去围剿,却不料作乱的鲛人没剿灭,宋斯如却把自个儿的后路名声都剿没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杜家大少爷携着作乱的鲛族女子私奔了,是那年春天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丑闻,据说民间都出了好几版话本,戏班也唱了好几处戏,一出比一出精彩,一出比一出离奇,世人皆道,杜家二公子手段高明了得,杀人不见血,是个做家主的料。
    思及至此,杜言疏冷声一笑,这些诽谤兄长的狗屁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据那鲛人魔物所言,他便是宋斯如与鲛女所生之子,宋珂。
    杜言疏暗暗琢磨着,他们虽无血亲,却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心中自有定夺——
    重活一世,我虽未必立刻取了你鱼命,至少也要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束调*教一番,让你再无可能为祸人间,不行则杀,晾成鱼干喂猫,绝不姑息。
    况且,你还唤我一声小叔不是。
    ——是,你叫宋珂,小叔可记住了,呵。
    ……
    归州是个颇为富庶之地,东面靠海,城池内河港交错水运便利,东南西北海内外客商云集,自古丰饶,可此地盛产鱼虾海产这一点,让杜言疏多多少少有点心里发毛。
    落了夜,车窗外闪过星星点点的灯火,杜言疏知已身处归州地界,便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符纸,指尖在其上潦草勾画一番,注入灵力默念咒决,漆黑的空间里有一抹冷森森的白影闪现而过,若隐若现十分虚弱,阴灵悬于半空中,朝杜言疏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杜言疏对这驻守于归州的灵奴微微颔首,灵奴会意,飘忽轻盈的灵体渐渐缩作一团,化成一蹙冷幽幽的鬼火,飘在马车前方,引杜言疏朝码头疾驰而去。
    这日正是十五,海生明月,码头上月色渔火半明半昧,天黑后商贩将货物都收进了舱内,水面上一派平静寂寥,循着鬼火的踪迹,杜言疏停在一处船舱前,舱门紧闭,从门缝中隐隐透出火光,舱内传出觥筹交错的热闹声响。
    杜言疏轻叩舱门,船内的声响顿时凝住了,片刻,窗扇被拉开一条缝,一位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探出脑袋来,面有疑色瞧了眼杜言疏道:“公子何事?”
    私贩异兽向来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商贩自然格外小心谨慎些,提防着官府来拿人。
    杜言疏尽量和缓神色,拱了拱手道:“在下杜玖,此番想与老板买一鲛人。”杜言疏的大名,可不是寻常能用的。
    老板闻言顿时眉目舒展,又瞧对方衣着不俗气度非凡,定是只能宰的肥羊,遂眉开眼笑道:“在下尹平,公子请进来讲话。”说着便拉开舱门,引杜言疏入内。
    杜言疏矮身进入内舱,借着幽幽烛火瞧见一船人正在用晚饭,皆做番邦打扮,众人停下了碗筷,直勾勾静悄悄地盯着这位模样俊美的小公子,目光森森神貌诡异。杜言疏浑不理会,跟着尹老板穿过内舱,拐过一道暗门,不多久,行至暗仓。
    “公子,我这儿的鲛人,可是新鲜的上等货,模样身段没得说,是一等一的风流,重点是,都是干净的雏儿。”
    暗仓腌臜,常年不透风,一股陈年腐朽味儿混着鱼腥血腥气扑面而来,杜言疏猝不及防胃部一阵翻搅,忙敛息闭气,定了定神,遥遥望去,暗仓内摆放着几只木桶,月光暗淡,也瞧不出木桶里是个什么内容,偶有哗啦一声水响,估摸着是活物。
    中年人擦亮了烛火,木桶中的活物觉察到了亮光,三三两两地探出头来,借着幽微的光线,杜言疏瞧见六七张湿漉漉的人脸,皆隐在五颜六色的长发后惊恐地望着他,偶尔一声水花溅落,鱼尾划出水面,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粼粼的光彩。
    本是诡丽奇异的景象,在杜言疏看来却十分可怖,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别开眼,望向老板道:“可有一位青瞳黑发的鲛人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
    这尹老板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鲛女生来极貌美,又是一副人身鱼尾的独特身段,很能勾起部分猎奇男子的占有欲,所以虽然明知官府查的严,仍有一些爱财如命的商贩铤而走险私自售卖,只为赚一笔大钱。
    鲛女好卖价,鲛人男性却无人问津,除非某些爱好品味特殊的男子……但少之又少,养着还费粮食,故而无人售卖,前些日子他们无意中捕捉到一只鲛人,初看眉清目秀以为是姑娘,捕上岸了才发觉是个少年,而且还是个人鲛混血儿,十分不纯正,只有遇水才变成鱼尾。本想就此放生,又担心他得了自由回去通风报信,坏了他们的门路,所以便将就着关了起来,毕竟是人的面孔模样,下不去杀手,却也不给吃喝,打算待他饿死刮了鳞卸了甲尸骨扔海里罢了。
    万没想到,此番竟有金主寻他而来,真是天降一笔横财,老板眼角眉梢堆满笑,顶起满是油光的大拇指道:“有的有的,公子好眼光,青瞳黑发乃人鲛混血儿,正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珍品,遇见全凭机缘运气,且那鲛人模样生得俊美非常,性格也温顺可人,一看便让人……”
    “在哪——”杜言疏皱眉,截了他天花乱坠的吹嘘,言简意赅问道。
    被杜言疏清冷细长的眸子瞧得浑身一颤,老板怔了怔,旋即讪讪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杜言疏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跟在老板身后,穿过盛放鲛人的木桶,偶尔余光瞧见泛着柔和光泽的鳞片,心底一阵恶寒。
    即使内心翻江倒海的厌恶,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清冷,转过一只人形大缸,老板在他前方停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只铁笼子道:“就是他了。”
    杜言疏顺着老板所指望去,怔了怔,并没瞧见预想中鲛人模样,而是四肢齐全的普通少年人,当然,那双天青色的眸子他绝不会认错——
    拿在手中的烛火闪了闪,灯花噼啪作响,被锁在铁笼中少年人警惕地抬起眼,在光影错落间,四目相对。
    暗仓内一片寂寂的静。
    少年人赤*裸着身子,因为不属于「商品」,已经饿得脱了形,身上爬满鲜红狰狞的鞭痕,被烙铁烫熟的皮肤已经溃烂出脓。从凌乱微湿的长发间露出一双清亮澄澈的眼睛,天青色的眸子似平静的水面掀起一丝波澜,闪烁不定,戒备又好奇地瞧着站在不远处的杜言疏。
    烛影重重,少年的目光掠过对方细长浅淡的眉眼,最后停留在杜言疏眼尾那粒血红的痣上。
    这粒生在右眼的红色泪痣,一直是杜言疏的心结,每次他瞧见那点嫣嫣的红,总觉着触目惊心的违和与厌恶,一张清淡的相貌因这点煞风景的痣破了。
    却不知,在别人眼里,这点妖娆的冲突却十分赏心悦目,再和谐美妙不过。
    杜言疏沉吟片刻,微微抬起下巴,目不斜视冷冷道:“这条鱼,我要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这条鱼我要了
    宋珂(悄咪咪开心):要被这位好看的大哥哥捡回家了?
    老板:客官,这鱼要清蒸还是红烧?
    小叔:腌了
    宋珂:……已经仿佛是条咸鱼
    ☆、买鲛
    老板闻言先是一愣,回过味儿来眼角眉梢堆了笑,却还佯作一副童叟无欺的口气:“公子要不要先验验货,瞧瞧他的鱼尾形貌成色?”
    杜言疏听到鱼尾两字心头一紧:“不用验。”
    老板瞧这小公子如此痛快,眼珠子贼溜溜一转,便开了个天价,杜言疏也丝毫不犹豫,掏出银票会了账,难得遇见如此阔绰好应付的客人,老板一脸肥肉都快笑出油来,反复叮嘱道:“公子记住,这少年是人鲛混血,只将他的腿浸入水中,鱼尾便显出来了,鲛人恢复力极强,他身上这些伤,不出半个月定能痊愈,保证不留疤。”
    杜言疏太阳穴隐隐跳动,面上只淡然点了点头,微眯起眼打量瑟缩在笼子角落里的少年人,瞧他瘦得可怜,只剩一层薄皮包着骨头,街头的小叫花子怕是都比他多几两肉,手脚爬满青紫的冻疮,小腿手臂上几十条深红渗血的鞭痕触目惊心,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整个人似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可怜鬼,只得一双眼睛清透有力,不卑不亢。
    少年将两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知晓自己被当做商品卖与人,又羞又恨,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狠狠用前牙咬住嘴唇,血腥气弥散开来仍不罢休,身子越缩越小紧紧蜷做一团,一双天青色的眸子却隐藏在遮脸的黑发后,炯炯地盯着这位面目清冷的买主,恨不能飞天遁地隐了身形。
    “寻些衣裳让他穿了罢——”杜言疏顿了顿,又补充道:“用棉被裹着也行。”
    “……”
    似觉察到少年的窘迫,杜言疏敛了目光移向别处,没想到啊没想到,纵横一世无恶不作的鲛人魔头小时候竟混得这么惨?再遇的心境比预料中要平和得多,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困兽般的少年与那丧心病狂的魔头看做同一人,竟生出一些些不被自己承认的怜悯之情……
    老板得了一笔横财,心中喜悦面上和气,领了吩咐便点头哈腰退出去寻合适衣裳,脚步声渐行渐远,舱内又恢复了沉寂。
    杜言疏与宋珂两两相望,彼此不言语,僵持着都不愿先移开视线,半晌,杜言疏微微眯了眯眼,从牙缝里挤出清冷的声音:“你叫宋珂?”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声音不大,低似自语,耳力敏锐的宋珂却捕捉到了,身子明显颤了颤,面上血色顿失,猛然抬起脑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陌生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知晓自己的名字,宋珂——
    从未有人将他当做一个真正「人」来看待,更不会关心他叫什么名字,只梦里依稀听到爹娘唤他宋珂……少年的嘴唇微微发颤,虽有疑惑,心底却觉出一种模糊的怀念来。
    杜言疏将宋珂动摇的神情瞧在眼里,先是不解,揣摩了一番也渐渐回过味儿,反而不知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不会更不愿抚慰人,气氛顿时有些局促尴尬。
    恰好此时尹老板寻了套簇新的衣服来,朝负手立于旁的杜言疏殷勤一笑,将烛台放于台阶上,便手脚麻利地取出钥匙打开铁笼子,把衣服递与宋珂让其换上。
    宋珂抱着衣裳仍缩着身体无动作,杜言疏会意,想十四五岁的少年也知羞了,故侧过身子垂下视线不去瞧他。
    衣料窸窣摩擦的声音传来,更显沉寂,杜言疏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对宋珂现在的悲惨境况有些诧异,怎么说他爹宋斯如也曾是杜家大公子,怎的把儿子养成这可怜模样,竟流落到鲛人贩子手中差点活活饿死?
    难不成早已遭遇不测……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台阶上的烛火闪了闪,倏忽灭了,从天窗漏下的月光此刻正移至铁笼子处——
    “救命啊啊啊吃人啦啊啊啊——!”
    尹老板凄厉的哀嚎打破沉寂,杜言疏瞳孔骤然一缩,猛然转过身去,清冷的月色下隐约瞧见尹老板跪倒在地,捂着手臂哀嚎不止,瑟瑟发抖从笼子里滚了出来,而此刻宋珂抬起眼,冷冷月色下原本天青的眸子已变成混浊的血红色,嘴角残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自喉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活脱脱一具异变的鬼尸……
    而他面上的神情,杜言疏看得分明,惊惧交加,没有一丝半点嗜血的暴戾。
    泣血蛊——!
    杜言疏面色不变,敛息凝神将灵力汇于指尖,身形微动,月影轻晃,人已移至宋珂近前。
    宋珂只觉头部胀痛欲裂,四肢僵硬百骸凝滞,心神混乱似被恶灵附体不受控制,被蛊惑般直朝杜言疏脖子处扑咬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杜言疏一手捏住他下颌,一手按住他眉间,源源不断的灵力汇入宋珂体内,温暖和煦的灵流在他全身经脉中游走,无孔不入渗透骨髓,柔和的灵力将他层层叠叠包裹了起来,躁动不安的情绪缓缓被抚平,宋珂感受到了魂核深处久违的安宁——
    混浊的血色渐渐褪去,天青的眸子又恢复了清明透彻,月色下似有泪光闪烁,宋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杜言疏的衣袖,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句谢谢到了嘴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气力全失的身子骤然倒下,双眼一合,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杜言疏下意识的托住倒下去的宋珂,略微迟疑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放手,只将手从对方腰部移至后领口,以提小猫的姿态,轻而易举地将宋珂半拎半拉拖出了铁笼。
    可这宋珂哪里是什么小猫,明明是条惹人烦的鱼……这般想着,杜言疏面上显现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作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宋珂的身子真是轻得骇人,杜言疏皱眉,垂眼瞧了这昏迷的家伙片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泣血蛊乃是最诡秘狠毒的巫蛊之术,夜行鬼女一族最喜以人类幼子身体培养此巫蛊。
    十多年前夜行鬼女为祸人间,专盗取人类男童关在洞府中圈养,日日喂食妖血,以男童身体为容器养制泣血蛊,那些被作为蛊虫容器的男童十之八*九都命丧于蛊毒,幸存下来的孩童也失了人的本性,变成一具嗜血的傀儡,碰上根骨极佳意志力极强的,平日里与普通人无异,只十五月圆之夜方露嗜血本性。
    杜言疏更是肯定,当年宋斯如定是遭遇不测,使得幼子落入夜行鬼女手中,成为培育泣血蛊的容器。
    蛊毒入髓,渡灵气虽能暂时抑制泣血蛊毒的发作,却不能根除,要想彻底治愈,毒发之时万不可沾染血腥,每个月圆之夜得硬生生捱过去,忍受比剥皮抽筋还要难熬千百倍的痛苦,辅以清净决调理,挨够三十六个月圆夜,蛊毒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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