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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吩咐林指挥使,“找来纸笔给主人留下联系方式,若是心有不满,可来找我们补偿。”
    林指挥使点头,虽说心里觉得没必要,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过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他还是照做。
    殷绯在身上摸了摸,几番和敌人碰撞,掉了很多东西,一些多余的配件带着累赘,也丢的丢,扔的扔,现在身上一贫如洗。
    想了想,扣下腰间的宝玉搁在桌子上,他不喜欢欠人人情,况且这是偷,也没那么死板,该变动的时候还是会变动的。
    林指挥使已经留好了字条,房间里有纸和笔,东西也都一一搜罗过来,只拿了药和厨房蒸的的几个馒头,暂时垫垫肚子,他们无所谓,随便猎些野兽,吃生的,喝鲜血,皇上精贵之躯,做不得这么粗鲁的事。
    检察卫再一次散开,集合时已经只剩下二三十人,各个狼狈的很,反贼似乎知道他们这只队伍出去是为了回京城搬救兵,追他们追的很紧。
    更不巧的是,追他的人是太傅,宋家之主和抚军将军,俩人是两种做派,抚军将军温和派,只追不杀,太傅恰恰相反,落入他手里只有死一条路。
    监察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汉,死也不会落到他手里,他看到两个身受重伤,已经坚持不住的人为他们挡下攻击后,主动迎向敌人的刀口。
    这时候死是一种解脱,活着背负的东西更重。
    李斋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不小心也红了眼眶,摸了摸怀里的虎符,脚步坚定的超前走去。
    累吗?当然累,但是不能停,停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死。
    有些是平时一起训练的人,有些他连名字都记不住,他们义无反顾的跟了上来,护在他身边,遇到危险时主动挡在外面,用胸膛和鲜血杀出一条路。
    他们说,监察卫太苦了,别人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一旁看着。
    别人上青楼,睡姑娘,他们在一旁看着。
    别人一家子团聚,有妻有儿有女,他们在一旁看着。
    上面非但不会觉得他们辛苦,反而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做不好动辄打骂,扣月例扣到怀疑人生。
    直到有一天,皇上任命了新的都御使,新的都御使很年轻,毛都没长齐,还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他从来不会骂人,不会扣月例。
    他跟别人不一样,反其道而行,做错了没有惩罚,但是做好了,可以得到额外的月例,每个月一比,比剑术,箭术,骑术,暗器,赢了都有奖励。
    起初他们很不以为然,还以应召者为耻,讽刺,暗中为难。
    后来月例一发,嗯,人家比他们多了好几倍,这心里自然不舒服,挣啊,抢啊,渐渐的竟也融入了进去,成了其中一员。
    新任都御使有家人,有朋友,但是逢年过节,他从来不回去,自掏腰包带他们会乐一乐,嗨一嗨,喝酒吃喝上青楼。
    以前都是偷偷的上的,被发现了还有可能革职,现在是头带着他们去,年轻有个好处,他们胡闹,新任都御使也跟着胡闹。
    新任都御使还帮他们追姑娘,出钱出力出主意,前段时间还促成了一对。
    这么好的都御使以后怕是遇不到了,而且他们身为下属,怎么能让领头的先去呢,会被地下的前辈笑话。
    李斋揉了揉眼。
    奇怪,明明已经不下雨了,怎么还会有雨水飘进眼睛里?
    宋奈到底还是走了,上官云躺下,歇息了一会儿才去找树枝,腿骨断了,必须固定好,否则以后可能会影响走路。
    身旁就有树杈,方才宋奈砍下来的,她怒到了极点,情绪控制不住,临走前胸膛还在起伏。
    奇怪,为什么不杀了他解愤?
    上官云捡了四根树枝,掰成一样长的,固定在腿上,又撕下衣裳一角,捆的时候碰到伤口,疼的额间冒汗。
    膝盖位置似乎肿的更大了,用手摸一摸可以摸到骨头异位。
    能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
    他在心里笃定。
    这么想自己似乎不太好,又乐观的加了一成,四成吧,赌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上天不会为难好人。
    崖底没有人,连动物都少的可怜,四周一片安静,只余他因为太疼,从唇齿之间溢出的呻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这里只有两个人,不是他,那就是——
    抬头一瞧,果然看见宋奈朝这边跑来,她肩上受了伤,像是被猎物所伤,伤口是一道爪痕。
    上官云警惕的捡起一块山上掉下来的石子。
    宋奈的身影越来越近,不出所料,身后跟着几匹野狼。
    她不是主动来的,是迫不得已,一个人,又刚从悬崖上掉下来,浑身都是伤,内脏也因为震动疼的厉害,对付不了几匹狼。
    应该是脱离狼群的小团队,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被狼王击败后跑出来的,另一种是老了,自动脱离的。
    狼群一直有个规矩,优胜劣汰。
    这几匹狼应该是后者,其中一只毛都白了。
    宋奈似乎也知道那只比较弱,挥剑趁那只狼动作跟不上的时候捅去。
    老狼呜呜一声倒在地上。
    其它狼瞧见了,攻势陡然一猛,宋奈错身让开,胳膊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她也没让划伤她的狼好过,手腕一转,剑倒了过来,砍在那只狼的肚子上。
    狼的肚子是软的,登时有血和肠子流出来,宋奈也不管,开始对付另外两只。
    死了两个同伴,另外两只警惕很多,没有冲动,时刻盯着宋奈。
    宋奈受伤了,撑不了多久,狼又是最有耐心的,可以盯着猎物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上官云蓦然丢出手里的石头,正好砸在其中一只狼身上,狼呜呜一声,注意到他。
    发现他受了伤,且行动不便,比站着的好对付,便转身过来,想先吃了他。
    上官云朝后摸了摸,只摸到了一颗小石子,方才大的都没有砸死那头狼,小的……
    忍不住苦笑。
    将石子握在手里,还在思考这颗石子怎样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那头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呜呜!
    一把剑从天而降,将那只狼活活钉在地上,狼倒下,他看到了跪在对面的宋奈,寒着一张脸看他。
    “会认路,饿了知道怎么找食物,渴了找水源,被毒虫咬了晓得应对?”
    上官云愣了愣,这话听着十分耳熟,细想一下可不就是他方才为了自保,胡乱说的。
    “那会不会包扎伤口?”
    宋奈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他,“我不救闲人。”
    第159章 别的意思
    三十几个人到底还是没斗过数万人, 李斋被围住了, 反贼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包了饺子。
    为首的自然是太傅和抚军将军,太傅今年不过四十出头, 还很年轻,头发是黑色的, 胡子亦然,留的山羊胡,撸着山羊胡劝他,“贤侄, 束手就擒吧, 老夫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李斋不以为然,“太傅,您年纪大了, 受人蒙蔽, 小儿年轻, 一双眼睛可是明亮着呢,造反要不得啊。”
    太傅冷哼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自闯, 好, 老夫成全你。”
    他挥手招兵,“给我拿下!”
    李斋深吸一口气,“摆阵, 反正都是死了,咱们杀一个赚一个!”
    他举起手,五指并行,打手势。
    太傅眯起眼,示意众人谨慎行事。
    小拇指翘了翘,检察院的人一溜烟窜上树,两三下散开不见了人影。
    开玩笑,打不过硬拼那是莽夫所为,他们是普通人,普通人打不过当然是跑了。
    太傅气急败坏,“给我追!”
    *
    方姝还在往山上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她走的头晕眼花,惦记着皇上,不敢停,最多喘口气,又继续赶路。
    以前爬山都坐缆车,而且最多爬半山腰,中间还能歇息歇息,第一次晓得原来爬全山这么累,感觉自己快要废了。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左蔚突然道,“前面有打斗声!”
    方姝精神一阵,“快去看看!”
    脚下似乎又有了力气,她跑的比谁都快,连忙就朝战争中央奔去,左蔚比她谨慎,又要顾着她的安全,边吩咐众人做好作战准备,边咬牙跟了上去。
    方姝跑了一会儿,突然被人压了下来,左蔚摁着她的脑袋,把她藏在草丛里,旁边是一根箭,钉在地上,箭羽还在晃动。
    方姝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假如不是左蔚的话,她现在怕是见了阎王。
    左蔚透过草丛朝对面看去,想了想道,“前面是什么人?我们是神机营的,受太后之命前来救驾!”
    攻击一停,对面有人回话,“这里是都御史李斋部下,受皇上之命前往京城搬救兵!”
    方姝一喜,拉了拉左蔚的衣裳,示意她认识。
    左蔚摇摇头,在地上捡了个土块,朝一边扔去,那边登时几把箭射去,有一个正中土块中心,整个土块散开。
    方姝额间冒出冷汗。
    原来是陷阱,要不是左蔚,她就上当了。
    难怪左蔚一直絮叨,说好的领头人多重要云云,原来真的很重要。
    假如是她,她就领着军队送上门去了,还好是左蔚。
    “都御史可能死了,也有可能跑了,他们在追。”左蔚很快得出结论。
    “对方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使诈,说明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记得皇上派了十万左右的兵来着,所以他们肯定分散了人手,这一支队伍是追都御史李斋的。”
    方姝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有十二万兵马,加上召集了城外的防兵,十四万左右,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所以直接攻吧。”他又道,“你去后方让人放烟花弹,我们不好找都御史,便让都御史来找我们。”
    方姝明白了,小心翼翼爬回去,按照左蔚说的吩咐校尉,右蔚在后方领着步兵,比他们慢了一步,现在左蔚下面就是校尉。
    校尉是个年轻人,手脚麻溜去办了。
    打仗必有死伤,方姝被互送到了边缘,尽量不参与进去。
    山里的草长得格外茂盛,比人还高,方姝只听到嘶吼声,踮起脚尖能看到两方军旗掺和在一起,烟花砰砰的绽放,在白天不太明显,但是声音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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