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内衣没脱。
方时寅长舒口气,撩起被角盖在她身上。将脏兮兮的衬衣送去清洗,然后取来卸妆水,瘫坐在床边,细心地给她擦拭脸上的彩妆。
方时寅今晚饮了少许酒,微醺,却不止于乱了心智。
他挽起袖子,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让自己放轻松,先给她喂了药,然后研究了半天卸妆水的使用方法,用化妆棉给她卸妆。
一通忙碌后,方时寅额角竟然累出了层薄汗。
这一晚,方时寅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坐在地毯上,盯着她安静的睡容看了整整一夜
次日一早,颜歌被手机铃声吵醒,看见踮着脚尖走到门口的男生,愣了下:“小虎?”
“颜歌姐。”
方时寅抓两下蓬乱的碎发,尬笑,打招呼。
颜歌其实没有注意过,方时寅什么时候已经从那个凶着一张脸要和她弟干架的刺头青成长为一个稳重有型的男人,也早已忘记曾几何时这个男孩言之凿凿地向自己表白过。
就像对待颜舜华的态度一样,不管颜舜华如何成长,如何成熟,终究是弟弟。
从不带着任何肮脏、误会的思想,去审判对方的行为与意图。
所以此刻——
被角从身体上滑落,只着片缕的上身袒露。
颜歌左右看看,没找见自己的衣服。
——颜歌特别自然地将被角抓起来,挡在身前,没有多想。
颜歌:“我的衣服吗?”
方时寅:“送去干洗了,我去帮你取。”
颜歌:“谢谢。”
方时寅取回衣服,递过去,站在床尾没动。
颜歌看他一眼,使了个眼色。
方时寅半天没懂。
颜歌:“我要换衣服。”
方时寅理直气壮:“昨晚又不是没看过。”
话音刚落,颜歌拎起旁边的枕头朝着他脑袋丢过来:“没大没小。”
方时寅一把抓住,挡在脸前,声音闷闷地传过去:“你现在穿,我看不见了。”
不服管教的臭小子,颜歌懒得理他。
颜歌穿戴整齐,站在盥洗室镜子前面,看到被卸得素净的脸颊,目光从镜子里看向抱着胳膊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方时寅,觑他:“你给我卸的妆?”
方时寅不置可否地挑眉,嘚瑟。
颜歌:“还挺懂事,谢了。”
颜歌开了水龙头刷牙,抬头看他:“忘了问你,你怎么在这?”
方时寅:“散心。你呢?”
颜歌:“谈工作。”
方时寅神色紧张些:“公司的事很严重?”
颜歌:“什么?”
方时寅:“遇到什么事,可以我告诉我,我帮不上忙的,我托朋友解决,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颜歌从镜子里看他。
方时寅又说:“我听华子说,你要结婚了。”
颜歌淡声:“没有的事。”
方时寅:“??”
颜歌洗了脸,用化妆棉将谁揩拭干净,偏头:“小孩别瞎管大人的事。”
方时寅眼神复杂:“我都25了。”
二十五。
颜歌25岁的时候已经能独当一面,掌握公司上下几百号员工的去留大权。
别人都说颜景默教女有方,颜歌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她一直以为,在公司管理上与商场竞争上,自己有着天赋有着底气。
可这次,公司遭到的灾难,连父亲都束手无策,颜歌又怎么能够有法子呢。
联姻,颜歌提议的。
颜歌很看重感情,初恋失败后,对于爱情便失望了。一门心思浸在工作上,享受到了成就感与荣耀感。联姻那家的男生,她见过一面,斯文讲究,很有谈吐,也算风趣。
颜歌没有不满意,却也没有心动的点。
颜景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对这法子,一口否决。
断了颜歌曲线救国的念想。
“大不了公司就不要了,颜家已经赚够了几代人都花不完的钱财,一个公司丢了就丢了吧。我不能牺牲宝贝女儿,去留一个不重要的身外之物。”
颜景默态度摆在这。
颜歌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可惜。
反正不在乎失去与否,那就让她赌一把吧,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无所谓。
抱着玩一玩、练兵的心态——虽然颜歌更喜欢称呼这样为破釜沉舟,毕竟公司上下几百号人,她自己不怕输,但别人不能输——颜歌开启了奔波的奋斗之路
——“没有的事。”
这句话让方时寅脸色精彩了几分。
所以说颜舜华作为亲弟,情报失误?
所以说自己还有机会?
有了前几次情绪大起大落,方时寅这回没心急。
低调地出现在颜歌的生活里,异国他乡,颜家在外国的大别墅,朝夕相对。
颜歌主外奔波工作,方时寅哼着小曲扭着小脚系着围裙收拾着住处。
方时寅时不时撩拨一下颜歌,散发一下个人魅力,颜歌每每都不屑地撇嘴,只当他是小孩子过家家,点评了两个字:“幼稚。”
这天早晨,两人在饭桌上拌嘴。
方时寅:“小歌,你觉得咱俩现在像什么?”
颜歌:“喊我姐。”
方时寅:“宝贝姐。”
颜歌:“你还是喊小歌吧。”
方时寅:“好的,宝贝姐。”
颜歌:“……”
方时寅重复问:“小歌,你觉得咱俩现在像什么?”
颜歌:“主人和帮佣?”
方时寅剥好了鸡蛋,递过去,颜歌下意识要接。
方时寅手腕一晃,鸡蛋倒了只手。
颜歌扑空,被捉住了手。
颜歌:“松手。”
方时寅拽着她的手往身前拉拉:“不想松。”
颜歌嫌弃:“你手上黏糊糊的。”
方时寅松开她。
颜歌扯了张纸,又塞给方时寅一张:“我明天回国。”
方时寅安逸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一听到回国,神情竟然有些恍惚,好像从一个世外桃源要回到正常社会似的,有些不舍。
方时寅故意问:“那我呢?”
颜歌:“这房子你想住就留下来住,走的时候让人来打扫干净。”
方时寅没接茬,低头吃饭。
颜歌看他脸色不对,踢他一脚:“怎么了?”
方时寅声色傲娇:“我以为,咱俩已经默契到同进同退,你回国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这样把我抛弃,我很伤心。”
颜歌:“正常点。”
方时寅放下碗筷,突然正经地看她,声音冷飕飕:“颜歌。”
颜歌:“怎么?”
方时寅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握成拳又松开,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再抬眸时,严肃又郑重地质问:“这段时间,你拿我当什么?”
颜歌嘴皮一动,要说话。
方时寅及时打断:“保姆?”
颜歌又要说话。
方时寅再次打断:“还是弟弟?”
颜歌抿唇。
方时寅继续说:“我喜欢你,从18岁时就喜欢你,没有哪一刻停止过,一天比一天都要浓烈。我高考完的那天,兴高采烈地冲到传媒大学,穿的比站在主席台上演讲还要正式,从花店里挑了最鲜艳的一束玫瑰,我准备了自己的第一次表白。但是失败了。因为我看到有别人让你笑得很开心,我羡慕、无奈,只能祝福。后来你分手了,别提我有多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