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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等人得知消息回府,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平阳侯府竟然能混入细作?段青山简直不能容忍,这怎的可能呢?!侯府虽是不被朝廷重用,但在防备一事上,段青山敢拍着胸脯说,就将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比得上侯府!
沈墨的脸色有些骇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萝哽咽着,指着段珏道:“是三公子!是三公子做的,三公不但打晕了小霸王,还将姑娘带走了!”
段珏抽了唇角,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干了这回事?
可是很快,几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气氛瞬间变了。
这世上,的确是有一人与段珏长的一模一样。
段珏十分愤恨,“妈.的!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却是自己寻上门了。”
段家几位郎君也知道常镜与段珏是同胞兄弟,但令他们不明白的是,常镜为何要掳走乔桐?
当听完绿萝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后,众人终于明白。
常镜起初的目标估计是小六儿,但因着乔桐的出现,打乱了常镜的计划,他只要顺手掳走了乔桐。
段青山正要和几位郎君说些什么,沈墨突然转身大步离开,段瑞与段珏也随后跟上。
段青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吩咐了影卫首领,加紧侯府的防备,“从现在开始,任何闲他人等不如踏足侯府半步!递了名帖也不行!另外......三公子每次入府,切记要查验他的腰牌!”
“是!侯爷!”
段青山原本还想今晚和尧柔好好热情一番,可乔桐那丫头弄丢了,尧柔会不会让他进屋都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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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厢房内,从房内布置来看,像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客栈。
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商榷要事的声音,很快常镜饶过屏风走了过来,见她已醒,他嗓音微冷道:“你老实呆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人的相貌可以一模一样,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到了这一刻,乔桐壮胆猜测:“你,你根本不是我三哥!”
常镜一直很好奇,他和段珏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何一个能成为侯府的嫡公子,而另一个则只能成为杀手,十几年来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面无表情的问:“你认出来?为何?”
乔桐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善,而且他既然掳走了自己,那么目的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对付段家。
乔桐记得梦见过段珏的身世,他并非段家子嗣,而是朝廷乱臣贼子的儿子,可是如今想来,侯爷父亲怎会收养乱臣贼子呢?大约,段珏的身份肯定另有蹊跷。
她一点都不想死,尤其是死的这么狼狈,都不曾好好捯饬漂亮了。
乔桐说:“你和我三哥这么相像,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乔桐一度坚信道。
常镜突然对乔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在想如果当初被段青山所救的人是他,而不是段珏,是不是现在,她口口声声喊“三哥”的人就是他了呢?
“哈哈哈哈!看来你很聪明,那你再猜猜看,我这次为何要捉你过来?”常镜又问。
可能是常镜的脸是乔桐所熟悉的,故此她也没有多么害怕,而且她自恋的以为,小舅舅一定会很快救寻过来。
她心悦的男子,必定是与她心灵相通的,定会感知到她的存在。
乔桐的唇红艳饱满,稍稍一嘟,就有点蛊惑人的嫌疑。她说:“我是在老太君的院子里碰见你,你一开始看到了我觉得很诧异,我猜你是想掳走小六儿,以威胁段家,但是万万没想到小六被老太君看得太紧,你没有办法,所以只好对我下手,我没说错吧。”
常镜眯了眯眼,就在这时,乔桐又说:“对了,你和三哥谁大一些?我是该喊你三哥呢?还是四哥?那个.....若是你也来了咱们侯府,府上的序齿又要改一改了,你都不晓得,自从我去了侯府,这序齿都改了两回了!”
她絮絮叨叨的,好像被人关押着也没甚大不了。
常镜似乎明白了,为何段家人这般疼爱她的原因。
可惜.......人与人的命运当真是不同的,就如他和段珏一样,明明是双生胎,自幼起却是身份悬殊,一个天一个地。
常镜看着面容娴静的乔桐,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美好,哪怕是她喊出口的一句“三哥”。
“怎么办呢?你知道了太多,看来我不能留下你了。”常镜淡淡道,眼神变冷了。
乔桐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要是伤害我,我三哥不会原谅你的,我猜......你肯定想和他兄弟团圆!”
常镜低低一笑,蛰伏了十几年之久,他很少像今天一样有耐心,他这个人早就是千疮百孔,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红,杀人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辈子是没有救赎了:“哈哈哈哈,我就想让他恨我!当初他如果回头找我,我也不会.......”沦为杀人棋子!
很显然,乔桐根本不知道常镜和段珏之间所谓的恩怨。
常镜从腰上拔出了匕首,一步步朝着乔桐走来:“先断你一根手指,否则段家人不会轻应上钩。”
乔桐很自恋,她觉得自个儿浑身生下都是美美的,包括她的手在内,断不能随随便便就割了去:“我告诉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乔桐急了,如果断了一指,留着小命也没甚意思,不疼死,也要丑死了!
她想起了梦里的场景,大约能猜出常镜的身份,当即就道:“你们常家总有一日会沉冤得雪的!我知道你就是常将军的儿子!我还知道将来我小舅舅会登基,届时段家一定会崛起,你要是伤害了我,段家人不会饶了你的!”
她最怕疼了,一股脑的说了一堆。
沈墨会登基?
常镜是不会相信的,但乔桐说的前一句,却是让他怔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知道怎么多:“说!谁告诉你这些的?!”
乔桐怕死了,生怕常镜手里的匕首会不小心划到她美貌的小脸上:“没有人是告诉我,我是.....我是仙女!我当然知道一切!我不仅知道你的过去,还知道你的将来,我可警告你,若是伤我分毫,老天也会惩戒你!”
常镜的手抖了抖:“......呵呵呵,仙女?”
“你真不说是么?无妨,且先解决了段家那几人,你再好好问问你!”常镜上前,很轻易就抓住了乔桐的一只小手,她的手小而娇嫩,握在掌中柔弱无骨,多好看的手,就像她的人一样,如果摧残在他的手中,一定会是一场美丽的盛宴。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乔桐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河,根本止不住的往外涌。
常镜迟疑了片刻。
如果按着他的本性,断乔桐一只手都不为过,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犹豫了。
很快,沈墨冲了进来,他身后则是段珏。
段珏看到常镜正握着匕首威胁乔桐,他气道:“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五妹妹是无辜的,你快放开她!”
在段珏说话期间,沈墨已经上前,手持长剑和常镜打了起来。
常镜轻笑,仿佛早就不将生死当回事,他像一个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灵魂已经麻木:“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过来!”
段珏截住了常镜,对沈墨道:“小舅舅,你先将五妹妹带走!”
沈墨今日无心恋战,他只想看看他的姑娘有哪里损伤了,遂上前就抱起了乔桐,吻不经意间的落在了她的眉心,异常温和:“不怕,我来了。”
乔桐是个情绪丰沛的人,被带走之前,还委屈道:“那个人太坏了,他说要割我的手指!”
常镜:“........”
段珏此刻有些担心,他知道沈墨的脾气,谁若是伤了他在意的人,恐怕就算是龙椅上那人也活不长......
“常镜,你快收手吧!你想要给常家平反,我们可以想其他法子,你为何要一直替狗皇帝卖命?!”还险些伤了乔桐!
常镜看得出来,段家人当真都是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他嫉妒又怨恨,与段珏交手时,笑道:“我有的选择么?”
段珏理亏,但终究不愿意看到常镜一错再错下去:“一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弄丢了你,那日如果我再回头找你,或许你们都能死在一块了!”
他二人心里都很清楚,那次朝廷的围剿,不会给常家留下一条血脉。
段珏那时也还是个幼儿,他被段青山带走之后,苦苦哀求着回去找弟弟,可一切都迟了.......
“你跟我走吧!用不来多久,常家的大仇就能得报了!”
常镜孤僻惯了,也从不对美好抱有任何幻想:“我有我的方式报仇,不用你管那么多!”
两人正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上下,这时,一抹白色身影突然而至,她动作极快,趁着常镜和段珏交手时,一招之内就将常镜击晕了。
欧阳愠站定后拍了拍手:“终于让我捉到他了!此人正是勘纠司的二把手,只要抓了他,就能知道皇上的不少秘密!”
段瑞赶了过来,瞧见朝思暮想的人,忙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手:“你!你去哪儿了?!”
欧阳愠撇开了青年,道:“当然是追踪常镜啊,不然你以为你们为何能这么快就寻到这里?还不都是我故意留下的线索!”
段瑞抿了抿唇,碍于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对欧阳愠如何。
听欧阳愠这番解解释,他又不好与她置气了。
“他该怎么处理?”段瑞询问段珏的意见。
段珏神色凝重,对于常镜,他当真是愧疚的,当年若是被萧炎带走的人是他就好了......
欧阳愠道:“不要迟疑了,现在就把人带走,以免夜长梦多,走吧!”
欧阳愠总是具有号召力,段瑞顺听从着她的意思,命人将常镜带入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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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乔桐一直赖在沈墨身上不肯下来,光洁的脑门在沈墨下巴上蹭了蹭,评价道:“小舅舅,你长胡子了?是刮了么?”
所以,蹭在上面还是有些疼的。
她总能在非常时刻岔开话题,沈墨还有常镜的事要处理,他虽是常将军的子嗣,但也照样是触了他的逆鳞了,若是乔桐当真被伤了分毫,沈墨估计会杀了他。
他将乔桐放在了贵妃榻上:“以后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要相信,无论男女,听见了么?”
乔桐表示很怀疑:“可.......”
“不用可是了,你先休息,我晚些过来看你。”沈墨言罢,就转身离开。
乔桐感觉他生气了,她并不知道沈墨此刻连杀人的想法都有。
等到欧阳愠也过来探望乔桐时,乔桐才知道常镜此刻就被关押在侯府的地牢里。
可能是因为常镜和段珏长的一模一样的缘故,她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侯府的地牢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乔桐过来时,自是被挡在了地牢外,“五姑娘,您就莫要为难小的,此刻侯爷和小舅爷等人都在审问贼人,您不宜进去啊。”
乔桐没办法,只好在外面守株待兔。
同一时间,常镜被铁链捆绑在阴暗的地牢内。段珏一直没有插话,他在一旁站着,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
段青山对这件事很是谨慎,今日如果不是乔桐被掳走了,那么他的心肝小六儿就要遭殃了:“说吧,是不是皇上的主意?”
段青山和常将军算是故交,故此,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亲手杀了常镜。
怪就怪,他当初施救不得力,没能将两个孩子都带出重围。
可事已至此,当真毫无法子挽回了。
常镜看着面前几人,突然觉得很好笑,他竟然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