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看他喝得已经上头了,就不敢让他继续喝了。
周最酒品很不好。一旦喝醉酒就开始耍酒疯,说各种胡话。肯定又得拉着她手从幼儿园说到大学了。想想都头疼!
她直接拿了他的酒杯,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我陪你去洗把脸,醒醒酒,你不能再喝了。”
周最倒也听话,抿嘴傻笑,直说好。
两人一起去了洗手间,周最洗脸,徐长安则补了个妆。
弄完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男一女。
周最倒是没太在意,只当是悦色的客人。徐长安却抬眼认真看了看,认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晚。
她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因为隔得远,走廊里的光线又很昏暗。不过那个男人的长相倒是看得七。七。八。八。
这人的长相偏阴柔,五官精致柔美,轮廓圆滑,不似一般男人那样立体粗犷。是典型的男生女相。
这么特殊的一张脸,徐长安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好像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但记忆受阻,一时半会儿又深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最见她看得认真,奇怪道:“看什么呢?还不走!”
他霍然扬起脖子,顺着徐长安的视线也认出了齐晚。
“呵!”周少爷嘴角滑出一丝淡漠的笑,“这男的谁啊?”
徐长安不敢多加揣测,只说:“应该是大嫂的朋友。”
虽然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周最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我看八成是前男友吧!”
从这两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齐晚的表情始终很平静,平静之中,又隐隐透着一股冷漠。而那个年轻男人的情绪却显得有些激动,手足无措。
两人似乎还有争执。争执中那个男人一直扯着齐晚的手不放。齐晚为了摆脱他的桎梏,使劲甩,却都没能甩掉。
那个男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齐晚不放。
“德行,缠着女人算什么本事!”看到这里周最觉得自己应该出面了。
徐长安一听,赶紧去抓周最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
周最坚定的告诉她:“大嫂既然嫁给了我大哥,那自然就是我们周家的人,这事我必须管!你放心长安,我有分寸的。”
周最做事历来有脑子。他说他有分寸,那就肯定有分寸。她也就放心了。
周最快步的走过去,故意拉长嗓音问:“大嫂,原来你在这里啊!”
齐晚听到周最的声音,骤然回头,看到周最和徐长安正朝自己快步走来,她心下一惊。
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也是整个人倏忽一怔。
怔忡间,注意力就分散了。他的手松了松。齐晚抓住时机,成功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她很快收敛情绪,笑着对两人说:“刚碰到了一个熟人就聊了聊。”
周最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看着那个年轻男人,“大嫂不打算给我和长安介绍一下?”
齐晚:“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楼家的大公子楼响。”
周最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不动声色地挡在齐晚前面,率先伸出手,礼貌妥帖,“幸会,楼公子。”
相较于周最的礼貌周到,楼响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他挑了挑眉,极其不悦,“你好,周小少爷。在令兄的婚礼上我们见过面的。”
周最自然知道他们是见过面的。就在几个月前,大哥的婚礼上。他也一早就认出了楼响。不过眼下依旧当不认识,故意让齐晚介绍一遍,不着痕迹的就直接打了楼响的脸子。
楼响这么聪明,周最的心思,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不然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徐长安太了解周最这个人了。他太护短了。诚如他刚刚说的那样,齐晚嫁给了周望,那便是周家人。周最自然会维护她。
徐长安就站在周最的身后。距离近了,她很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的那张脸。
太熟悉了!一定之前在哪里见过?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打量楼响的同时,楼响也注意到了她。
徐长安的那张脸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
楼响的笑容意味深长,“这位小姐是?看着有点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长安淡声道:“楼先生贵人多忘事,只怕是记岔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徐长安。”
“长安?”楼响默念一遍这个名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不错!”
齐晚看向楼响,告诉他:“长安是阿最的女朋友。”
“错,是未婚妻!”周最笑着纠正齐晚:“大嫂,咱用词得准确点啊!”
齐晚哑然失笑,“对对对,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楼响:“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周小少爷了?”
周最面色波澜不惊,“我和长安年底办婚礼,届时还烦请楼大公子百忙之中抽空去喝杯喜酒。”
楼响应下:“周小少爷亲自相邀,不甚荣幸,这杯喜酒我楼某喝定了!”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周最明明年纪不大,可与生俱来的气场和口才倒是都没让他输了一点气势。
周最耸耸肩,看向齐晚:“大嫂,我大哥还等着你呢,先进去吧。”
齐晚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一说上话就容易忘时间,我这就回去。”
三人目送齐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周最扭头,视线放在楼响身上,意有所指,“姻缘天定,强求不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也不等楼响反应,拉着徐长安转头就走。
匆忙之中。徐长安又看了楼响一眼。这才猛然间想起,四年前,在南山路的一家自助烤肉店。当时302寝室和513寝室聚餐。
她因为霍霆的原因,情绪有些失控。心烦意乱之时,她找一个陌生人要了根烟。那个男人就是楼响。
一时间,寒意从脚底升起。
第53章 第53轮明月
再回到包厢, 几个男人已经架起了麻将。
麻将这种国粹, 大佬们总是非常钟爱的。有事没事儿几个兄弟就要聚在一起搓上几局。
几人之中属周望的手气最好,连胡了好几把。
不过他打了几圈就把牌交给齐晚了。
齐晚的牌技比不得周望。其他几人又精明得很,专挑软柿子捏。几圈下来, 就把之前输给周望的钱给拿了回去。
打麻将徐长安是一窍不通。她坐在角落里摆弄手机, 在和素以聊天。
自从素以从芝加哥留学回来,留在横桑工作。两人联系得还挺频繁。不过就是她们各自的工作都很忙, 难得聚一次。
素以:「长安, 这么长时间咱俩也没找时间好好聚聚。我工作忙,你工作也忙。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一定得聚聚, 顺便叫上周最。」
徐长安歪起脑袋想了想,迅速回复她。
徐长安:「要不就下个周末吧,下个周末我刚好有时间。」
素以:「好!我下周四到宛丘谈个项目,周五回来。到时候咱俩就聚聚。你叫上周最。」
徐长安:「我问问他, 他最近忙着准备新工作,还挺忙的。」
素以:「他要是没时间, 就咱俩一起。」
这边周家兄弟坐在一起,一人端了杯红酒。
周最晃了晃酒杯,问:“大哥,你知道楼响吗?」
“楼响?”周望轻声问:“楼家老大?”
周最点点头,“是他。大哥, 你对他了解多少?”
周望说:“咱们周家和楼家来往甚少。我对楼家的人了解不多。只是上次在婚礼上见过楼响一面,匆忙聊了几句。倒是他那个弟弟楼逸,那个花花公子, 我之前还接触过几次。楼家和齐家是世交,你大嫂应该和楼响更熟。”
“怎么好端端说到他了?”周望说着觉得奇怪。
周最说:“我刚才在包厢外见到他了。我看到他和大嫂在说话。”
周望不以为意,“他们都是老熟人了。”
周最却说:“大哥,我觉得他俩的关系不太简单。”
周望笑了笑说:“阿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大嫂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也从未过问过我的过去。这点我们都很有默契,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现在只字不提。就算她过去和楼响真有点什么,在我看来也是无关紧要的。她现在嫁给了我,就是周太太。”
“阿最你还小,可能不懂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纯粹的感情那真是太少了。很少有人会是一张白纸的。这年头谁还没点过去呢,你说是不是?”周望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猩红色的火苗子在昏沉沉的光线下越烧越旺,青烟升腾。
年轻的男人表情迷离,吞云吐雾。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乱嚼舌根的人。我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让你长个心眼。毕竟楼家这两年起来得太快了,他们家那几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心里有数的,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我比你在行。”周望看着日渐稳重成熟的弟弟,“你不愿接父亲的担子,我也不强求你。家里的生意有我和父亲打理,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安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根烟抽完,周望又迅速点了一根。
“还抽?”周醉笑了笑,“大哥,这一晚上都抽多少了,还没抽够啊!”
周望勾了勾唇,只顾抽着烟,也没搭理弟弟。
第二根烟抽的只剩下小半截。周望抬手掐灭在烟灰缸里。
没一会儿他突然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模样,“阿最,你已经毕业了,是个大人了。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周少爷拍了拍胸脯,说:“那必须的。身为周家的男人,没点担当怎么行!”
男人的神色突然就幽暗深邈起来,“你大哥我这一辈子算是妥协于现实了。我没有多爱你大嫂,我也不奢求她有多爱我。我俩横竖就是搭伙过日子。可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得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父亲这边大哥替你担着。”
周最默默听完,悄悄问:“大哥,你指的是长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