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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子咧嘴道:“嘿,我找了个卖棺材的铺子,掌柜说每月固定两钱的工钱,卖一个棺材就补十文钱,嘿嘿以后你们若是买棺材,都到我那儿去买,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咒我们死呢!”众人闻言都去揍他,直揍得他抱头鼠窜。
    穆二叔武师出身,但瘸了腿,武师再当不成的,只好当了个看门的。
    谢礼谦字写得好,还会画,在文房四宝的店里抄书画。
    穆康娘去和其他人几个妇人有的去找了绣活做,有的替人洗衣服,还有替人看菜摊子的,总之凡是能脱开身,都找到了活干。
    顺便,穆康娘还找到了五个便宜的二进旧宅院,每间宅子一年租金是三两银子。
    众人兴致勃勃凑一块,各自说了自己找的什么活能拿多少工钱,末了又在算穆康娘找到的那五个二进宅院有多少间房够不够大家伙住。
    瘦子举手道:“我和胖子住一起,我瘦,他胖,刚好。”
    他说着看了一眼胖子,结果发现胖子一声不吭的坐在最角落里,脸色看起来不像很高兴。
    瘦子当即怒道:“死胖子你什么意思?和我住你还委屈了是不是?你这么胖,除了我谁能和你挤得下一个屋?”
    胖子愁眉苦脸的道:“不是。”
    瘦子伸手要打他,却听他嗫嚅道:“我……我没找着活干。”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过来。
    穆康语重心长的劝道:“胖子,你就不要太挑了,随便找一份活,只包你饭吃不给你工钱,你都是赚的。”
    胖子饿怕了,清风寨落户安家后,只要吃的就狂吃不止,不仅把喂养大了,身体也胖了。他吃一顿的饭量,瘦子能吃两天。
    “不……不是。”胖子面带羞愧,“是他们都不要我,嫌我胖。”
    他小声道:“我太没用了。”
    “那你就留在家里和十一一起看家,帮婶婶他们带带小孩呗!”瘦子踢了踢他,“早和你说了要少吃点,你偏不听!你现在只是找活干被嫌弃,等过两年你找媳妇的时候,那才叫惨呢!连媒婆都嫌你。”
    胖子被他说得快哭了,满面通红的把头埋到肚子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那我就看家带小孩吧。”
    瘦子四下看了看,发现席香不在,问道:“咦,大当家呢?”
    他话音刚落,席香就进来了。
    穆瑛第一个迎上去,挽着她的手,一脸骄傲的道:“阿姐阿姐,我找了个洗碗的活干,一个月工钱有五钱呢!”
    席香神情温和,夸她:“瑛子真厉害,都能靠自己赚钱了。”
    穆瑛傻笑了几声,“阿姐,你去哪儿了?”
    席香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荷包,摊给穆瑛看,也道:“阿姐也出去赚钱了。”
    那荷包看起来沉甸甸的,打开看,竟足足装了五锭十两重的银子。
    穆瑛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五十两?阿姐你去哪赚的钱?”
    穆康脱口而出:“大当家,你不会又去打劫了吧?”
    “正正经经赚回来的。”席香将荷包递给穆一贾,见他也是一脸凝重不肯收,只好道:“是我拿了点东西去典当了。”
    什么东西能典当五十两白银回来?
    别人不知道席香手里有什么东西,穆一贾却是知道,脸色沉了下来:“你把你爹留给你的玉佩当了?”
    席香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席一鸣死前,除了留那五百多两银子,还有一块玉佩。只是那玉佩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在十年前便已不知所踪的席香母亲杨清韵手里。
    那玉佩是一对的,是席家传家之宝。玉是好玉,但席香手里只有一半,那当铺老板欺她急用钱,就便往死里压价。
    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五十两银子当了。
    穆一贾心下来气,张口骂道:“你这不肖子孙,那是你爹给你传家之物!你拿去当了就不怕你席家的祖宗半夜来找你?”可骂着骂着,他就骂不下去了。
    去当了玉佩,还不是怕大家连饭都吃不上。
    穆一贾抹了把眼睛,哑声问:“死当还是活当?”
    席香道:“活当,一年期。”
    “还算没糊涂到家。”穆一贾松了口气,才肯接过席香手里的荷包。
    众人沉默看着席香,眼睛都有些红。
    瘦子信誓旦旦道:“大当家,我一定多卖点棺材,早日赚够钱去把玉佩赎回来。”
    席香点头道:“那好,我等着。”
    穆一贾同席香说了穆康娘找了五个二进宅子的事,大家挤一挤勉强够住,席香自然没有异议。
    穆康娘一拍手,道:“那我现在就去同那屋主说,咱们租下了,今天就搬过去,还能省了今日住宿的钱。”
    穆一贾拿着钱与她一块去了。
    其余人都各自散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穆瑛挽着席香一道往后院走,她俩住的屋在一个院子。
    穆瑛道:“阿姐,我要和你住一个屋。”
    穆瑛黏席香,不管做什么,都要跟着席香一起。
    “阿姐,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洗碗吧?我想和你一起做。”穆瑛道,但不等席香答应,她又摇头说不好,“不行不行,洗碗这事太辛苦了。”
    瘦子见状悄悄撞了撞穆康,“幸亏大当家是个姑娘,否则你就头顶一片绿了。”
    穆康狠狠揍了他一拳,没好意思说即使大当家是个姑娘家,他也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回到客栈后院,穆瑛还想要再黏席香一会儿,却见院里陈瑜靠在廊下,遥遥便朝席香颌首道:“席姑娘。”
    显然是在等席香。
    穆瑛只好不情不愿的放开席香,自己回屋去收拾了。
    待席香走近了,陈瑜彬彬有礼道:“席姑娘,我有个疑惑始终想不明白,想向你讨教。”
    席香道:“世子请问。”
    陈瑜问:“在山上时,我看到你们列的军阵?”
    “那是家父生前教授的。家父曾为桂州守将,略懂一些兵法。”
    陈瑜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敢问席姑娘父亲名讳?”
    席香道:“席一鸣。”
    原是席一鸣之女。难怪三弟那批突然倒戈,原是遇到了昔年的救命恩人。
    陈瑜心下了然,想起席香手里拿的戟刀,又问:“席姑娘先前手上拿的戟刀,想来也是席将军之物吧?”
    席香点点头。
    “听闻席将军武艺高强,便连武状元出身的镇国大将军与之切磋,也只勉强持平,而席姑娘以一人之力重伤老虎山数十悍匪,果真是虎父无犬女。”陈瑜说话慢吞吞的,夸完席香,话锋立即一转,“不知在下可有幸能与席姑娘切磋一番?”
    席香愣了愣。
    这世子问了这么多,其实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找她切磋吧?
    但她还未答,便见陈令急匆匆的赶过来,“大哥,桂州有急报。”
    他手里拿了封信和玉佩,陈瑜接过去,也不忌讳席香在场,当即拆开了看。
    看着看着,陈瑜沉下了脸。
    席香目光却落在陈令手上拿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从形状到色泽,她再眼熟不过了。
    “三公子,能否借你手上玉佩一看?”
    第011章
    陈令将玉佩递给了她,“席姑娘认识此物?”
    认识,再认识不过了。
    席香接过玉佩,只需看一眼,就能确认这块玉佩,正是母亲身上带的那块。
    席香攥着玉佩的手紧了又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令,“我能否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陈令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还真认识啊?”
    他转头看向陈瑜,陈瑜道:“桂北有人托永安堂的商队给桂南守将送了封信,这玉佩是送信的报酬。”
    十年前先帝驾崩,年仅五岁的今上登基,正朝政混乱不堪,桂州又恰逢旱灾,无暇顾及,百姓们只得背井离乡朝幽州方向而去,西戎人便借此机会入侵,占了桂州,饶是后来朝廷回过神了,镇国大将军率兵驱敌,仍然只勉强夺回桂南一带。桂北一带,因前些年叛党余孽未清与各地天灾人祸不断,便始终未能收复,直至现今,依旧叫西戎人占着。
    桂北西戎人防备森严,能给桂南的守将送出信,可知写信那人必定心思缜密,而那信中内容必然涉及江山社稷。
    但陈瑜却不避讳席香一个外人在场,径直道:“信上说十年前走丢的小公主,就在桂北。”
    先帝膝下仅一儿一女,皆是中宫皇后陈氏所出,十年前景王逼宫,整个皇宫皆被景王控制,妃嫔逃不出去,年仅两岁的小公主因是女儿身,看守并不如其他宫森严,奶娘便抱着她趁乱逃出去,至此行踪不明,生死不知。
    后来叛乱平定,镇远侯不管派多少人寻找,皆无所获。
    如今十年过去,不管是当今圣上还是镇远侯乃至于后宫太后都已不再抱有希望,桂南守将张南却收到了从桂北西戎送出来的信,称小公主就在桂北。
    此事涉及天家皇族,张南得知陈瑜兄弟在雍州剿匪,不敢耽误半分,连夜快马加鞭写了信告知这情况。连带那枚作为送信报酬的玉佩也一并送了过来。
    席香紧紧握着玉佩,陈瑜已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自然也不可能藏着掖着,便开口道:“我席家有对祖传玉佩,传长子长媳,到我爹那一代,那对玉佩,我爹娘各持一枚。现在我手上的这块玉佩,是我母亲带着的那块。十年前,西戎入侵桂州时,我父亲带着我与母亲随流民一块欲离开桂州前往幽州避难,途中我与父母亲失散,父亲母亲各自分散找我,最后父亲找到了我,但母亲却是再也找不到了。西戎人性情暴虐,入侵桂州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和父亲都以为,她已死在那场祸乱里了。”
    说到这儿,她略一停顿,满怀希冀地看向陈瑜:“若这块玉佩,真是随信从桂北送出,那我母亲就极有可能还活着。”
    陈瑜微微颌首,赞赏地看了看席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必说太多对方便能会意。但为了谨慎起见,她番这话是真是假,还需查证。
    “不知席姑娘可有凭证来证明这就是令堂身上的玉佩?”陈瑜问道。
    席香掏出当票,与玉佩一块递给陈瑜,道:“我父亲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与这块正好能相合成一块。只是我父亲那块,我刚刚拿去当铺了,这是当票,世子大可拿此票去当铺查验核对。”
    陈令手快从席香拿走当票和玉佩,朝陈瑜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大哥,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总不能为了块玉佩编个这么惨的故事还诅咒自己母亲早死吧。”
    陈瑜看了眼陈令,同席香道:“是我失言了,还望席姑娘别放心上。”
    席香道,“世子客气了。”
    陈瑜侧头对陈令道:“既有了小公主的消息,那你就跑一趟桂州吧。”
    陈令顿时跳脚:“信是写给你的,怎么要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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