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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牛喜极而泣。
    无论如何,他是听到了安湘的回答还有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便就足够了,而他犯下的错他会去弥补,无论如何,他要清清白白的还湘儿一个二牛哥。
    二牛深深的看了眼这间熟悉的小院,而后便转身离开,只不过他的脚步比来时的要轻快许多……
    次日。
    “啊,不好了不好了,二牛疯了疯了,他居然带了把刀子去安香家。”
    一道厉声尖叫声划破了这个安静而又不太平的小村。
    安湘得到消息赶过去时只看到安香门前留下的一滩鲜血和一只断了的手臂还有安香那惨白又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安香。
    不过,这回安湘没有上前,而是脑子一嗡,本能的拾起地上的手臂赶去了二牛家。
    没错,这是二牛的手臂,还是右手,若是这手没了他以后要怎么办?他,他以后要怎么办?不行,得接上,得接上。
    砰。
    撞开二牛家的门,直接拔开人群,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二牛。
    他对她微微一笑,“你,你终于肯见我了,我,我现在很,很清白,不,不要哭,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
    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狠咬了咬牙,“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等着,我去请大夫,去请这世间最高明的大夫来,定要将你的手臂给接上。”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安太妃的剧场十一
    “那,那后来呢,手手接上了没有?”
    一道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宗政带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
    安太妃扬起一抹你猜的表情。
    小宗政是个聪明的,他稍稍想了想,“一定没接住,这世间只有我娘亲和我爹爹有那个本事接人家的手脚。”
    “为什么?”
    安太妃这下倒是奇了,叶琉璃和宗政九的医术再高只怕也是有限度的吧,更何况是接人手脚,而且当时足足用了十名太医才免强的接上了,只不过,这手接也跟没接一样,那手臂彻底的废了。
    “因为爹爹总是说要打断哥哥们的腿,可是哥哥们的腿第二天就好了,我家爹爹的医术最高明。”
    小宗政的话一出,安太妃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个宗政九,好一手接腿之术啊,这种‘奇招’我们还真的是只是你父亲会有,……嘶,那阡儿陌儿最近又闯什么祸了吗?竟惹得你家父亲如此生气?”
    小宗政眨了眨软软的眼睛,“不知道,只不过大哥哥还在府里。”
    还在府里?
    安太妃精明的老眼转了转,宗政九的这两个儿子啊可是不得了的,不过才弱冠的年纪竟有了凛凛的威风,被边疆之人称为风云小将,说他风云是指他的行军速度来如风,当你赶到之时人早就如滚滚卷云般离开了,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只能看到留下的云影,再加上使得一手上好的阵法,更是让他的厉害加上了一层。
    不过……
    “最近他似乎惹下了个女人,好像还是个女捕快?”
    那女捕快也是边疆的,因为在好几次宗政阡的行军过程之中破坏了好几处的农田,百姓们对他又是爱又是恨,而那女捕快也气了,竟发誓要将宗政阡捉拿归案。
    还别说,那个女捕快倒是真有一手,好几次都被她逮到了,只不过宗政阡“老”奸臣滑,连跑了许多次,而这一回也不知是不是被女捕快逼急了才逃回京中的凌王府的。
    小宗政不想听哥哥的事,用着软糯的小手崔促道,“太妃太妃,你快说啊,后来怎么样了?那手臂接好没有?”
    哥哥们的事自有爹爹,若是不听话就打断他们的腿罢了,反正第二日就会被接好,无事,无事的。
    安太妃将这小小软软的人儿抱在怀里,慢慢的摇动着身子,继续说道……
    那手臂自然是接好了,二牛家里被好几名长相凶狠的护卫包围住了,村民们都不敢进去,却也在纷纷的猜测。
    “这安湘从哪里找来这么有气派的人啊,都同时进去过十多个大夫了。”
    嘶,这能力可真的不差啊,这才多久,竟就找来人给二牛医治了,看看这来人的气势,看看那十多个大夫一眼就能知道是极有经验的,看来,二牛这回的命应该能保住了。
    “是啊,而且,你们看,那缩在角落里的不是曹公子吗?”
    有眼尖的村民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的那个缩着脖子的公子,还有当日找安香娘麻烦的奴仆也在一边,起先他们还以为曹家的人就是最厉害,最有气势的,可是今日跟这院子里的站得笔直的护卫相比,那就是一根毛都比不上。
    啧啧啧,这人哪不精比。
    安香听着周围村民们的话,她的心更沉了,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里,更没想到这个安湘居然会有这样的能力找到这样的人过来替二牛治,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而此时的安湘坐在二牛的院子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离二牛那么近的人,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饶是看不清面容就独独这气质众人也知道他的来厉一定不凡。
    “安湘,本公子可没有那个把握能将他的手恢复如初。”慕析说道。
    这屋子里的十名太医都是他随行的,而他也第一次因为一个小农女将他们“外借”出来,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那个交易很值得。
    安湘点了点头,“不是所有人都是神医,只要将那手臂接上去即可。”
    她不想二牛空着一只手臂过日子,哪怕是这手废了不能动了,那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清白也在这一次的断臂之中还完了,今后,他便就“清清白白”“无愧于心”的过活吧。
    慕析呵呵,“你倒是清楚得很,本公子最欣赏你这一点,能对事物看得比别个更加的透彻,不过,本公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去曹府找本公子。”
    从她跪下来求他的那一刻,这个女人便不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她自己了,而是完完全全属于他。
    慕析挑眉,他还以为自己要在这方面做做手脚,却没想到意外的叫那个安香给推动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他这是要感谢那个女人了。
    安湘垂下眼皮,“公子说得对,安湘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过公子,您应该清楚,就算一切都是你的,可你得到的也只不过是……”
    也只不过是一个空空壳而已,他知道她是不会将真心付出的。
    慕析也不笨,“一个小农女的真心,本公子还不屑要了,只需你在某些时刻提醒着本公子便成,这便是你今后的职责。”
    职责?
    安湘苦笑了,她就与站在这里的护卫一般,只不过是个属下而已,或许,她的身份还不如他们。
    “你后悔了?”
    “不,不后悔,只要二牛哥能放下一切安心生活,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这一切错的源头在她,若不是青梅竹马,若不是暗生情愫,再若不是苍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们也不至于会如此的错过,若是有来生,她能有一个家,有一个与二牛相当的家世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安湘说完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只等那些个出来相报。
    “八,八公子。”一位大夫衣摆带着血的走了过来禀报,“那位少年的手接是接上去了,只不过手臂还不能大动,若是好生的养着,平日里多按摩穴位可保手臂不败。”
    大夫此话一出,安湘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她清澈的目光朝着那屋子看去,划出一道好看的笑容。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安太妃的剧场十二
    “安湘,你到底要干什么?”
    牛父牛母等人看着安湘,只见她细细的朝着小泥炉里加了根小柴,又让火压了压,这药那大夫说了,得大火煮开,小火慢熬,三碗煎成一碗,而且一出来要趁热喝,这药是生肌的。
    她不理他们的话,也不理他们的表情,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只有三日,三日之后就要彻底的消失在这个村子里,消失在二牛的面前,今生只怕都不能见到了。
    想到这里,安湘又苦笑了一番,她才多大啊,就想着余生了,而且,这余生听上去时间还有很长很长一般。
    牛母想要再说些什么,牛父却拉住了,摇了摇头,“罢了,随她去吧。”
    “可是?”
    “唉,你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湘儿是真心实意的对咱儿子好,虽说这家世差了些,可是光这份心就足够感动我们了。”
    牛父也算是看清了,这里哪个对他家儿子好,哪个伤了他家儿子都看在眼里。
    原本以为那个安香是好的,这亲都快要暗地里说好了,却没想到她居然惹上了曹家的人,而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安香居然还挥起了大砍刀斩断他儿子的手臂,这样的仇无论如何是结下了,从原先的看中到现在的视如仇敌,这样的转变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而就在以为他家儿子会死的时候,这个安湘突然跑了出来,也不知去哪里请了这厉害的神医过来,将二牛的手臂给接上去了,虽然这手臂有可能不能动,可若是养得好却还是能动的,而且,有了手臂总比袖下空空要好得多。
    从这个方面来看,安湘比那个安香不知好了多少倍。
    牛母又抹了回眼泪,“你当我是傻的吗,我看不出这事实吗?可是,唉,安湘是个命苦的。”
    牛父看着那个小心煎药的安湘,也道,“再命苦又如何,这心性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这回二牛度过难关了,我们便去找村长,让他与我们一道去给安湘提亲。”
    牛父下定了决心。
    可是,牛父不知道的是,这一刻似乎来得太晚了,安湘很快就会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不再出现。
    是夜,二牛从疼痛之中幽幽转醒,暗淡的油灯之下一道漂亮的身影落在他的眼眸里。
    二牛见她,这伤口的疼痛竟一点也不觉着了。
    安湘笑容依旧亲和无比,“你好在是醒了,若是再不醒牛父牛母可就要被急死了,不过,你这也是有够傻的,居然自断一臂?呵,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这也正好跟你的名字一样,二和牛,哈哈,以后我就不叫你二牛了,要么叫你二,要么叫你牛,你说如何?”
    安湘自顾的说着话,语气轻快,这里的气氛一下子被她这话调了起来。
    “呵呵,二和牛啊,你,你想叫哪个便叫哪个,不过,这手臂我原是不想要了的,而且……。”
    这手臂断得好,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欠了安香什么了,原先那安香是想要他的命的,他已经闭上眼晴了,准备受死,可是不知为何,她又要自杀,他上前去拦,她的砍刀就砍了过来,他的手臂就这样没了。
    而手臂掉落的那一刻,他的心也仿若得到了平静,他不欠她任何了,他的心变得松快无比。
    可是……他要主动的将这话说给她听吗?纵然她知道真相。
    安湘娇白了他一眼,“不想要了?你这是不孝,不是有话说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削个发都要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而你倒好,说不要了就不要了竟就这样的轻快,你是没看到啊,牛父牛母他们见你倒在血泊里吓得魂都没了,牛母还生生的昏过去了,二牛,你日后可切莫这样的义气用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似交代什么似的。
    二牛不知其意,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日后必不会再如此鲁莽了。”
    他现在可以去娶她了,真好,这一切的付出,是值得的。
    安湘笑了,却不回答,而是道,“还有一次药要喝。”
    说完,她便走出屋子去取药了,这药极浓,也是极苦的,她尝过,二牛白日的时候根本就能吞咽,她只有先将药含在嘴里,再一点点的喂进去。
    这种行为看在外头人的眼里就是授受不亲,可在她的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的亲,当然,只怕也是最后的几次了。
    二牛喝了药,眼皮沉得紧,眨了眨便就昏睡过去了,安湘看着他睡过去的容颜,再将被角压了压,放下碗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极隐密的棚子,棚子是用稻草搭出来的,看上去极为简单,可是却承着她小时候所有的记忆。
    还记得三个人在一起搭棚子,然后各自的在小林子里找上鲜花过来装饰,有时候他们还会去掏了鸟窝,在窝里取三枚蛋来烤着吃,要是幸运的话,还能在溪水里捉到条鱼,将这鱼烤了,三人就你一嘴我一嘴的吃着,别提多开心了。
    可惜,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而且,原本三个好友,此时却又各自的走向了不同的道路,甚至,反目成仇。
    “你终于出现了。”
    安香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她连看都没有看这棚子一眼就直直的走到她的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安湘面无表情,若说以前她还能给她一个笑容,可是此时她却连一点表情也不想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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