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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以臻没多想,端着托盘,关了房门,走回去。他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将里面属于自己的食物单独拿出来。在端起那盘笋瓜炒肉片时,看到了盘子下压着的一张字条。他皱眉,拿起来,打开了,上面歪歪斜斜一行字:三个黑衣男,点名住在你隔壁,似乎来者不善。
    可以说,提醒的相当明显了。
    沈以臻敛眸,把纸条揉成团塞进裤袋里。他面色如常,端起托盘上的红枣米粥去喂乔雅。
    “我自己来吧。”
    乔雅还跟他生着气,也不习惯被别人投喂。她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没到手脚不能动的地步。
    但沈以臻很想喂她,拿着勺子,舀了个红枣,声音温柔又强势:“乖,让我照顾你。”
    红枣转眼到了嘴边。
    乔雅蹙眉,移开了头:“我自己来,你这样,我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他眼眸灼灼,语气带着调笑:“你不好意思?小乔,我们是恋人,是夫妻,你可说过的,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的。”
    乔雅:“……”
    她好想穿回那一刻,收回那句话。
    她当时是脑抽了吗?
    罢了,罢了,不与神经病论短长。
    乔雅看他态度强势,只能妥协了,张开嘴,一口口吃下去。
    红枣小米粥香甜软滑,吃完了,换了蛋羹,同样的香软可口。
    但没吃饱。
    沈以臻似乎低估了她的食量。
    她瞅了瞅桌子上的排骨,咽了下口水:“我觉得还可以再吃点米饭,配点排骨就更好了。”
    沈以臻闻言动作一僵,眉头又深深皱起来了。
    乔雅是素食主义者。
    平时饭量很小,就像是猫儿,吃饭从不超过一碗。
    他今天因为她午饭没吃,多加了一碗蛋羹。
    她胃口很好,一点不剩。
    沈以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后者尚不知自己露出马脚,还在催促:“我还没吃饱,今天耗费了太多力气,有点饿。”
    “你还想吃什么?”
    他看向桌子上的排骨,声音透着点冷淡:“你想吃肉吗?你的身体——”
    他欲言又止,但很明显地暗示了。
    倘若她是乔雅,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吃点易消化的食物。
    倘若她还想扮作乔雅,就应该及时地改口,哪怕说句,我只能开个玩笑。
    但此乔雅非彼乔雅,无肉不欢,看着排骨就流口水:“我想吃肉。”
    于是,沈以臻去端排骨了。
    他甚至没再喂她,把筷子给了她。
    乔雅沉醉美食,没注意这点小异样,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她美滋滋嚼着,排骨色泽红亮、质地细嫩、鲜香味浓,完全治愈了她的坏心情。
    她觉得今天一天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可更糟糕的事很快来了。
    沈以臻看着她吃下两块排骨,突然夺下筷子,将那盘排骨摔在地上,怒吼着:“你又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再也不信她了!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声声质问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辛辛苦苦演了半天戏,自己又给自己拆台了。
    小乔:每天都在翻车的边缘试探。刺激不刺激?
    第4章 你疯够了没!(加更)
    乔雅现在翻车翻习惯了,内心一派淡定。她又开始酝酿情绪,任他摇晃了一会,倏然爆发:“够了!你疯够了没!”
    她现在不能示弱,反而要强势,要笃定,要愤怒,要指责:“你就这么看我?我不是乔雅,我能是谁?你就看不得我好,你就是想气死我!”
    她开始急促喘息,脸色憋红了,眉头紧蹙着,勉力推开他,靠着抱枕哭:“你说说看,我哪里不是乔雅了?”
    她回忆之前的对话,渐渐发觉是在饮食上,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我吃你点排骨,你就舍不得了?没错,我身体不好,在医院里每天吃的清淡,可你当我想吃吗?我也想活得像正常人一样,咳咳……吃好,喝好,活蹦乱跳,可我不行,医生每天叮嘱,爸妈每天各种关怀,咳咳……我就像是个囚犯!这不能吃,那不能碰,我能怎么办?”
    她这是在重新解读乔雅的生活状态,甚至在否定乔雅这个人。她不想按着乔雅的性情活下去,哪怕她很可能明天就逃出去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好,既然他发现她不是乔雅,那她就不做乔雅。
    她要做他自己。
    想着,乔雅又想说:“沈以臻,你真的爱我吗?”
    她在把问题引到他身上去。
    她的反击来势汹汹:“你说我变化大,怀疑我不是乔雅,咳咳……沈以臻啊,那是你从来不曾真正理解我。我从小病弱,是在医院里泡大的,我的世界只有病房那么大,像是个白色牢笼,充满了规则,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早餐吃什么,午餐什么,晚餐吃什么,全都安排好好的,我过够了,如果每天重复那样的生活,我宁愿畅快地活几天就、就,咳咳咳……死了……”
    她这下是真咳了,只咳得身体发抖,撕心裂肺,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她的脸砸在柔软的床铺上,苍白泛青的手指紧抓着床单,眼泪汹涌地流出来。
    她太难受了,穿书来的恐慌,异世界的孤独,病弱身体的痛苦,身边变态的窥探,一切的一切都在煎熬着她的神经。
    她这一刻真觉得死了也就解脱了。
    沈以臻不舍得她死,见她一副濒危的模样,忙把她扶坐起来。他不说话,眼里积聚着一层层的黑雾。他依旧是不相信她的,尽管她说的合情合理,扮演的深情并茂。可他知道,她不是“她”了。
    真不是了。
    也许“她”死了。
    他这么一想,心就疼的想杀人。
    是他,他把她害死了。
    他紧紧搂着她,薄唇紧抿着,神色冷的像冰,眼神透着死寂的冷。
    他好半晌才说:“她去哪里了?”
    乔雅心一咯噔,知道他是打死不信她了。可尽管他不信,她也不会松口。她任他搂着,胸脯被他抵得生疼。她咬紧牙,不吭一声。
    原主去哪里了?或者死了,或者投胎了,再或者穿回她身上去了?
    她想,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高材生的光鲜履历,有美好的未来,倘若她穿过去了,应该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了。
    可她怎么办啊?
    难道真在这个世界用这副病弱的身体苟延残喘?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无趣了。
    一种消极厌世的情绪笼罩着她的心。
    乔雅闭上眼,身体的疲累感压着她的神经。她很累,身体不舒服,头脑昏沉沉,意识有些飘散。她的灵魂又升上了半空,看着他大惊失色,扶起她的身体喂药。
    没有用。
    他惨白了脸,伸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应该是没呼吸了。
    他开始哭,没有声音,眼泪却是汹涌了。
    一个人伤心到极致了,应该是大悲无声的。
    乔雅看得有些动容,觉得他也是可怜之人。他生在豪门,父亲沈琮是江北市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早年就已商业联姻,娶妻生子后,遇见了他的母亲孙姝。孙姝出身医学世家,温婉秀美,祖上听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他对她一见钟情,离婚强娶。但孙姝身体不好,病弱憔悴,生他时难产去世,从此他就成了父亲发泄痛苦的工具。
    沈琮恨他,恨他害死了孙姝,动不动对他大打出手。他们父子关系非常恶劣,沈以臻十五岁时第一次还手,两父子打得激烈,受伤都很严重。沈以臻更是住进医院,身上多处骨折,两次进了重症监护室,但他活下来了。
    也就是在那段养伤的岁月里,他遇见了乔雅,美丽病弱的乔雅,纸糊的美人花,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纯真无邪的天使,她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促生了他无尽的恶念。他是在阴暗里长大的人,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他想要她,狠狠的,想把他所有的痛苦刺进她病弱的身体里,想让她为他哭,为他痛,他在地狱,在黑暗里,她是天使,她是希望,她是他的光明。
    但她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
    乔雅不想再看下去,想离开,可灵魂动不了。她只能呆在尸体旁边,看他抱着她躺下来。她的尸体凉了吗?她看他脱光了衣服,把她抱在怀里,似乎想用滚热的身体温暖她。
    夜色渐渐深了。
    寂静的夜,时光无声流淌。
    忽然,一阵强烈的拉扯力袭来。
    等乔雅反应过来,灵魂又回到身体里了。相比上次灵魂离体的时间,这次似乎快了些,那种拉扯力也比上次更强烈了。她眼眸眯起,不禁大胆猜测:之所以两次灵魂离体,会不会是原主身体太弱与她的灵魂融合艰难呢?
    正想着,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哦,你醒了?”
    乔雅:“……”
    她看着他,沈以臻似乎冷静了,眉眼清冷,神色漠然。
    她不出声,心头惴惴。他知道她不是乔雅了,会不会一狠心弄死她啊?
    沈以臻确实是想弄死她的,但不是现在。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摸到了纤细的脖颈。他的手忽然张开,掐到了她的脖颈上。他慢慢收紧,看她憋红了脸,流出了泪,却是温柔地笑:“小乔,我不管你是谁,你得尽快让我爱上你,不然,我就掐死你。”
    乔雅:“……”
    她现在也想掐死他!
    神经病!
    死变态!
    乔雅愤怒地掰开他的手,躬起身体喘着气。她恨恨地瞪他,眼里泪水盈盈,瞳仁像是黑亮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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