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还记得之前要于渊找的民间大夫?大夫已经找到了,公主今日可回宫问问陛下娘娘,是出宫来,还是招入宫里。”
嘉宁眼睛一亮,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具体的实施:“好的,那……”
“交给于渊便是,公主且静等两日。”苏于渊立起来,两手之间相抵弯腰来行了一礼。
“有于渊这句话在,我又怎能不放心?”嘉宁想了想,伸手冲折春招了招手,拿过荷包递了过去,“这次出宫带的不多,这五千两也好方便于渊行事。若是不够,自可凭借上次给你的身份玉佩去宝翠阁取。”
宝翠阁是皇后陪嫁的产业,专门卖一些首饰头面,在整个京城里属于引领样式的顶尖。
苏于渊也不别扭,伸手接过就收了起来,有钱办事确实也方便的多。
嘉宁总是觉得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想了想,要了纸笔写了些府邸上的人名职位出来,“左边这些事周家脉系上不可动摇的利益同体,右边这些事站在我父皇和太子哥哥这边的,之后的这些,是和我关系很好的家庭。于渊若是有事,可拿我给你的身份玉佩去找。”
苏于渊拿到了名单,心里却是让软了软,他开始这是觉得小公主不错,现在看来是很不错。若不是趁这次机会琼林宴求尚公主有趁人之危之嫌,他其实是有心的。
更何况,本朝创立之初多亏了长公主的驸马,又为了区分前朝,驸马并没有止步朝堂之说。
苏于渊送她出门,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句,“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驸马?”
嘉宁愣了下,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这么问?先说好,本公主可不想随便嫁了!”
苏于渊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公主觉得于渊如何?”
“于渊当然好啦,我先回宫啦,明晚琼林宴见。”嘉宁完全没发现苏于渊想要说什么,满脑子是刚才说的一二三,还有大夫之类的。
苏于渊心里算了算,小公主刚十五及笄,而自己也尚有两年才及冠。能怎么办呢,不过是还等得起罢了,而小公主也值得他去等。
第16章 金榜题名时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卯时三刻,苏于渊一身大红色的状元袍,于金銮殿外带头候着,后有一百多名同榜进士一同侯在他身后。他不着痕迹的轻轻换了换腿,已经一动不动等了有三刻钟了,腿稍稍有一点麻。
以往他空有想法和计策,但是并没有能够支撑他计策的行动。这次不一样,嘉宁公主全面支持,他所有的计策都能够实施。
昨日苏于渊在公主回宫没多久,就被带到了宫里陛下原定是要琼林宴后下令按律处罚此次舞弊案人员,而紧跟着没多久,苏于渊自己就被秘密带去了宫里。
被掳走的时候还以为是周贵妃的人查到了他这里,转念一想就想l*q到可能会是陛下或者皇后娘娘的人,果然,到了之后果然看到了他们陛下……
“一甲传胪:苏于渊觐见!”
“一甲传胪:苏于渊觐见!”
他想着想着,就听到了从金銮殿一层一层传出来的喊话,按照礼部提前的礼仪教学走了进去。一甲第一个又成一甲传胪,也是大家说的状元郎。
“传胪宣读金科榜单!”
“是!”
苏于渊双手接过榜单,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他念一个,外层的侍卫就跟着念一个,一层传一层,确保所有新科进士可以听得清晰。
而他念到一个,就跟着出列一个,整个榜单念完,苏于渊的嗓子也有一点不舒服。幸亏之前就已经公布过了名次,提前知道到底是能够提前准备的。
念完了榜单,苏于渊行了一礼,双手将榜单奉上。他面朝着殿内缓缓退出来,然后侯在殿外,却并没有按照礼部培训的那样,带着大家往玄武门去巡街。
后面排练过不止一次的进士们有些急,这种场合不是能够出岔子的时候,但是领头的状元郎却并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这可怎么是好?
不过并没有让等太久,金銮殿内再次传出了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科举本是为国选栋梁之才,然此次会试却出了科举舞弊一案,情节严重,拉帮结派。经查证以周霖为首的舞弊之人共有二十四人:
李欧,身为主考官收受贿赂两百万两白银,直接参与此次舞弊,按律:斩,家眷流放!
周霖,冒名替换考卷盗取会元之名,按律:斩!
周全,为周霖联络贿赂考官,按律:斩!
……
于今日午时午门外行刑,特此庆祝此次金科!
钦此!”
从开始宣读到结束,整个殿内殿外鸦雀无声,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于渊等拿着圣旨的太监先走,才顺着往礼部说过的玄武门走,圣后跟着百来号新科进士,竟然除了脚步声之外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这次的震慑太高了,还是这次的庆祝过于沉重,或者说大快人心?
没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愿意自己寒窗十年苦读,比不上人家银两百万。此次如此从重的‘庆祝’,让好些人隐蔽的把苏于渊打量了好几遍,对这个出身贫寒的状元郎心里暗暗警惕。
……
金榜题名不愧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一人骑着一匹高大俊帅的马,帽上簪着一朵赐下来的琼花。从玄武门出去,一路绕过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从辰时一直转到午时,真真是一日看遍长安花。
“诶,你们看,左边的那位蓝色衣裙的小姐是不是长的像仙女儿一样?就左边客栈二层窗口那个。”探花郎皮相是真的好,又刚刚及冠,家里一直想要等他这次考完了再给他找一位能对他仕途有所帮助的岳家,这会儿还单着呢。
苏于渊被探花郎拍了肩膀,心里不以为然,要说仙女一样的,他可就只认嘉宁公主一个。昨晚陛下问他是否对嘉宁公主有意的时候,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明知道余、徐二侍卫是皇帝的人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收敛过自己的行为便是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儿上了。
然而他们的陛下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没有不许他和公主往来,也没有说让他当驸马的意思。
“诶,看看嘛,真的长的和仙女一样!再不看咱们的队伍就要过去了!”探花郎说,这次拍了苏于渊的肩膀不说,还拍了拍榜眼的肩膀。
二人无法,只有看了过去。刚看过去苏于渊就愣了,心头不由跳了跳,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仙女啊?原来竟然是同一个!正是应该在宫里的嘉宁小公主,见他看过来了,冲他笑了笑。
“苏兄是和仙女妹妹认识吗?说说呗?”探花郎伸手拉了拉缰绳,侧身避开了旁边砸过来的香包,却没想到避开了一个没避开第二个。
正正的砸进了怀里,香囊底色是他喜欢的藏蓝色,上面绣工极好的绣的苍松,拿在手里都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探花郎下意识的顺着香囊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辆蓝色的马车。
马车车窗帘子正被一双芊芊素手掀起,露出的半张脸精致却透着英气,见他看过来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探花郎的脸不小心就沾上了一层薄红,队伍走过的时候还扯着脖子又看了看人家的马车,那姑娘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指了指香囊放下了帘子。
“回神了!你快掉下马了都,好看吗?”苏于渊扯着嘴角,还有点小吃醋刚才他喊小公主仙女妹妹,这会儿哪里会放过他。
“好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探花郎红着脸支支吾吾不出声了,低头看着香囊,在边角处找到了娟秀的字绣:孙。
那位小姐姓孙啊?探花郎把香囊凑过鼻尖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收进怀里,打算回去好好的打探一番,若是可以,也好上门提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苏于渊摇了摇头,和榜眼对视一笑,骑着马悠悠的接着往前走。他心里也有些哀怨,什么时候能收到小公主给他的香囊呢?总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可是让他换个人吧,他又不乐意。谁能比得上嘉宁公主呢?苏于渊心语。
差不多是午时了,另一边怕也是正有好戏上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抱歉晚了点。爱你们么么哒~
第17章 午时
与苏于渊那边春风得意不一样的是,周贵妃这边却是越接近午时三刻越是冰寒刺骨。不,应该叫周妃了。
本来计划进展的极为顺利,等到明日安排去查嘉宁和周霖之间私情的大人,就会故意在早朝秉明圣上。不管是顺利的把公主下嫁周霖,还是为了证明嘉宁的清白暂时留着周霖查证,对他们来说都是达成了目的的。
若是公主下嫁,那周霖定然保住了,虽然名声不能再进朝堂中枢,但是人护住了什么都有可能,花钱捐个闲职也是可以的。
若是陛下为了证明嘉宁的清白,就更不能急着处死周霖,若是死无对证,那嘉宁这辈子也就毁了。
趁着这段时间,周妃也完全可以让埋的很深的那枚钉子,加大剂量,让皇帝变成先皇。直接提前动手,推她的儿子皇长子上位,儿子变成了皇帝,侄子怎么也能救下来。
她一直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步错步步错。从贵妃降到妃位不说,还禁足了她和已经出宫办府的皇长子齐旭,甚至连周府都被雷厉风行的守住禁出入。
更甚者,周妃好不容易辗转递出消息想要用死囚替换侄子,把侄子偷换出来的时候,却被接二连三的拒绝了。这次的行刑说是庆祝此次金榜收入真才实学之士,所以每个犯人行刑前都会梳洗干净,并进行辨认。
根本不留一点能够偷天换日的机会。
……
嘉宁没有去午门外观邢,她知道那只是提前了行刑时间,都是按律罚的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若是说去观邢解气什么的也并没有,她除了刚开始听到那些留言的时候哭过之外,之后也悄悄的告诉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今日出来的时间比较早,是想来看看苏于渊状元巡街的。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本就长的极为好看的苏于渊穿上耀眼的红色状元袍,端的一副文曲星下凡,周边好多小姑娘看着脸都红了。
哼,招蜂引蝶的。
嘉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会想要出宫来看,但是来都来了,便也就不想那么多。选的这个客栈,图的是这个窗户正好能够看到到,楼下走过的进士队伍,或者说骑马而来的苏于渊。
她来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正巧也有个说书人的声音,才发现这个客栈也是有说书人来招揽生意的,她皱了皱眉,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到昨天那样污脏的流言蜚语了。
然而走之前,却发现这个说书的和上个说书的看起来很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利索的能抑扬顿挫的说出一个故事来,说出来的话却比上一个苏于渊带着她听的中听多了。
“要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国有国法那家有家规!”
“这科举制度可是为了国家来选栋梁之才,其中大都是要下放到地方去做咱们的父母官的!那父母官是什么?若是碰到青天大老爷简直是祖上积了德,而碰到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呢?咱老百姓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就是!上次俺家招了贼,多亏了县老爷能给主持公道,要是碰到那贪官,俺家可没有钱能给公堂!”一个外地来的汉子听着心有戚戚然,连忙附和。
说书人被插话也不恼火,说书讲究的就是一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有人捧场显然比自己一个人的强,等这个汉子说完了才接着说:
“却说啊,这次那周霖!仗着自己的爹是吏部尚书,姑母又是当朝贵妃,竟然想出一个自以为绝妙的无赖法子!”
嘉宁听着眼睛亮亮的,没忍住跟着点头,她伸手招来折春,从递过来的荷包里找了一块十两的银子砸了下去。正巧砸进了说书人的怀里,脸上笑出了花儿来,连连冲着她的方向拱手,还么没接着说呢,就被抢了词。
“嗨!你不说咱们也知道,那周霖竟然想要把咱们嘉宁公主名声抹黑了,从死囚做驸马!”
说这话的男人撩了撩袖子,自觉潇洒的把手上的花生往嘴里一抛,“前两天还雇了人到处说和咱们公主有染,也不想想!那可是咱们齐国的嫡公主啊,什么没见过,就他那样?呸!”
“不是说在周霖身上搜到了公主的贴身玉佩?”有人疑惑了,问了出来。
“别人的话我还信,可是那可是公主,贴身玉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若随便拿一个就是和公主定情了,那全送出去咱们公主得有多少驸马?”男人嬉笑,“若是真要全送,也给我一块呗!”
“去去去,也不撒泼尿照照!”
下面的声音传上来听的一样清楚,嘉宁听着听着噗嗤就笑了出声。
都黑成那样了竟然还能扭转过来,真不知道苏于渊到底是怎么弄得。虽然之前心里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说的她自己都信了,然而当现在听到自己国家的百姓这般维护自己的名声,还是不经意的松了口气。
这算不算双喜临门呢?嘉宁笑盈盈的往窗外看,然而这会儿窗外已经看不到那长长的进士队了,更看不见一手帮忙的苏于渊。
昨日苏于渊说的和今日做的还是有所差距的,可能是说的时候只考虑到他自己能做到的部分?是用到她写的那些人名单中的某些人了吗?够利索的啊。
她不知道自家父皇为她可算是操碎了心,晚上把人掳走夜谈不说,还难得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就是为了给自家宝贝公主出头,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主张仁慈。还帮她考教了一翻苏于渊,看他到底够不够格做驸马的备选。
昨晚皇帝还和苏于渊一起商定了时间,送民间大夫进宫为他和皇后还有嘉宁诊看,是的,还有嘉宁。现在说这些都还早,嘉宁这边也不知道不光自己操了心,自己父皇母后也为她操着心。
这会儿折春见自家公主总算拨云见日,笑容重新爬上了脸颊眼底,自己心里皱了好几天的眉都松开了,她觉得没有什么能比的上自家公主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