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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婺恍然,怪不得呢。
    怪不得无殃伤好那么快,怪不得每次都要清理一次水井,怪不得桃花谢得那么快、桃子长得那么快……毕竟,她每次来都一个月过去了啊!
    两边时间流速根本不对等,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发现了这个事情之后,江婺看见她留下的两箱零食所剩无几后,也不觉得多么奇怪了,反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带更多的食物过来才行!
    倒是无殃见她蹲在床边看那两个箱子看了许久,有点茫然又有点忐忑,蹭过来小声地问:“江婺……我吃太多了吗?”
    江婺被他唤回神,一看他的脸色,立刻转身伸手握住他瘦瘦小小的肩膀,摇头,认真地说:“不,无殃吃得太少了,才会这么瘦弱。是我疏忽了,应该早一点意识这个事情的!”
    “意识到什么?”孩子不解。
    江婺一顿,笑了笑,“我应该多准备点食物给你。而且不应该是这种……零食,我应该给你准备更营养更健康的饮食,这样小无殃才会快快长大,长高高,长到一米八!”
    无殃仰着头看她。虽然大约明白她的意思,但总觉得有些词句听得不太懂,很怪异。
    江婺本来把这两个箱子拿出来是要填补食物的,不过怕当面凭空取物会吓到小孩子,于是把他支开:“无殃再去看会儿书吧,我整理一下,等会儿就给你做午饭。”
    他却转头透过木窗看了看天色,摇摇头:“她们又重新给我送午饭、晚饭了,江婺不用忙。我们快点把东西藏起来吧。”
    江婺一愣,随即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既然一个月才能来一次,能有人给无殃送吃的那是最好不过。再怎么粗茶淡饭也好过垃圾食品啊。
    她干脆把两个箱子分开,一个放吃的,一个放书籍笔砚等,仍旧堆放在床底里侧。又打开了门窗,散去屋里水墨的味道。
    然后她斟酌了下,问:“她们为什么重新给你送饭了?”
    无殃垂下眼眸,低声道:“因为他们被罚了。”
    江婺琢磨了下,才明白被罚的是谁,“打你的人?”
    无殃点了点头,垂着眼眸,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沉郁,不再说话了。
    江婺发现,他真的非常不喜欢说关于外面的人事。本身不喜欢,也不想让她知道。
    不过从刚刚那几句话倒是可以推测,那些欺负无殃的人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上面还有人可以压制他们。一旦他们太过分,行事超过某个底线,就会引起上面的注意,进而压制。
    这……似乎是在一个大家族里,无殃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孩子,因此下人怠慢,受宠的兄弟姐妹欺负他。可无殃毕竟是家族的孩子,被欺负地太过,或者说其他孩子太嚣张,大家长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会惩罚受宠的孩子作为告诫,下人们见风使舵,也就不敢太怠慢无殃,从而达到一个平衡点。
    只是无殃还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即便大家长知道他被欺负,也不会过多关注他,惩罚其他孩子,也许只是在管教他们,那才是真正关爱。而无殃,他仍是被忽视或者漠视着,无人问津。
    江婺大概想清楚了无殃的处境,只是不知道他不受宠的原因是什么。
    此时,粗壮婆子已经来送过饭了,无殃的伙食已经恢复到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在她看来,这些饭菜寡淡无味,无殃这孩子却静静吃着,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本身不挑食。
    她倚在窗边,抬眼看了一眼安静乖巧的孩子,又低头陷入了沉思——无殃为什么不受宠?
    他四肢健全,没有残疾;智力上也没有任何缺陷,从她的观察来说,无殃甚至可以说很聪明;性格方面,虽然沉默了些,但也可以说沉稳冷静,进退有度,小小年纪,十分难得。
    她简直找不到这个孩子有什么大的缺点,竟在古代那么重视男丁的情况下,把他监。禁在一方小院。
    她思忖着,突然眉头皱了皱。
    对了,还有一个——出身。
    古代是很重视血脉的,越是大家族就越重视,生母的身份会影响到孩子,嫡庶之别宛如主仆。
    难道无殃是庶子?
    想至此,江婺心里顿时略过许多宅斗剧里,嫡母迫害庶子的狗血环节……不会吧?
    在她脑补地脸色扭曲的时候,那边无殃吃好了,叫了她一声,要把箱子抬出来继续学习。
    她赶紧回神,走过来劝道:“无殃咱们午睡一会儿吧,学习要劳逸结合。”
    孩子一听就摇头,眼睛直盯着她:“江婺,天黑了再睡。”
    好吧,孩子求知若渴,那是极好的。江婺只能那么安慰自己——其实是她困了,唉。
    不过,江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无殃这么热爱学习,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读书来寻找出路呢?学而优则仕,不管他的出身多么低微,他若是读书读得好,完全可以通过考科举脱离这个小小的院子,或者说这个对他漠视的家族,为自己谋取前程出路啊。
    江婺本来也是闭塞山村的穷孩子,她也是通过努力读书考取大学,才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改变自身困苦的境地。她自己就是读书改变命运的典型例子,所以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行。
    不过无殃现在年纪还小,远不到考科举的时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以后这颗种子随着他长大而生根发芽,她再从旁辅助一下,以这个孩子的聪慧好学,绝对会有一个好成绩的。
    想通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无殃的未来有了一线光明。
    “无殃,”江婺就认真地对孩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无殃如今处境艰难,也许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万不可失去志气。相反,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许科举高中,入仕做官,济世安民,匡扶天下,会有一番大作为。”
    无殃听了她的话,手下一顿,愣愣地看着她没说话。
    江婺以为他是太小了还听不懂,于是用更加浅显的话语鼓励道:“无殃聪明好学,从现在起好好念书呀,将来肯定不比任何人差。走科举做官之路,有安身立命之本,就能脱离现在的生活了。到时候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要忘记姐姐呀~”
    这下无殃听懂了,看着她认真地点头:“不会忘记江婺。”
    江婺被他认真地样子逗乐了。又想到他们两边时间是不一样的,小孩子长起来可是一会儿一个样,很快就长大了,说不定,她不用多久就能看到他长大考取功名的样子呢!
    这么一想,江婺心情就好起来,瞌睡虫都跑了。
    无殃大约明白她是为什么高兴,于是更加努力学习。这样好学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饭前。
    他虽然小,但是对时间的把控非常准确,江婺经他提醒收好不该出现的东西之后,就听到院子大门被打开的难听的声音,然后就是婆子来送饭了。
    江婺不是没有想过从这婆子口中探听一二,只是每次她都是指桑骂槐地咕咕哝哝、骂骂咧咧,对无殃不算尊敬,也并不敢直骂,偶尔会听到她喊“主子”,并非什么少爷什么公子的。所以至今江婺都不知道无殃姓什么。
    无殃安安静静吃饭的时候,江婺就去给箱子补充食物,其中水果放在最上面,准备叮嘱他先吃这个,天气热,容易放坏。
    倒是那边无殃突然停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等她莫名其妙看回去的时候,他才低声问:“江婺……你真的是神仙吗?”
    江婺被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顿了顿,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你不吃饭,还可以带来很多东西。”
    江婺一愣,看来虽然她没有当着他的面取东西,还是被发现了端倪。也是,她身上能放得东西其实非常有限,却能给他掏出文房四宝、还有许多吃食,想来聪颖如他,早知道不寻常了。
    江婺想了想,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人,有些储物神通,当然我也可以吃东西,只是吃得少。”
    说罢她顺手拿出一个苹果,水果刀一转,很是干脆利落地削了皮,切成几块,放在桌上,自己拿了一块吃,笑眯眯道:“饭后水果。”
    无殃呆了呆,好像被她一首利落的刀法震撼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乖乖低头吃饭。吃好了晚饭,才去吃她削好的甜滋滋的苹果。
    江婺暗地里一笑。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她很小就学着做饭了,砍瓜切菜不在话下。后面更是在餐厅里面打过工,忙起来的时候帮忙切菜、切水果,所以她的刀工还是不错的。
    吃完饭后水果,天就差不多要黑了。江婺本来说要带他在小院子溜一圈再睡觉,免得消化不良,没想到无殃早早地说要睡觉了。
    江婺以为他学习一天也累了,于是就跟着他爬上床了。实际上她也真的很困了,巴不得赶紧睡觉。
    被子已经被她换过了,只是她很谨慎,只换了棉芯,被套还是老的那个,这样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现在天气热了,他们也就盖了一个肚子而已。
    江婺躺在床上,睡前对无殃叮嘱了一些事情,肚子饿了记得吃东西啊不必省着;平日里多加小心,若是不小心受伤了或者感染了风寒,她在床头放了一些药物,他要懂得吃药;她不在的时候也要记得每日读书写字,她下次再给他带些别的书籍来……
    像母亲叮嘱自己的孩子一样,简直有操不完的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无殃等她睡着了,才轻轻靠近她,偎依在她身边,仍旧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虽然知道她是要走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想悄悄地抓住她,哪怕就抓住一会儿。
    果然,她睡着后不到半刻钟,就悄然消失在床上,无声无息……
    良久,无殃把空虚的手紧紧握起来,眼里有些眷恋。心里不禁暗暗想道,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永远可以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突然,窗边光影微微一闪。
    无殃静静躺着,心里的念头却打了一个转。
    不,江婺还是走吧。如果被他们发现,她也许会被抓走,也许以后自己都见不到她,还不如现在这样。
    只是他小小的心里总感觉有些不甘。
    如果他不是那么弱小就好了,如果他可以随心所欲,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出自《孟子·告子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我疯了,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我把你当弟弟,你却把我当沙雕”……
    第8章 脏水
    江婺醒来后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了眼时间又闭上眼睛。心道幸好她放弃了早上的面试,否则以她这么个状态,去了也是白搭……
    补觉补到了十点整,江婺才重新睁开眼睛。起来洗个澡,换衣服,再收拾收拾到前台退房。仍然到楼下吃了碗兰州拉面,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一会儿的面试在哪里来着?
    她看了看手机备忘,发现在市中心,不禁叹了口气。她们大学城在郊外,三面环山,空气环境都挺好,就是离市区有够远的。
    不过哪有公司设在郊外的?路途远是正常的了。
    她查了查打车的费用,立刻放弃这个打算,转而打起精神往公车站走去。大学城往市中心的公车还是挺多的,公车慢是慢了点,可是便宜啊。
    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江婺先找卫生间换了正装,又化了个淡妆,刚才那股懒洋洋的样子就不见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振奋起来。
    事关工作,江婺可不马虎。否则之前的简历、招聘会还有这么久的公车不都白费了么。
    这家公司挺大的,在本市很有名气,来面试的人当然不少,几乎坐满了一个会议室,且个个仪容整齐,斗志昂扬,给人的压力不小。
    江婺对自己有信心,所以并不浮躁,只安心地坐下来,一边思考一边等待。
    就是人太多,等待时间难免长一点。等她结束面试出来松了一口气,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四点了,不禁有点无语。
    原本还想逛逛市中心,进行一轮采购。不过这个月份太阳下山后还是有点冷的,她穿地比较少,还是别逛了,回去吃饭睡觉吧。
    夕阳西下,江婺在公车站打着哈欠等车。突然接到了白仙仙的电话——
    “江婺啊你啥时候回来啊~”
    “五点半左右到学校吧,怎么了?”
    “刚好!你顺手给我带份蜜汁烤肉饭,我就不下去了嘻嘻!”
    “……好吧。”
    同寝室之间带饭是常事儿,尤其是有人刚好出门而有人宅在寝室的时候。江婺应了一声就准备挂了,没想到白仙仙还没说完:“赵月亮刚刚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江婺一皱眉:“他干嘛问你?”
    那边白仙仙耸耸肩:“我哪儿知道,可能找不到你,问到我这来了呗~”
    完了不等江婺回答,她又八卦兮兮地问:“两年了,他怎么对你还没死心啊,这也算痴心绝对天地可鉴了,要不江婺你就给他一个……”
    “再见!”江婺听到这里直接挂了电话,又不禁叹了口气。
    所谓“赵月亮”,原名叫赵越亮,是跟她们同一届不同学院的男生。说来也是孽缘,江婺平时忙着兼职和学习,其他活动都很少参加,唯一为了学分参加的那个英语俱乐部,就不幸认识了这个赵月亮,然后就遭到了他长达两年的追求。或者说,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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