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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秦远吃不了东西,故意托辞道,“瞧你就没安好心,既然刚和好,你何不多陪嫂子一会儿,叫我做什么。我案子没查完,今天面圣,又得了一件难办的差事,更要慎重对待了。”
    “这么难,难为你每天跑东跑西,家里都没个人照顾你。”秦琼还是硬拉秦远去,“你若不愿喝酒,怕耽误办事,就不喝酒,我们就聊几句。你歇着的工夫总有吧?”
    秦远拗不过秦琼的热情,遂就去了。到了秦府见了张氏后,瞧见另有一位二十岁上下的曼妙女子站在张氏身边,穿着淡绿衫子,身姿袅娜纤巧,面若朝华,也用同样打量的目光观察秦远。
    “这是我娘家小妹,排行老九。”张氏笑着给秦远引荐,又对张玉苏引荐秦远。
    张玉苏见礼之后,便依旧站在张氏的身后,虽半垂着目,但毫无羞涩扭捏之态。
    “我这妹子性子有些呆,不太会说话,秦兄弟莫要见怪。”张氏拉着张玉苏的手,笑着继续对秦远道,“说起来倒怪害臊的,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今天将军跟我解释了,我才晓得,倒把秦兄弟掺和进来了,实在过意不去。”
    “无碍。”秦远淡言道。
    张氏笑着点点头,要命人准备酒菜,给秦远赔罪。
    秦琼忙解释:“他还得处置案子,喝不得酒,让他去东院歇着就是了。”
    张氏应承,立刻安排下去。
    秦远便客气告辞,面目严肃,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平常秦远什么样,秦琼和张氏夫妻都清楚。
    张氏拉一下秦琼的衣襟,跟他叹道:“是不是我们擅自做主,他不高兴了?”
    “就是不高兴了,人家不愿,你们还一厢情愿张罗,便是多管闲事。”张玉苏松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下来,跟婢女要了一杯水喝。
    “你——怎生这么不知好歹?你瞧瞧你都多大了,还赖在家里头,竟不知臊得慌。”张氏教训妹妹说话没规矩。
    “我志不在此。”张玉苏冷静地端着水杯往嘴边送了一下,眼珠子转动,随即看向秦琼,“我也瞧得出姐夫这位秦兄弟,也志不在此。莫要张罗了,反倒招了嫌。”
    “你这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秦琼对张氏小声叹了句,随即笑着对张玉苏道,“我关心自家兄弟,能招什么嫌,就如你五姐关心你一般。”
    “五姐夫别好心做坏事,人家那么大的人了,什么不懂?不管不顾人家的喜好,硬去关心,就是讨嫌。”张玉苏解释道,“早说我一心向道,心不在男女交欢上,你们也偏不信。”
    “行了,快去歇着吧。”张氏打发道。
    张玉苏心中还有些意难平,临走时特意撂下一句话:“早知道五姐叫我来是为这个,我断然不会来。”
    “她——”秦琼一口老血闷堵在心头,接着不满地跟张氏感慨,“我们这图什么,瞧瞧她们都不领情,我们反倒吃力不讨好!”
    “还别说,这俩人一个脾气,倒真像。”张氏并没有真生气,这会儿还笑起来。
    秦琼问她何意。
    “死马当活马医呗。”张氏拿起花绷子绣花,“你那兄弟我也看出来了,你一提议亲,他脸色丝毫不变,还有些厌烦。我九妹也这德行。给他们找平常人,八成不行地,倒不如让他们俩见见,指不定就不一样了。”
    “秦兄弟那样的,我能明白,他毕竟在深山里隐居了十载。你九妹我却是看不懂,怎生就那般倔强,不愿嫁人?”秦琼不解地问。
    “这跟她年少经历有关。”张氏提及此事,就叹了口气。
    秦琼问她何事,张氏却不想说,毕竟是家丑,她道不出口。
    “我们成婚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秦琼质问。
    张氏无奈道:“这话你听了去,却要当没听过一般。”
    说罢,张氏就冲着秦琼耳朵小声嘀咕了一番,秦琼讶异不已,禁不住唏嘘感慨张氏的九妹可怜。
    “那之后就长成这样的性子了,家里头也都不敢太逼她。我母亲和父亲都说过,她若到了二十多岁还那么想,便遂了她的愿送道观做道姑去。可我心里不舍,她自小便被娇生惯养,处处要人伺候着,一想她去道观受清苦日子,老了会无依无靠,都不知道有没有小一辈道姑孝敬她,给她料理后事,我便不安心。”张氏长叹。
    秦琼忙哄她别太担心,总有办法。
    夜色深沉。
    秦远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人安静如湖水一般,波澜不动。等听到秦琼到来的传报声,秦远立刻抓起窗台上早堆出来的杏核,朝秦琼方向打过去。
    秦琼哎呦叫了两声,随即灵巧地躲过了秦远的第二次袭击。
    秦琼行至秦远身前,嘿嘿赔笑:“生气了?”
    “下次别叫我来,不会再来。”秦远冷脸道,“闲的没事儿做了?”
    秦琼一愣,感慨:“你这话我刚听完一遍,真叫你嫂子说对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啊。”
    秦远又抓了一把杏核丢在秦琼身上,才懒懒地抬眉:“什么像?”
    “自然是你和张九娘了,她也和你一样,不高兴了,骂我们一通。我真是瞎操心,里外不是人!”秦琼禁不住感慨。
    “是的,以后谨记。”秦远警告秦琼道。
    “你就不好奇有一女子见了你的天人之姿,居然不动心,还出口拒绝?”秦琼还想使一把力,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太闲了。
    秦琼淡然地抬眼,“你再说一句,我立刻就走。”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这种事儿上为你瞎操心。”秦琼拍胸脯道。
    秦琼现在非常确定,秦远对男女这种事确实是无感,而非不懂。
    次日,秦琼又跑去找温彦博谈心,以求纾解。
    “你说居然真有人对这类事不感兴趣?好像成仙了似得,不动凡心?”
    “是有的,我倒是听说过,天生冷淡,不会动情。”温彦博告诉秦琼,他妻子的远房堂叔就如此,其实很多修道者而是如此,早早就断了七情六欲,与普通人不同,“我觉亲兄弟或许也是这样的,虽然没修道,但可他能隐居十载无欲无求,足以说明他不同于寻常人。”
    秦琼点了点头,感慨自己要回去写一个认错书,好生给秦远赔罪。
    “去吧,正好我一会儿有要事,不能陪你多聊了。”
    秦琼忙问何事。
    “突利可汗来使。”
    ……
    午后,突利可汗带着使臣和一众随行人员,抵达了长安城。房玄龄和温彦博接待突利可汗,引其去了暂住之所,进行安排。
    突利可汗骁勇善战,人长得高大威猛,身材结实,漆黑锃亮的络腮胡遮着半张脸,浓眉大眼分外有神。突利可汗笑起来十分爽朗,对待迎接他的唐朝官员十分客气,虽然礼节上有些粗糙,但足以看出他此番来长安是诚心拜见李世民。
    房玄龄与突利可汗照面之后,浅聊几句其此次出使大唐的目的,就先行告辞,去回禀李世民了。
    温彦博妥当安置好一切之后,也要和突利可汗告辞。
    突利可汗犹豫了一下,突然叫住温彦博,他用比较不标准的发音,试探着询问温彦博:“你们大唐官员里头,是否有一个人叫秦远?”
    温彦博惊讶地点头,忙问的突利可汗因何故认识秦远。
    “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给我写过一封信。但是我并不确定这封信是否真的属于他,还请温治中帮我看看吧。”
    突利可汗出于谨慎,先将信递给温彦博,请他先鉴别一下信的真假。
    温彦博接过信来,大概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大惊失色。再看落款,确实出自秦远的官印。
    “这八成是陷害。”温彦博立刻命人去叫秦远前来对质。
    信的内容是游说突利可汗一起合作,里应外合谋反大唐。秦远看了内容之后,再看落款,确实是出自于自己的官印。
    秦远忙问突利可汗是在何时收到了这封信。
    “大概两个月以前。”突利可汗回答道。
    秦远:“这不可能,我两个月以前还不是大理寺少卿。”
    第73章 有大宅子了
    突利可汗愣一下, 转看向温彦博, 他想知道这情况是否属实。
    温彦博点头:“确实如此,两个月前秦少卿尚且是雍州府的八品主簿。”
    “这么短时间从八品升到四品?你升官这么快呢?那你一定很厉害!”
    突利可汗托着下巴, 再次打量了一番秦远。长相太秀气了, 身段还如此单薄, 整个人毫无威武之风, 这样的人却能获得大唐皇帝的重用,一定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大唐皇帝看重的人, 不可以得罪。
    于是,突利可汗瞪大眼睛看着秦远,然后对秦远报以他有生以来自认最为友好的大大的微笑。
    突利可汗浓密的络腮胡中间,突然龇出一口白牙, 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自己。
    秦远吓得心惊悚了下,随后领会到人家貌似没有恶意, 就尴尬地赔笑两声。
    秦远再问突利可汗, 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何种方式收到这封信。
    “刚行至河东道的云州,入住驿站, 就有人飞箭传书给我, 信缠在箭尾处。”突利可汗摸了摸自己光亮的络腮胡,继续目光友善地看着秦远, 笑出八颗大白牙。
    秦远谢过突利可汗的回答。
    突利可汗赶忙回礼,谦逊地对秦远和温彦博道:“我年纪轻, 是个粗心之人, 不懂太多道理。我来大唐之前有努力了解过一些贵国的规矩, 但知道的还是少,若有什么行为不太对的地方,请温治中和秦少卿都及时提醒我,直白告诉我就好,我会改掉。”
    “可汗客气了。”温彦博和秦远招待突利可汗暂且休息之后,就退了出来。
    温彦博提醒秦远这封信干涉重大,最好还是先回禀圣人。
    秦远目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温彦博拍拍秦远的肩膀,“幸好这封信伪造的时候,你还没有担任大理寺少卿。这破绽太明显,诬陷不了你。”
    温彦博说罢,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两个月前,这个写信人是如何知道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我记得这件事当时是长孙公临时起意举荐你……”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麻烦。”秦远应和道。
    温彦博越想越觉得后脊梁发冷,他看看左右,抓住秦远的衣袖,低声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远转动眼珠儿,回看温彦博:“不好随便说出口,且等日后再看。”
    秦远拿着突利可汗给的那封信,指着上面的印章,告诉温彦博他先去查印章的真假。
    “是了,两个月前你还没当上大理寺少卿,怎么会有已制成的官印。”温彦博越想越觉得这事可怖,忙嘱咐秦远谨慎,“你千万要小心。”
    秦远与温彦博分别后,直奔大理寺,拿自己官印与信上的印迹进行比对。差别还是有的,真官印的字与信上的印在边缘间距有不同,真印章字体笔画粗细均匀一致,信上的那个印章则有些不均。还有就是他的印章,印在纸上的时候,三处地方有短脱痕迹,并不连贯。而信上的印章字体勾画痕迹则非常连贯。
    长孙无忌办事归来后,听说秦远被叫去见突利可汗,就直接来秦远屋里问情况。秦远就将事情经过讲给长孙无忌,并把信给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有人早在两个月之前,便预料到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还提早造了官银写了一封信给突利可汗?什么人这么大胆,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挑衅?”秦远猜测。
    挑衅?长孙无忌起初听觉得秦远这想法新鲜,但仔细琢磨之后觉得挺有道理。如果这个人想陷害秦远,应该不会蠢到在秦远还没有当大理寺少卿的时候去送信。此做法确实很像是挑衅,他在明知道突利可汗出使大唐以求帮助的时候,故意送上这封信,来间接警告挑衅秦远。
    这件事越思量,越让人觉得后脊梁发冷,对方到底是怎么预知到秦远会成为大理寺少卿?明明自己那天举荐秦远是一时兴起。
    “异人盟?”出现了这么怪的事情,长孙无忌只能联想到异人盟。长孙无忌见秦远有所犹豫地点了头,皱眉气愤地表示就该尽快剿灭异人盟,一个不留,便省得给这些混账嚣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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