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们分手吧,”程矜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对外这么说,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去抓坏人,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好不好?”
那温柔的语气,像只小手瞬间抚平了喻铮被弓弦割裂的心。
他终于忍无可忍,快步上前将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少女搂入怀中,埋首在她柔软的长发里,拼命地吸了一口气,以至于整个身子近乎颤抖。
程矜反手抱住他的腰,感觉到手掌下结实有力的身躯,惶惶了一整天的心总算回了左胸,魂魄也仿佛回到体内,有喻铮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不同的是,从前她希望留在他身边,而现在她愿意守在他身后,让他后顾无忧。
“等你抓到人,我们结婚好不好?不用等我毕业,大学生可以结婚。”
喻铮头没有抬,仿佛贪婪地沉浸在她的芬芳里,所以声音很闷、很低沉,“好。”
“我们把酒席放在黎易冬家的酒店,刚好跟给他的伴郎份子钱怼了,”程矜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能从病房的那面白墙上看见自己所憧憬的画面,“然后把翁连梦他们都请过来,喝它三天三夜,你醉了也没事儿,我还可以替你喝,好不好?”
喻铮终于从她发丝里抬起头,双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粗粝的指腹自她湿润的肌肤擦过,四目相对,看进她那双不知何时盈满泪水的桃花眼,哑声说:“不好。”
“为什么不好?”
“我妈不喜欢人喝酒,我们喝茶吧。”
程矜一愣,嘴角上翘的同时又是一行清泪,“那好,我们喝茶……”
喻铮捧着她的脸,低下头,细细地吻去那源源不断似的眼泪。
浑身紧绷,唇瓣却异常温柔。
犹如一头猛兽,轻嗅着种在心窝上的花。
44、平地惊雷(4) ...
刑侦队的分析员没日没夜地守在电脑前搜了三天, 仍旧一筹莫展。
交通监控上停在四里亭巷口的那个男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搞得分析员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顾贺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堆成小山, 自己还在抽, “除非这人不是我国公民, 而且……”
“不是合法入境。”喻铮说。
两人目光相碰,都读出了对方此刻的想法——假如幕后真凶是非法入境,那几乎可以肯定……来自坎铎。
喻铮将指间的烟头往桌子中间的烟灰缸里一掷,把黑色冲锋衣拉链直拉到颌下,目光锐利而沉静, 像是已经知道要往那个方向走。
顾贺没问他打算怎么做, 因为知道这个男人有的是自己的办法, 而且也有底线。
可喻铮走到门口, 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顾队长……”这一次,语气不同于先前的果断, 反而带了一丝犹豫和柔软。
顾贺是什么人?立刻掐了灭了烟, 慎重地向他承诺,“阿姨和程小姐那边, 我会让人守着, 绝对保证她们的安全。”
“先谢了。”
“应该的。”
顾贺看着那个拢着一身寒气的男人重新戴上了鸭舌帽,并压低帽檐,双手抄在冲锋衣兜里, 迈开长腿快步离去,转头一边的副手说:“安排两个人,24小时跟着两位女士。”
“可……喻队和那个程小姐不是分手了吗?”
顾贺点头,“那也得守着,离婚了还能复婚,嫩了吧?”
“……队长说的是。”
*** ***
时近年尾,程矜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她那小蜗居都好些天没空回去,直到家具店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来提货,她才想起惠莲出事那天,本来两人约好去取选好的窗帘的。
她绕道去拿了,直接拎进了病房。
午后阳光正好,病床上的惠莲宛如安睡,程矜刚想把带来的鲜花换掉旧花,才发现花瓶里已经插上了新鲜花束,忙去向护士打听谁来过?
护士说,这病房有警察守着,所以她们也没注意。
还有谁能被放进来呢?只有喻铮了。
悄悄来,悄悄去,像过去的很多、很多年里他做的那样,默默守护、独自挂念。
程矜坐在病床边,如往常一样拿棉签沾水替惠莲润唇,又挨个按|摩她的手脚,避免醒来之后肌肉萎缩,一边轻声跟她说着话,“妈,之前咱们定的窗帘我拿回来了,等你醒了我们就挂上,我还从网上给你买了套新的笔墨纸砚,这样你可以一边家里放一套,还能教我练字,我的字跟你比就跟火柴棍似的,是该好好练练了……”
语速很慢,像跟小孩儿在闲聊。
黎易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午后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就像她自己散发着柔软的光。
“你来了。”程矜毫不意外,黎易冬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
一来,替他铮哥照料着。
二来,为了将程矜和喻铮“分手”的消息传播出去。
黎易冬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担负起了扮演程矜“新男票”的重担,不光陪在医院照顾女朋友的“干妈”,还包接包送地载程矜去楠戏上课。
一来二去,整个医院、整个楠戏编导系,人人都知道程矜有个叫黎易冬的男朋友,死党升恋人,感情深厚,至于曾经被楠戏学生默默羡慕了很久的兵哥哥,很快就成了过去式。
黎易冬把带来的餐盒铺开,“乘热吃吧。”
程矜替惠莲按|摩的动作没停,“你帮我演这一出,阿柔没说什么吗?”